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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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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太子问他: “四弟在这儿做什么?”
胤禛抿唇,在胤祚周岁前一天,他在去习武的路上遇到了乌雅贵人。
当时乌雅贵人只带了一个宫女,蹲在半人高的芍药丛后哭。
一开始胤禛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被欺负了,不敢当着嬷嬷的面露出来,于是偷偷躲在这里哭。宫里是不许见哭声的,胤禛也不愿为难一个小宫女,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他转头小声和身边伺候的人说:“咱们悄悄的,别打扰她,让她哭一会儿吧。”
正打算绕开时,就听到花丛中那人说话:“主子别哭了,奴婢知道您想念四阿哥,只是佟贵妃无子,当初又强硬的从您手中抢走了四阿哥,如今不让您见四阿哥咱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那宫女顿了顿叹口气说:“可惜七阿哥明明和六阿哥同天生日,却是不同命运,并不受万岁爷喜欢,若是七阿哥得宠,也能帮帮娘娘。只要您身份再高些,将来您升到嫔位、妃位,一定有机会要回四阿哥的。”
乌雅贵人轻声呵斥:“住口,六阿哥是皇后娘娘嫡子,身份尊贵,七阿哥如何能比拟?再叫我听见这样的话,以后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伺候了。”
宫女语气不忿:“奴婢说的是实话,若说身份尊贵,六阿哥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没有封号的贵人,您生七阿哥的时候,可是德嫔,乃是一宫主位,按理说合该咱们七阿哥更尊贵些才是。”
乌雅贵人呵斥:“青黛!”
宫女青黛这才悄声,不情不愿的嘀咕:“奴婢就是替您委屈,明明想四阿哥想得紧,每天晚上枕巾都哭湿了,却偏偏见不到四阿哥。”
乌雅贵人声音中带着哽咽:“四阿哥能养在佟贵妃身边,是他的福气,往后别说这种话了,免得隔墙有耳,让人听见了,对四阿哥不好。”
花丛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主仆二人站起身来,胤禛躲闪不及,刚好和他们撞了个对脸。
跟着胤禛的嬷嬷是佟贵妃千挑万选出来的,在刚听到乌雅贵人的话时,还想着带胤禛离开,不让他知道这些,可胤禛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正处于震惊状态,还没回过神来,如何能被她拉走。
后来乌雅氏越说越多,逐渐露出了狐狸尾巴,嬷嬷也就不担心了。
嬷嬷在心中讥笑,这乌雅氏早年也有几分手段,不然也不能以包衣身份位居嫔位,如今手段却愈发粗糙了。
平日里从不登承乾宫的门,四阿哥连她一根针头线脑的都没见过,如今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像拉拢住四阿哥的心?做梦去吧!四阿哥是她养大的,她最是了解不过,乌雅氏这番话说出来,只会让四阿哥彻底厌恶了她。
还想让四阿哥帮她复宠?下辈子都没可能。
胤禛的确被乌雅氏恶心到了。
他是知道真心对孩子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不说爱崽如命的皇额涅,只说佟贵妃,胤禛虽然是被乌雅氏用计设计给佟贵妃抚养的,可她对胤禛是真的喜欢,也从没想过告诉胤禛他的身世。
承乾宫上下都当胤禛是佟贵妃的亲生子一样看待。平日里对他也是小心呵护,平日里吃的用的一应物品佟贵妃都要亲自过目才给他用,生怕他哪里受了委屈。
再看乌雅贵人呢?
句句不离想念,他却连这个娘娘的存在都不知道。要是额娘真的刻意阻拦自己和生母见面,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何况她嘴上拦着宫女不许多说,实际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要真的是为了孩子好,自己一个人躲在宫里说点体己话,不比这花园中人来人往的强上百倍?
乌雅氏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所以面对乌雅氏伸手想拉他的动作,胤禛后退半步躲开了。
他对着乌雅氏略一拱手:“这位娘娘好,我要去找愔达习武,就不打扰娘娘了。”就算是怼人也要有礼貌,不能给额娘和承乾宫丢脸!
说罢一甩衣摆,干脆利落的离开。
事后虽然胤禛特地叮嘱伺候的人不许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佟贵妃,但佟贵妃最终还是知道了。
一开始佟贵妃怕他难过,还想过捏着鼻子认了乌雅氏说过的话,只说是自己怕乌雅氏抢孩子,所以不许乌雅氏靠近承乾宫。
胤禛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本就又委屈又害怕的,听完佟贵妃的话后,扑到她怀中哭诉:“儿子知道额娘不是这样的人,额娘和乌雅娘娘都说过去不能来见我是因为额娘的缘故,可为何今日她相见就见到我了?额娘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反而是乌雅娘娘,我不知道她今天说那些话是想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她说的想我了。”
佟贵妃心疼的揽着胤禛,发现过去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四,如今也开始多思多虑了。
怕他忧思伤身,再不敢瞒他,将乌雅氏是如何设计,将胤禛送给自己抚养,因此捞了个嫔位这些事情,一点点都对胤禛说了。
胤禛趴在佟贵妃怀中说:“额娘,我不喜欢乌雅娘娘,我能一直当额娘的孩子吗?”
“当然,小四就是额娘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嗯,额娘我饿了,我想吃桂花糕。”
“好,额娘这就给你做。”
……
当天夜里,胤禛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白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之前遗漏的点,乌雅氏和她的宫女好几次将小六和七阿哥放在一起对比,大有是小六抢了汗阿玛宠爱,所以小七才不受宠。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睁着眼睛想了一晚上,胤禛觉得自己似乎离真相近了一点。
七阿哥早产两个多月在宫中不是什么新鲜事,随便找个小宫女都知道。
胤禛想到额娘和自己说的,乌雅娘娘刚生下他,还没出月子就狠心塞给额娘抚养,给她自己换了个嫔位,不由想到,小七的早产说不定也是乌雅娘娘特意安排的。在乌雅娘娘眼里,只有在那一天生产,才能得到汗阿玛的看重,再结合胤祚和小七的生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他们才会将小六和小七一起比较吧,因为小六现在的样子,就是她们想象中小七应该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胤禛难受极了,他知道之前处置了一批内务府包衣,原因就是残害皇嗣,其中包括小六胤祚。
乌雅娘娘在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甚至是亲自参与,胤禛不得而知,但他还是觉得愧疚。
因为胤祚是他喜欢的弟弟,因为乌雅氏是他的生母。
思来想去,胤禛还是不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因此才会在这里等着胤祚,想要和他道个歉。
谁知他可能太孟浪了,吓到了胤祚,胤祚听他说完后,反而被吓得连连后退,然后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以保护者的姿态,伸出一只手挡在胤礽身前。
胤祚觉得他要静静,别问他静静是谁。
也没人告诉他这是康熙朝啊,而且康熙朝虽然有太子,但是皇后不是在生太子的事后难产去世了吗,太子也不可能有他这个弟弟啊!
胤禛有些急了,他来道歉是为了让自己和小六的感情更纯粹,不是让小六怕他的啊。
连忙问:“小六忘了四哥了?咱们昨日还见过的。”
胤祚摇头,心想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雍正皇帝啊。
“那……”胤禛挠了下脖子,红着脸问:“那小六能原谅我吗?”
胤祚回神,疑惑说:“没生,四哥的气。”
说完胤祚看了眼怀里的大橘,心想你可能会生我的气,可谁又知道这个朝代他真的有“四郎”呢,胤祚流泪猫猫头。
胤禛没法说他怀疑乌雅氏害过胤祚,只能灵机一动说:“是昨日抓周前,我走路没注意,把小六撞倒了,弄脏了你的衣服,所以来道歉。”
啊这……胤祚挠头:“小事,都是小事,不生气。”
胤禛勉强笑了一下:“那就好。”说完失魂落魄的走了,看起来心情更不好了。
胤祚站在太子前面,懒得转身,直接一个九十度抬头,和太子对视:“四哥好像,更难过了。”
胤礽摸摸胤祚的小脑袋:“他就那个性格,别管他。”小时候喜怒无常,长大了面无表情,连汗阿玛都摸不透老四究竟在想什么,小六这个小脑袋更不能懂了。
*
“唉——”胤祚蹲在树荫下,用小木棍戳着地上的泥巴,把原本平整的地面戳的稀巴烂,时不时叹口气。
距离他知道自己在康熙朝,太子哥哥就是清朝有名的两废两立废太子,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他还是没想好怎么拯救自己那命途多舛的亲哥。
他在地上写下“稻种”二字,又用木棍戳戳,把痕迹戳掉。
这个不行,pass。
如果能改良稻种,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肯定是大功德。可一来胤祚自己对于这方面一点都不了解,二来雄性不育株可遇不可求,专业人士袁爷爷找了十几万株水稻才找到三棵,又用了几年时间培育,这才有了杂交水稻的问世。
换成胤祚自己,说不定等他太子哥哥被废了,还没找到那个雄性不育株。
之后他又陆续在地上写出“玻璃”、“火药”、“肥皂”……等等的穿越者必备配方,然后又板着脸一个个戳掉。
都不合适。
玻璃和肥皂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达官显贵可能会很乐意买,但只是在权贵圈子里刷存在感没什么用吧,感觉还是要给太子哥哥提升声望值。
火药就更不行了,且不提现在清朝就有红衣大炮,火药配方说不定比他知道的还要先进,就说他真的找人研究出威力更强的火药,真的不是想让太子哥哥凉的更快吗?
而且,胤祚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三头身,又叹了口气。
啥也干不了,啥也不是。
他拍拍手心的泥土,溜达着走到康熙住的涵元殿走去。
康熙的手臂还是没有康复,仍然由太子代批奏折。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浑厚雄壮的声音:“万岁,虽逆党刘天福已率众投降,但海贼出没无常,湾湾沿海平民还有勾结外寇之人,防不胜防。奴才认为,沿海之地应当精炼水师,才可成功收复湾湾。”
又传来康熙的声音:“此时便交给爱卿处理。”
浑厚雄壮的声音答道:“只是奴才乃西北人,不通水性,恐难以胜任此职务。”
“无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水师也是兵,爱卿练兵从严,定可以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水师出来。”
胤祚眼睛一亮:对啊,可以造船!
清朝船只的科技树全点在舒适度上了,对于作战以及远航上的改进,甚至不如前明的船只。若是能打造一艘能远征海外的船只,就进可攻退可守。
要是太子哥哥长大后汗阿玛还要废太子,那他就带皇额涅和太子哥哥坐船出海,占领一个无人小岛当作世外桃源。
要是汗阿玛没有废太子的打算,那远航船也没浪费,翻开世界地图看一看,还有那么多地方是不属于大清的。秦朝统一六国,我们也可以梦一个统一七洲。
而且坐船远航欸,胤祚苍蝇搓手手,听起来就有趣!
他推开门,从门缝里伸出手,表示自己在举手有话要说。
“什么东西!”门上忽然“长”出一只手,吓了康熙一跳。
胤祚探头控诉:“汗阿玛,是小六,不是东西。”
“咳。”康熙假咳一声掩盖尴尬,“小六来找汗阿玛有什么事啊?”
语气温柔的让一旁的胤礽牙疼。
胤祚点头说:“对有事,造船,造大船,打他!”
康熙被胤祚豪迈的语气逗乐了:“对,当然要打,但是得练好水师才能打。”
胤祚听出康熙的敷衍,知道他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刚打算争论,就被太子扯着领子拽回来。他看了眼胤礽,发现哥哥给了他一个待会儿再说的表情,于是乖乖闭嘴当吉祥物。
之后就是康熙与大胡子海南总督在商讨,如何建立水师,以及水师的规模该有多大之类的问题,胤祚听得头晕,脑袋抵在太子腰上打瞌睡。
海南总督奏报完后,胤礽寻了个借口带胤祚出去。
胤祚还是坚持要造大船,造可以跑的很远的大船,但又说不出理由。胤礽只以为胤祚小孩子脾气犯了,想坐船玩。
对于弟弟的要求,胤礽向来是能满足的满足,不能满足的想办法也要满足,他思索片刻就答应胤祚改天带个会造船的能人给胤祚,想要什么样的小船只管让那人做就是了。
胤祚也没想到,胤礽说的能人,居然是地动那日领头的工匠董大。
当日胤礽承诺,若是工匠们将废墟中的人都救出来,就做主给他们脱离匠户,封赏官职。后来虽然整个营救过程十分玄幻,是皇后凭一己之力办到的,但胤礽还是给几人脱了匠户,其中最有本事的董大还被胤礽塞进了工部。
既然是老熟人,那胤祚就不客气了,他找了一个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自己的要求全都告诉了董大。
董大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太子殿下宣他为六阿哥造个小船时,他还以为只是六阿哥想要一个会动的小船模型,来时还满怀信心没想到六阿哥要的根本不是玩具,而是比现在的战船还要高级的船只啊!
“怎么样,能做吗,多久能做好?”胤祚礼貌询问。
董大很想拒绝三连:“不怎么样,做不了,别想了。”可惜他不能,而且顾及太子殿下的恩情,高低也得给六阿哥把这船造出来才行。
他迟疑了一下说:“六阿哥说的这种船,小人暂时还没见过,恐怕要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得耽误些功夫。”
胤祚摆手:“不着急,慢慢做,做结实一点。”反正离他们全家开船去海外探险还有好多好多年呢。
董大应是。
*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
昨夜下了整晚的雨,涵元殿外洒扫的太监们,正用扫帚“唰唰”的清扫地面,却仿佛怎么也清扫不干净一样。
康熙急昭议政王大臣来涵元殿议事,各位养尊处优的大人们如今也顾不得地面湿滑,一个个恨不能脚底抹油,飞快行至乾清宫外。
武英殿大学士明珠仗着年轻几岁,腿脚便利,先一步来到殿前,却被门口站着的“泥猴子”吓得后退一步。
胤祚全身挂满了泥浆,一身皇子服被糟蹋的看不出样子,扎在头顶的小揪揪吸满泥浆后又变干,稍微一动就簌簌往下掉土,原本精致可爱的脸蛋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泥巴。
见到明珠好像被他吓到了,胤祚用手抹了把脸,乐呵呵的说:“这位大人好啊,你有点眼熟啊,吃藕吗?”说着他从身后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编筐中拿出一节藕来。
明珠艰难的把眼睛从胤祚擦了之后更脏了的脸上挪开,看向他身后的编筐,顿时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只见那编筐中堆满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姑且称作藕节吧,每一节偶上都裹着厚厚的泥浆,因为太厚,伸出筐外的那一段还在缓慢的往下淌泥水。
而被胤祚拿在手里的那一节,又短又细,形状诡异,实在是不堪入目!
明珠后退一步,狠狠闭上眼睛。此刻的他只想回到半个时辰前,打醒那个为了争第一不停催促轿夫的自己。
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这辈子都不想吃藕了,这一年都不想生儿子了,孙子也不想看见。
偏胤祚还一点没有被嫌弃的自觉,伸着手将藕节又往前送了送:“大人别客气,我这儿还有的是呢。”
明珠拼劲全力才忍住不让自己再往后退了,他挤出一丝笑:“奴才多谢阿哥爷,只是奴才待会儿还得面圣,拿着这个,未免不雅,只能辜负阿哥爷的美意了。”
胤祚挥手:“害,没事,汗阿玛罚我在这儿站一天呢,我给大人留着。”
说着他又把那一小段藕节放回去,藕节插入泥浆时发出“扑哧”一声,听得明珠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勉强笑了一下,对胤祚一拱手便进了乾清宫。
胤祚也不在乎他的敷衍,看见后面又走过来一个大臣,立刻扬起笑脸,推荐起自己的藕。
康熙办公的地方离殿门不太远,胤祚的声音也不小,他在殿内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看不到儿子忽悠人的样子,但是想起今早他看见的那筐可怕的东西,再看看平时老狐狸一样的明珠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忽然就没那么气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自从那日海南总督奏报被胤祚听到后,胤祚就一直盘算着要开大船去打海寇,这么久了也没放弃,太子还跟着他胡闹,背着他找了匠人给小六造船。
胤祚这副德行,就是他坐着董大造出来的简易小船去太液池挖藕,非要自己动手挖,结果一个倒栽葱掉进泥浆里造成的。
康熙听到消息匆匆赶到后,看见的就是泥猴子一样的六儿子,就算他宠爱小六,看见他那个样子,也被他埋汰的够呛,不许小六靠近他。
现在看见平时一个个端着的大臣也被埋汰到了,康熙的气忽然就顺了。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等所有大臣们都被胤祚推销过一遍后,才假意呵斥道:“这孩子,怎么能在乾清宫外给大臣们送东西呢!你们可都是大清的栋梁,自己拿一节藕回府像什么样子。梁九功,你去小六那儿把东西收拾起来,亲自给议政王大臣们送去府上。”
“嗻。”梁九功先是用一息时间扫视了诸位大臣的面色,才弯着腰以免露出脸上的笑,慢慢退了出去。
几位大臣有苦难言,只能谢恩。
这藕若只是三岁的小阿哥随手送的,实在拒绝不了就让身边的奴才帮忙拿着,出了宫处理掉就是了。现在皇上金口一开,这藕摇身一变还成了御赐之物,得好生供奉着。
这,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其中最气愤的当属明珠。原本作为头一个被胤祚“推销”的人,他受到的惊吓就最大。方才听皇上叫他小六,他这才知道外面站着的那位,正是地动时狠狠踹了他一脚麻筋,让他现在想起来腿都发软的,太子嫡亲的弟弟——六阿哥胤祚。
阿哥里,大阿哥和太子一直别着苗头,朝堂上他和索额图也是水火不容,好不容易去年索额图称病辞了朝中职务,他能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却步步艰辛、处处受阻。如今还要被太子的胞弟作弄!
明珠的神色自然逃不过康熙眼睛,他坐在上首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忍不住摇了摇头。
过去看明珠,虽然本人有几分投机之嫌,但在朝中为人也算谦和。这段时间看来,却全然不像样子,交代的差事办不好,结党营私、构陷政敌倒很是拿手,如今竟然还对一个两岁的孩子心生怨恨。
要不是得留着他制衡朝堂,断不可能如此放纵明珠。
殿内康熙和大臣们心情不快,殿外被搬走所有莲藕的胤祚也是一脸的不开心。
“汗阿玛太霸道了,那些莲藕我是要留着给皇额涅和太子哥哥的,他怎么能替我做主,全送人了呢!”
他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叹了口气:“梁公公,汗阿玛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我有点累了,肚子也饿了,我想吃红豆马蹄糕了。”
说完他眼巴巴看着梁九功。
梁九功很想说,六阿哥您如今脸上全是泥,瞧着一点也不可爱了,老奴不想吃您这套。可到底没忍心,他蹲在地上保持和胤祚差不多的高度,小声说:“奴才叫人去御膳房取,您先下去洗洗?”
胤祚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不好吧,汗阿玛不是让我罚站吗?没事的我就这么吃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正在议事的康熙听不下去了,揉着额头大喊:“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再出来胡闹!”
胤祚扒着门边,探出一颗脏兮兮的小脑袋:“汗阿玛,儿臣回哪儿去思过呀。”
康熙抄起手边的奏折,没舍得冲着胤祚扔,虚张声势的往旁边扔出去:“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赶紧麻溜儿滚蛋。”
无辜被奏折打头的明珠:……
果然他就是和六阿哥犯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