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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爱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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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沁把阿诺德的照片收了起来,坚定了心,站了起来。
无论阿诺德到底是谁,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
不能是这里的另外一位杀手怀特海。怀特海十分优秀,并且他是在简弈身边长大的,对简弈像是兄长一样依赖,对他有情感上的需求。
正因为如此,温沁知道怀特海是非常忠心的,忠心到让她可以信任他。
简弈每天在家里,也需要一位杀手对他进行全面的保护。
只有这样,温沁才能在离开家的时候,对家里的情况有些许的放心。
这种时候,她需要人来保护简弈和奶奶。
除此之外,武力部门,她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或许有那么几位还算是不错的武力输出,但是一旦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们也根本没有指挥能力,只会措手不及,对情况没有任何的应对办法。
因此,怀特海,必须留下。
既然如此,温沁就只能去找阿诺德了。
温沁刚刚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到楼梯那里传来声音。
家里人说要给简弈建造一个轮椅可以上下的楼梯,但是由于最近实在是诸多事情太多了,目前还没有开始建造。
因此,简弈楼上楼下上上下下,都是有人带着抗上去的。
这时,简弈要下楼了,动静也是很大,自然是可以听到的。
温沁看见简弈向自己走来,见他神色凝重,有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站在花园里等着他。
花园里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清纯的面容在阳光下闪耀着,像是珍珠在海滩上闪闪发光。
那样期待的目光,那样等待着自己的目光啊,简弈不知道还会维持多久。
温沁见简弈被人送下来,身上没有带什么其他的东西,不由得好奇地问答:“简弈哥哥,你的棋盘呢?”
简弈低头一笑,没有回答她棋盘的问题,反倒是说道:“小沁,过去你管我喊哥哥,后来又按照规矩叫我义父,现在又开始喊哥哥了。我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不如你不要那么尊敬我,只喊我简弈吧。”
温沁一时间有点不喜欢。她虽然喜欢简弈,但是她早就习惯了把简弈当做长者来尊敬。
一时间不尊敬了,有一点不习惯。
简弈指了指温沁手里的照片,低头,良久才笑了出来,笑着对温沁说道:“是谁的照片,看得这么认真?”
那一瞬间,多年的本能,让温沁意识到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无法说出这种危险感到底来自何方,是来自阿诺德还是来自她的内心,亦或是,来自简弈。
多年的逃亡,流浪,颠簸,温沁养成了一种直觉,她也说不清这样的直觉。
只要是有危险,她一定知晓。
只是不知,危险,到底从何而来。
因此,有的时候她自己也会怀疑这种直觉,不知道是否是真实的。
家中很多次火灾前她就已经提前知晓,但是每次都是如此的风平浪静,让她不敢相信这种直觉会不会真的应验。
她支吾了一下,下意识把照片藏在了身后。
简弈注意到了她藏照片的举动,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消失,但是还是笑着问道:“是孔扬的吧?你很喜欢他,是吧?”
温沁敏锐的注意到,提起孔扬的时候,简弈把手捏紧了。
她知道,今天孔扬送她回来,简弈一定有诸多不悦。
毕竟,那是开枪打他,险些杀死他的人啊。
虽然简弈最后的致命伤不是来自于孔扬,但是说到底,如果不是孔家起了这样的决心,简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被人背叛呢?
说不恨孔扬,又怎么可能呢?
温沁把照片藏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力量,她觉得无法把照片拿到简弈面前来。
温沁藏着照片,对着简弈露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说道:“不是他。我没有他的照片,我闲着没事看他干嘛啊。”
有那么一瞬间,简弈想说,既然不是他的照片,好,把你手里的照片拿出来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究竟是还不是。
但是简弈没有说出口。
他不想因为一句挑拨,就对温沁怀疑到这样的地步。
但是他的心,无法就这么把这件事放过去。
就算那个人不是孔扬,就算那照片上是其他人,温沁也确实已经到了长大的年纪,或许她会对这样阳光海岸上一个健康的男孩动心,然后从他的身边离开。
已经成年的女孩,对一个男孩有爱慕,这才是最正常的吧?
但是在简弈的心里,他无法接受。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如此的自私,但是苍天啊,请别在这个时候让他再失去。
已然困在轮椅上,仅剩的世界啊,请不要再在此刻倒塌。
因此,简弈也就将这个询问,再一次地按压入心中,不再问什么了。
简弈只是转移了视线,看着花园里的一朵花,轻声开口:“赖间日泽来找你什么事?看来现在他信任你,远比信任我这个老雇主要多。”
温沁说道:“简弈,他并不信任我。他妻子的儿子在日本被绑架了,要价二百万基元,他给不出,来找我要。我提议他把事情查清楚,他拒绝我,离开了。”
简弈诧异的看向温沁,说道:“离开了?剩下的钱没找你要吗?”
温沁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要。他说,如果一个人给的比他要的更多,他就不会要了。”
简弈皱起了眉。
年轻美丽的玫瑰,尚且不知道自己何其美丽。
她还没有生出那些恼人的尖刺,去驱逐那些不当的爱慕者。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如此多令人厌恶的苍蝇,聚集在了她的身边。
简弈的语气变得冰冷,神情冷酷的说道:“那是他活该。既然他不愿意让你介入,那就让他自己来完成剩下的部分吧。”
温沁说道:“我其实也能想到,如果不是因为替我工作,赖间日泽自己是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的。简弈,我想帮他,我心中对他有愧。如果仅仅是他自己,那是他的选择,是他的报应,我尚可接受,可是那个孩子只有七岁,还刚刚上小学,我……”
简弈语气冰冷地说道:“那依旧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很快就会习惯,这里面的生死无常。”
这么些年,即便是温沁知道简弈已经变得心狠手辣,但是他从不在温沁面前展现这一面。
直到今天,那种傲人的权势带来的傲慢,才在她身上显现。
温沁说道:“简弈哥哥,你说什么?”
温沁这一声“哥哥”的呼唤,才把简弈从那种憎恨的冰冷里,叫醒。
全世界都要夺走他的明珠,所有人都觊觎他的花束。
男人的心,男人比女人,看得要清楚,要分明。
如此的昭然若揭,只有那些无知的女孩们,会在这里短暂的迷失。
他相信,这一切温沁很快就能看懂,在这之前,是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简弈有点懊恼自己把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那些已经流露到明面上的感情,她也视而不见,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简弈说道:“小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教你,不要惯坏了手下人。对那些人是这样,对赖间日泽也是一样。我知道你可能已经与他经历过同生共死,会觉得他是一位可以信任的朋友,在枪林弹雨的危险里保护你,你就开始信任他,也想为他做点事,是吧?”
“你要明白,赖间日泽对你的命并不上心。他今天从这个房子里走出去,如果有人出和你一样的钱让他开枪打碎你的脑袋,他也一样会做。”
这句话,简弈的心里清楚,有多残忍。
尤其是,他明明已经看穿,温沁对赖间日泽的信赖。
可是他要最后地保护她啊!
他多么想,这个时候可以站起来,站起来替她扛起所有的这一切。
所有世人不能背负的,都由他,替她来背负。
但是这双腿,实在是,已经再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简弈想过在轮椅上他也可以继续过去的生意,继续过去的人生,继续保护温沁,而不是靠着她护着自己,走下去。
但是大脑日渐失效,让他连一盘完整的棋都下不完。
超人的决策力消失后他还剩下些什么?
剩下些过去的经验,过去的记忆。
在记忆全部消失之前,他必须,必须让温沁明白,她究竟在经历什么。
温沁的眼神黯淡下来。
温沁说道:“简弈哥哥,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我并没有信任赖间日泽到那种地步,能在他离开我的合约关系后依旧信任他。可是你这样说,我终究还是,不能不心痛的。”
“毕竟,他也为了不牵累我,拒绝了我的帮助。虽然我很清楚这只是赖间的冷酷,但是我还是心中对他有那么一些感激。”
简弈郑重地说道:“你若是真的明白,你就该在赖间离开之前,让人开枪。”
他这句话,像是一枚子弹,打在温沁身上。
温沁说道:“简弈哥哥,我知道这些年你有很多面是我不知晓的,但是我想,或许就这些,就够了。我不想知道的更多了。”
我还想保留那份儿时的幻想,保留我依旧爱你的假象。
保留我心中,那个最温暖的,最信赖,最善良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是吧?
简弈说道:“温沁,我必须教会你这些,这是我的责任。”
说出这句话之后,简弈开始嘲笑自己的虚伪。
真的吗?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仅仅吗?
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那些残酷的话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是出于她有可能爱上别人的妒忌?
难道就没有一点,是对她已经得到的爱慕的痛恨?
简弈沉下了眼眸,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下了决心。
他说道:“赖间已经离开了,但是不要紧。”
“现在让怀特海出发还来得及。”
“叛徒,就应该得到叛徒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