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叔抢男人的日子》想睡觉的糯米

2、02.他.给.傻.逼.织.毛.衣

　　没有墨忆辰，时遇安也懒得多费心思，就这样跟父母度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三十岁生日。

　　吃蛋糕的时候时遇安的父亲时振提起一个F国高奢品牌，说最近那品牌F国总部的老总要来华国跟他谈合同，他打算在休闲时间叫时遇安去大佬跟前露个脸。

　　那个品牌现在的华国区代言人签的合约就要到期了，这次对方老总来华国有意顺道物色新的代言人。要是时遇安能提前以星移集团大少爷的身份刷一刷存在感，再加上他现在的咖位和口碑，说不定代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时遇安想了想，拒绝了。

　　他父亲的星移集团，市值已经连续十年在传媒娱乐公司中排行第一，有星移公子这个身份加持，他在圈内几乎可以横着走，什么资源也不用愁。然而，他现在毕竟是紫宸文化的人，两头通吃有点说不过去。

　　跟着墨忆辰就是有这点不好，资源都得自己挣，还得奶活一群公司后辈。

　　然而想想墨家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呢，墨忆辰照样得单枪匹马出来打拼，时遇安就平衡了不少。

　　幸好以他现在的地位，都是资源自己找上门，就算没有大公司加持照样能混得如鱼得水。

　　生日过后不久，时遇安的新戏《河山》就要开拍了。他定下的进组时间是几位主角里最早的。

　　那天晚上跟墨忆辰的对话多多少少给他造成了打击。一年多，不管是对墨忆辰还是对紫宸文化，他能做的都做到几乎极致了，就这样墨忆辰还是不为所动。

　　虽说他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但撞到头破血流也没见掉一块墙皮砖屑啥的，是个人都得有些郁闷。他实在需要投入工作中换换心情，给自己一些时间决定这块南墙要不要继续撞下去。

　　但他没有想到，进组前一天，一件更让他窝火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早上，他挑选着进组要带的衣物时，公司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有些手续要他亲自回公司签。等他到了公司在休息室等候时，经纪人直接领着一个人进来了，说是他的新助理。

　　“我没跟公司说要新助理啊？”时遇安莫名其妙。

　　等看清经纪人身后跟着的男人的脸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差点没气得昏过去。

　　不是别人，正是跟墨忆辰暧昧不清了四年的那个老男人，他的情敌，赵梓。

　　赵梓唯唯诺诺地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搭理的心思，客气地让经纪人给赵梓倒杯水休息，借口上厕所离开了休息室。

　　出了门，他立刻忍着发脾气的冲动想给墨忆辰打电话。想不到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了墨忆辰的来电提示。

　　时遇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往常墨忆辰主动给他来电，他都高兴得想在地上打两个滚。这时他心里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墨忆辰确实对赵梓很上心，时遇安头一次听到他为一个人说了那么多话。

　　从墨忆辰一长串的解释里，时遇安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梓今年头一次被学校安排当班主任，带了一个慢班。班上有个男学生成绩常年垫底，于是赵梓主动找对方进行课后辅导。

　　谁料想那学生不但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个纨绔二世祖。成绩半点没有提高，反而要求赵梓在判卷时给他放水。在赵梓拒绝之后，那学生竟然直接向学校举报赵梓有偿补课。

　　其实赵梓给那学生的课后辅导是无偿的，但他这些年除了在学校教书，还经常给外面的学生做家教挣外快——墨忆辰也是他曾经的家教学生之一。这就留下了不少把柄。最近正是严查时期，那学生的父亲在教育局又有点关系，稍微整了赵梓一通，赵梓就丢了饭碗。

　　墨忆辰自然十分气愤，但他目前正是刚刚脱离家庭出来锻炼能力的时期，也算是他父亲对他的考察期。要是为了这件事动用墨家的关系网，未免显得太不懂事。

　　墨忆辰能做到的也只是给那学生的父亲在生意场上下点绊子，赵梓的工作却找不回来了。赵梓有个重病卧床多年的母亲，一直都很缺钱，没了经济收入就等于要了赵梓他娘的命。墨忆辰给了赵梓一大笔钱缓解燃眉之急，但赵梓又不肯白白接受。

　　思来想去，墨忆辰只能安排赵梓进紫宸文化当助理还债。

　　时遇安听完一整个故事，非但没有被打动，甚至有些无语。

　　“我记得有偿补课十几年前就开始禁止了，他做别的什么不好，干嘛非得做这个？”

　　时遇安说这话时难得没对墨忆辰用好语气。他知道这句话出来，墨忆辰也能找到很多话为赵梓开脱，譬如赵梓要照顾母亲、赵梓没有别的技能、赵梓帮助学生的本意是好的……但他还是没有憋住心里那口气，问了出来。

　　让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的备胎当助理，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对。时遇安想，自己连备胎都不是，明明前几天墨忆辰才拒绝了他，吊着他的意思都没有。那墨忆辰把他当成什么？天仙下凡圣母转世？

　　想不到，电话那头的墨忆辰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时遇安想象的任何一个理由。

　　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遇安哥，我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把他安排给谁了。你就帮帮他吧。”

　　时遇安懵了。

　　一颗三十岁的小心脏，被瞬间击中了。

　　也许是手机收音的效果，墨忆辰说话时仿佛带了点哽咽，那听起来软软的近似哀求的语调，让时遇安刚刚的怒火完全被浇灭了。他想象着墨忆辰皱着眉抿着唇的为难表情，整个人都膨胀起来。

　　他家小墨总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求助他，他哪有不帮的道理？别说收下一个赵梓了，再来几个李梓、张梓他都没关系。

　　“没事，没事，我知道了。”时遇安立刻收回刚刚冷硬的语气，切换成念台词时低沉磁性的温柔嗓音，“我会照顾好他的，交给我就好，你不用担心。”

　　“遇安哥，如果你为难……”

　　“不为难，多个助理也好，一点儿也不为难。”

　　收到墨忆辰一句无比诚恳的“遇安哥，谢谢你”，时遇安傻笑着挂掉了电话。

　　他心里洋溢着十足的成就感，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然而，等回到休息室，看到赵梓的脸时，时遇安的笑就挂不住了。

　　……总觉得，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件很傻缺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小墨总怎么可能为了哄他用上美男计苦肉计这么低级的伎俩？墨忆辰一定是在真心求他帮忙，一定是的。

　　退一万步说……如果墨忆辰真的肯为这件事放下身段哄他，那被卖了他也认了。

　　时遇安泄气地想着，一时烦躁得厉害。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正视现实。

　　他马上要进组了。在剧组里人员复杂，工作强度也大，临时加进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赵梓，反而多了个麻烦。何况他原本已经有一个助理，是个名叫Wicky的女孩子。Wicky跟了他六七年了，两个人的关系早就超越老板跟助理成为了好朋友。这时候加个人，让Wicky怎么想？

　　但已经答应了墨忆辰，他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把Wicky也叫过来。

　　等待Wicky的过程中，休息室里沉默得令人窒息。时遇安的注意力看似放在手机上，实际余光在瞟着赵梓。而赵梓全程都盯着桌角，局促不安地搓手指。

　　这不是时遇安第一次见赵梓。他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是在墨忆辰喜欢的餐厅。当时他打算订个位置好约墨忆辰吃饭，没想到刚好遇上了墨忆辰和赵梓在约会。

　　但两次见面，赵梓给他的印象是一模一样的。懦弱、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在餐厅里那一次，时遇安已经知道墨忆辰在追求自己的家教老师，但他怎么也没能把赵梓跟墨忆辰喜欢的对象联系在一块。他心中的完美少年小墨总，喜欢的老师不说多么英俊儒雅，起码也该是气质出尘的。可赵梓呢？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畏缩的举止和气质，毫无优点可言的身材。

　　听到墨忆辰用温柔的声音管赵梓叫“老师”时，时遇安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后来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魔幻的事实。

　　他只能逼自己往乐观的方面看，这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有哪一点，比不上这个老男人？就凭他的魅力，早晚有一天会让小墨总放弃赵梓，投入他宽阔的怀抱里的。

　　如今再一次见到赵梓，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Wicky原本也在家收拾进组要带的行李，接到时遇安的电话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赶到了公司。等看到赵梓，听说这是时遇安的新助理时，小女孩简直要哭出来了，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时遇安要找人顶替自己。

　　时遇安当然不能跟Wicky明说这是墨忆辰明恋的男人，那样Wicky会当他在说梦话。他只好忍着头疼，隐晦地跟Wicky解释了一下情况。

　　等Wicky从时遇安的话里解读出赵梓只是个什么也不会、欠了小墨总的钱来打工还债的特殊关系户时，看向赵梓的眼神就没了那么多敌意。她为人友善，看到赵梓像个老实人，也不会去为难赵梓。时遇安吩咐了几句，她就跟赵梓介绍工作内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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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完这一切，时遇安身心俱疲地开车回了自己公寓。

　　进了房间，看到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和快被他翻烂的剧本，他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往衣服堆上一躺，他先给迟霖打了个电话。

　　“我寻思着我看起来哪里像知心大哥哥了？墨忆辰那个傻【哔——】到底在想什么？”

　　作为一个成熟男人，时遇安对墨忆辰喜欢归喜欢，当回归理智时，吐槽起来还是不遗余力的。

　　在时遇安眼里，墨忆辰除了是他的暗恋对象以外还有一重身份。

　　那就是一个傻逼。

　　没错，抛开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时遇安觉得墨忆辰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傻.逼。

　　放着他时遇安这么一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家世钱财什么都不缺的完美情人不要，去倒追一个一无是处的中年大叔。

　　这么叫其实也不太好，赵梓今年三十三岁，只比时遇安大了三年。要管人家叫大叔，时遇安自己也没脸再自称青年演员了。但在得知赵梓的年纪前，他确确实实以为赵梓至少得有四十岁了。

　　怎么看，那死气沉沉的家伙都不像一个三十出头的人。

　　当然，他知道赵梓过得苦，这大概是赵梓看起来比同龄人憔悴的原因，但时遇安仍然不能理解赵梓那怯懦的样子。他一直信奉一句话，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失傲骨。挺直腰杆做人，哪里就那么难了？

　　就这样一个人，墨忆辰还爱得情深不悔死去活来。时遇安既觉得墨忆辰眼瞎，又不甘心。

　　迟霖听完了时遇安的复述，立刻开启冷嘲热讽模式：“你还真当小墨总高看你啊？哈，你家小墨总精明得很！我觉得他是怕把那大叔交给其他人，其他人不晓得人家的正宫身份欺负人家。就只有你知道他喜欢那大叔，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迟霖的解读，时遇安气得额角直抽搐：

　　“开什么玩笑？自己来送人头的情敌我不虐，我跟墨忆辰一样傻吗？”

　　迟霖在电话另一头几乎笑到打鸣：

　　“你觉得你不傻？虐他，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

　　“那我就来跟你理性分析一下。来，你念一遍你家小墨总的名字，墨、忆、辰。你告诉我，这么操蛋的名字，除了出现在那种三流狗血小说里，你还在哪里见过？”

　　“你想说什么？”时遇安总觉得迟霖要开始胡说八道了，但又奇怪地忍不住听下去。

　　“我跟你说哈，我最近刚好看了不少这类小说，还算有点心得。在小说里，你这种长得好看家里有钱的角色呢，妥妥归于反派小三妖艳贱货类。这类角色通常都是拿来祭天的，也就是为两个主角以后的幸福铺路的。所以，不管你现在怎么虐那大叔，最后主角总要冲破阻碍走到一起，到时候，你怎么欺负的人家，墨忆辰就会怎么给你一一虐回来。”

　　“……我看你是看文看傻了。”时遇安想起不久前，迟霖给他发了一篇粉丝写的他们俩的cp同人文，全程详细描写了他多么深爱迟霖却被迟霖当成充气玩偶糟蹋。

　　“霖，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呵，你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这两句对白，时遇安恶心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死死扣住被单。

　　“别胡说八道了，我在说正经事。”

　　被他损了两句，迟霖毫不在乎地“切”了一声：“你还真别不信。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赵梓那个学生家里现在什么情况？肯定被墨忆辰咬得不轻吧？要是你真的整了赵梓，你猜墨忆辰会不会跟你翻脸？”

　　听到迟霖武断的话，时遇安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但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想起，就在不久前，墨忆辰还为了赵梓的工作推掉了他的生日宴。

　　一时间，时遇安沉默了。

　　“没话说了？”迟霖良心发现，放缓了语气，“不是我打击你，我头一次见你这么上心追一个人，怕你不冷静才说这些。”

　　时遇安有些迟疑地问：“那，你看的那些小说里……我这种角色应该做什么才会被主角喜欢？”

　　迟霖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我都说了戏剧来源于现实，你还不信。我想想……开什么玩笑，这种角色越是作妖主角就越讨厌好么？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那大叔好好供起来，每天诚心默念一百遍你被赵梓的单纯不做作感动了决定改邪归正再也不觊觎人家的墨忆辰，然后闭麦退游，绝不再掺和那俩人的绝美爱情。记得表现得诚恳一点，这样指不定作者还能让你和墨忆辰做个普通朋友。不然，反派配角最后那个下场……都不用我说，啧啧。”

　　“……滚吧！”

　　这货分析半天，就得出一个让他放弃墨忆辰的结论？那他还不如血虐赵梓一通，至少心里爽快。

　　但时遇安挂电话后，又想了半天。他觉得迟霖说的虽然大部分很荒谬，还有一些是有参考价值的。

　　迟霖这货表面是个演员，暗地里还有另一重身份——gay圈名媛，公认的娱乐圈头部交际花。

　　虽然迟霖在演艺方面的成就较时遇安逊色一些，但在撩汉这方面，迟霖能把时遇安吊着打。在对墨忆辰漫长的追求过程中，时遇安采用的不少招数都是迟霖教的，并且往往还很有用。有时时遇安走进死胡同，迟霖也能一句话把他点醒。

　　因此，吐槽归吐槽，时遇安还是把迟霖的话做了个总结，最后提炼出有用的几点。

　　第一，当前情势下他还不能针对赵梓。赵梓已经够惨了，他再添一把火只会更加引起墨忆辰对赵梓的怜惜，自己什么也落不着。

　　第二，转攻为守。墨忆辰最近对他的示好都不为所动，并且排斥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他要是再做出类似送金杯的举动，说不定真会被墨忆辰反感了。

　　再一想，赵梓在他身边待着也未必是坏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而且，墨忆辰总会隔三差五关心关心赵梓吧？那他何愁没有接触小墨总的机会？

　　时遇安简单在脑海里模拟好了下一步策略，自我表扬似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多么疯狂的事，也不觉得倒追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九岁的男孩有多么难堪。他已经三十岁了，再不豁出去一次，说不定真就一辈子都错过了。

　　他默念起某个伟人的名言激励自己。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