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钢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是老道回来了?新曲的小样又编好了吗?
……
不对不对,那个以前听过的。好像很重要的。
……
是什么啊?
“喂,崂山道士,关小点声,吵死了——一回来就吵我……“我伸出手想要去开床头灯,但是手却扑了空。
一凉,一惊。顿时醒来。
现在我是在家里。
……
继续睡……
“快起来。今天你姐姐都起得比你早。”
原来是母亲大人出马啊,怪不得音响已经开了——人只要听到音乐就能清醒好像只是她的独门秘方吧,但我从来就只记得电台的深夜音乐节目是用来治失眠的。
没办法,虽然因为昨天胡思乱想折腾到很晚睡着,但是不起来也不行了。
“你说的那个‘崂山道士’是谁啊?”学音乐的人就是听力好。
“我一室友,特烦,晚出早归,是晚上出去早上回来那种。而且一回来就要开音响。”对着镜子扎齐了头发,我开始往牙刷上抹牙膏。
老道和我的所谓“同居”其实和寝室生活没两样,也就是两个人同住一间屋,各有各的作息,偶尔一同吃饭。还真的像柏拉图。那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过洗完澡以后故意不吹干头发,当着他的面啃苹果不时舔舔手指的时候。别以为我变态,这都是在我满了18岁以后,在路大小姐的一再催促下进行的实验。然后结果证明,我和老道不是压力锅就是千年寒玉的构造。我笑她疯子一个,这么无聊的事情也要我做。早知道就不欠她人情了,要我卖弄风骚?难度系数高了点。她笑着追打我,还说把自己最亲爱的老师都交给我了我怎么就那么不珍惜云云。我突然利用身高优势把她压在墙上,十分气势汹汹的问她是不是喜欢过老道。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喜欢的人。”她轻轻地说道。
这回轮到我开始破坏气氛了,我说你严重语法错误阿,最喜欢是不可以有两个的。
她先是很认真地看着我:“当然没错。我把你们当成一个人——你们早晚也会成为同一个人……”话音未落就开始脸部崩溃贼笑不已。
我顿时没辙,小色女一个,典型的有心没胆,要不然怎么从不见她最爱的柴潇潇人面桃花过。也对哦,柴潇潇也看来是一只焖烧锅。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柴潇潇绝对是安全火药,平时安稳着,一遇到陆允这个小火星就爆发了。于是,惊天动地一番,两个烈性人物最后选择玉石俱焚,然后,爆炸结束了,什么也没留下。世界又和平了。高三下半学期那会儿,看着来来往往埋头模拟卷的同僚,讲堂上重炒隔夜饭不知多少遍的老师,我有时觉得世界真是冷。
最后一次看到柴潇潇是在阅览室门口,那个时候他的k大保送名额已经被撤销1个月了,陆允的名字也因为无故旷课一个月在校公告栏里孤零零的悬着。柴潇潇已没了世家公子的温文气,本来就轮廓分明的脸因为瘦了一大圈的关系显得骨骼突兀了,但是,那双毫无惧意平视前方的眼睛让我觉得他变了。
“我是不是看上去有点吓人?”言语温和还是找得到原来的调调。
“眼镜摘了——像个男人样了。”
他耸肩,原来这些小动作他是从不做的:“那个本来就是平光的。”
然后他说有几本书要还掉就走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在和他说话,我不是没有被老师叫去喝过茶,我的附加分名额也不是没有人盯着。
其实三天后柴潇潇就出国了,但直到高考结束我才知道。陆允呢?如果不是放榜那天收到她的网上贺卡,我也不会知道原来她父母在被老师叫去第二次以后,就把她送回老家的山里呆着,然后,同样的,出国,从此和柴潇潇隔了138个经度。
我和老道谈这些,然后不由自主地骂起脏话来。我说他们只不过是结了一个吻,一起逃了一天课。怎么弄得比□□还惨。
然后老道抓着我的手说没事,可我抖得厉害,我怕,怕。
老道觉得我可怜想抱一抱我,我一惊,反而挣开他的手跳起来。
我们的事情可能比他们性质严重得多——我突然意识到,然后我觉得更害怕,我怎么会这么想了?我也那么龌龊了?
他的表情令我至今难忘,那可能是我真正伤害了一个人的结果。
但他还是说没事,他只是想说会好起来的。
靠,一大早就想那么激烈的事情。害我不得不用冷水洗脸了。
过了一会儿回到餐桌边,看着金黄的松脆煎饼和热气腾腾的豆浆,我突然恍惚。那个时候天天觉得乌云密布,其实过来以后也就无痛无恙了。
我怎么就那么幸福?我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
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快乐?
“……丁东、丁东、丁东、……我爱这纯洁的清流,爱这无忧无虑的生活……”
是《泉歌》!母亲在听《泉歌》!
我一下子站起来,几乎是跑过去关掉音响的。
“怎么了?”母亲大人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我很少在她面前显得激动吧。
“不喜欢这歌吗?挺好听的合唱曲,想不到是市乐团的人写的吧?可惜这个少女合唱团虽然有名但是实力不怎么样……”
“我只是讨厌歌词,做作。”我若无其事的坐下,开始端起豆浆。
入口的食物像蜡烛的味道。
其实,写歌词的人就是我,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高二小女生。
“姐呢?”
“吃完了。在房里呢。”
“哦,上午我不在家,帮你去借书。”
我解决掉剩下的部分,开始找书单和借阅卡。
其实是我现在非常想见《泉歌》的作曲者,刘佬悼。
换鞋子的时候姐姐诧异地跑过来:“这么早?要去跑步吗?”
“不是,去借书。”
“这可怎么办呢?我刚刚削好了苹果……”她的手指间拎着好长一条果皮,“没有断。”
炫耀式的笑容。
哈哈,我的人生里还是有灿烂的东西的,让我没法不回以微笑。
“笑一笑,十年少。这就对了。”
然后我的嘴里被塞进好大一块,我敢肯定地说,嘴里梗着苹果穿鞋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