《游戏之神》今沨

5、chapter 5

　　中原中也从意大利回到横滨的那一天，是个阴雨绵绵的周日。
　　一下飞机，他就乘坐着港口黑手党派来接应的轿车，径直返回总部大楼。

　　车厢内静默无声。
　　下属安静如鸡地开着车，中原中也则是看着车窗外的雨景，有些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再过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能见到游川瞬了。

　　游、川、瞬。
　　仅仅只是念着这个名字，中原中也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舌尖仿佛也随之漫上了属于糖果的甜蜜气息。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虽说平时也会视频联络，但毕竟彼此工作都很繁忙，聊天的频率自然也不是很高。
　　更何况，他在临走之前，还向对方直白地表露了心意——想要若无其事地像以前一样相处，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可能，毕竟他又不是太宰治那样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混蛋。

　　相似的情景总是容易勾起过往回忆。
　　中原中也清楚记得，多年前还在擂钵街的时候，自己是非常厌恶雨天的。
　　擂钵街是个凹陷盆地，地下排水系统又不完善，每到雨天就会遍地污水横流，臭不可言。

　　但现在一到雨天，中原中也便会想起自己告白之后，黑发少年难掩惊讶的可爱神情。
　　他用那双刻印着星月的异瞳定定地看着自己，过了几秒才笑道：“中也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中原中也当然知道游川瞬是怎样的人。
　　他们相识的时候，游川瞬才年仅六岁。
　　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孩子站在雨天的昏暗小巷，在周遭围堵的一群面目狰狞的壮汉对比之下，仿佛一樽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但他的脸上却无一丝一毫的恐惧，是吓傻了吗？
　　恰巧路过的中原中也这么猜测着，随手便救下了游川瞬，将他捡回了自己所属的未成年人自卫组织“羊”。
　　当然，没过多久，亲眼见到游川瞬使用异能力的中原中也才明白过来，这个年幼的孩子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擂钵街是整个横滨最底层的世界，这个因为爆炸而形成的地区与租界相邻，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带——混乱、黑暗、贫穷……为了得到一点食物，就能打得你死我活。
　　无家可归的人、受到通缉的罪犯、大大小小的非法组织在这片黑暗绿洲生根发芽。

　　这里的小孩子根本没有童年可言，为了活下去，他们自发地形成了一个组织，这便是所谓的“羊”了——毕竟，擂钵街可不讲究尊老爱幼，越是弱者便越会遭到强者的欺凌剥削。
　　弱者唯有团结起来，才能拥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游川瞬的到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跟“羊”的孩子们格格不入，衣着干净、皮肤白皙，笑容柔软可爱，一双宝石般异瞳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清澈。

　　这样的孩子通常很容易受到嫉恨排挤。
　　中原中也已经做好了游川瞬会委委屈屈扑到自己怀里哭诉的准备，却没想到游川瞬非但一点亏都没吃，还让“羊”里最爱找人麻烦的几个家伙成了他的小弟。

　　而在不久之后的一场敌袭中，游川瞬更是展现出了强大的异能力，一跃成为“羊”组织里最受欢迎的孩子。
　　只可惜，过了还不到一个月，他就跟着自己的兄长离开了擂钵街。

　　“羊”组织的成员们羡慕又嫉妒，中原中也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比起对游川瞬一无所知的同伴们，他更清楚游川瞬原本就不属于擂钵街。
　　要不是游川瞬那作为杀手的兄长不幸被捕入狱，而他又遭到了仇家的绑架，想来他们也不会有相识的机会。

　　中原中也原本以为今后不会再见到游川瞬了，却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三天，他们又一次在小巷相遇了。
　　同样是下着雨的日暮时分，那个黑发异瞳的孩子撑着伞，在雨幕中朝他望过来。

　　他笑吟吟地问：“中也，你愿意跟我走吗？”
　　中原中也一愣，“……什么？”

　　游川瞬道：“虽然我家的经济状况也很拮据，但多养一个你还不成问题。我已经征求过哥哥的意见了，他很欢迎你的到来。”
　　中原中也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段话里的含义，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最终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游川瞬的邀请。

　　游川瞬露出遗憾的表情，“是为了‘羊’吗？”
　　中原中也沉默着点点头，作为这个组织里屈指可数的异能力者，他的存在说是那些孩子们的保护屏障也不为过。哪怕他现在还不是“羊”的首领，也已经是必不可少的成员了。
　　倘若他跟着游川瞬一走了之，这个好不容易才在群狼环伺中苟延残喘下来的组织，恐怕顷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

　　“那群依附于你的家伙，实力弱小又蠢笨如猪，对你也未必有几分真心。”游川瞬语气冷漠，“你真的要为了他们，拒绝我吗？”
　　中原中也微微皱起眉头，所以他之前就说过了，“羊”组织的同伴们对游川瞬根本一无所知。这个看似和善的孩子，实则是个心肠冷酷、孤傲自我的家伙。

　　他本应该讨厌游川瞬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耐心和宽容。
　　所以即便是在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呵斥游川瞬，只是略带不悦地说：“他们是我的家人。”

　　游川瞬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神有一丝淡淡怜悯。
　　他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既然中原中也本人都不愿意，他便不再提及离开“羊”组织的事情，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直至夜幕降临，一道略带焦急的喊声才惊醒了相谈甚欢的两人。
　　游川瞬立刻抛下小伙伴，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巷口，像个炮弹一样直直扑进来人的怀里撒娇，“哥哥！我在这里！”

　　那个身材瘦削修长的少年背着光，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脸庞，却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是当惯了杀手，还是不想让弟弟跟擂钵街的小混混有所接触？
　　中原中也来不及深思，只是本能般地展露出了防御姿态，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就在两人遥遥对峙的时候，游川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打招呼，便一手搂着兄长的脖颈，另一只手朝着中原中也挥舞了几下，“再见，中也！下次我们还在这个地方碰面吧！”
　　中原中也感觉那两道刺骨的视线逐渐温和下来，抱着弟弟的少年冲他微微颔首致意，“今天麻烦你了。”

　　夜色中，那对兄弟渐行渐远，晚风送来了他们轻快交谈的声音——
　　“小瞬，以后不能只留一张字条就跑出来。”
　　“哥哥，我们晚上吃披萨可以吗？”
　　“小瞬……算了，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榴莲吧，没有吃过有点好奇诶。”
　　“等下就算不喜欢吃，也不可以挑食。”

　　“谁跟你约好下次了……啧，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中原中也收回视线，低声自语，“明明我也比你大吧，中也中也的，一点长幼之别都不懂。”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但他的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中原中也有了每天都去那条作为约定地点的巷子转一圈的习惯。
　　后来的很多年，即便约定地点几经更改，他们的友谊还是顽强地持续了下来——直到那一天，他从兰堂的口中得知擂钵街爆炸之时，其中心地带不仅出现过一只黑色野兽，还诞生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

　　那个孩子额心坠着光辉的太阳，环绕身侧的星与月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化作光芒，深深刻印在了那一红一蓝的异瞳之中。
　　而那狂暴的黑色野兽仿佛是好奇，绕着那个宛若初生神明的孩子细嗅轻闻了好一阵，却始终没有发动攻击。它周身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焰明明可以焚毁一切，却并未伤及那个孩子分毫。
　　当那孩子伸手抚摸它脑袋的时候，它甚至还驯顺温和地低下了头颅。

　　毫无疑问，那个诞生于爆炸中心的孩子必然就是荒霸吐神的半身，也是中原中也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如果他没有对游川瞬产生超出友谊的感情，这一定会是一件让他欣喜若狂的事情。但也正是在确认自己与游川瞬之间存在着这样一份特殊羁绊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中原中也本来想将自己的这份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但三年过去，眼看着日渐长大的游川瞬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甚至还跟男人搞起了网恋……
　　他立刻意识到再不出手的话，这个海王怕不是要把全世界都变成鱼塘。于是在离开横滨的那一天，中原中也冲动地向游川瞬表白了。
　　他们是多年的挚友、也是命定的半身，天生就该属于彼此。

　　——“中也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啊，我知道你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性格顽劣又冷漠，还玩弄了很多人的感情……”
　　——“喂喂——”
　　——“但我就是喜欢你。”

　　游川瞬笑了起来，雨伞之下的二人世界里，他轻轻在赭色长发的少年唇边烙下一吻，像蝴蝶亲吻了一朵挚爱的花，“是这种喜欢吗？”
　　中原中也僵直着身体，半晌才红着耳根说：“……明知故问。”

　　游川瞬又弯唇笑起来。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中也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啊，”游川瞬在中原中也情绪濒临爆发的边缘大鹏展翅了一下，便狡猾地说：“至于我的答案，等你回来的那天再亲口告诉你吧。”

　　似乎是一转眼的功夫，行驶中的轿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中原中也适时地回神，开门下车，仰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港//黑总部大楼。
　　随后，他压了下帽檐，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首领坐镇的那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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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瞬崽的人渣海王本质初现端倪，趁现在他还没发力，想跑的赶紧跑叭！不然以后你要是骂我，那我只能……你骂叭，反正我也不会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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