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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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妈妈办事很麻利，第二日舅舅一家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能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是天上掉馅饼，但舅舅还是担心会给萱草惹麻烦而犹豫不决。
萱草既感动又心酸，让赖大爷告诉舅舅不用担心，舅舅一家三口才带着自家产的瓜果青菜来给上官氏磕头。
因外男不得入内院，舅舅和表哥就在外院的角门边等着，只舅母一人进去。
舅母是个朴实的农妇，上官氏问了几句家中的情况后便让萱草送舅母出去。
萱草见着舅母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挽着她的胳膊不放。
从幼年进府服侍到现在，受了委屈吃了亏没有人给她安慰，只有舅舅和舅母嘘寒问暖才支撑她坚持下去。
舅母也很高兴，想拍拍萱草的手却在看见自己粗粝的手掌时讪讪的放下：“别把你衣裳摸坏了。”
萱草有些难过，努力扬起笑脸道：“你们怎么来的？饿不饿？”
早上只吃了碗疙瘩汤，但舅母不愿萱草操心，使劲摇头：“不饿，我们天没亮就从家里推着独轮车出发，怕路上颠簸把菜磕坏了，我还垫了一层被子！”
萱草哪里会不知道舅母的心思，她心疼极了，不容分说道：“舅母先坐一坐，我让厨房给你们做碗面！”
舅母赶紧摆手表示不用，既然磕了头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萱草却不忍心，正说着，又青找了过来，笑眯眯道：
“姨娘，夫人已经吩咐了祁管事带令舅舅一家去铺子认认路，那边饭菜也备好了~”
若不是夫人开恩，舅舅连侯府的门也挨不着，况且妾侍没有娘家，舅舅一家在这里不知会被多少人笑话打秋风。
能去铺子吃饭既全了自己的脸面又不会让舅舅一家受气，萱草感激夫人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舅母有些不安，萱草搂着她的肩温声安抚：“舅母就听夫人的安排吧，以后表哥在铺子里多卖些力气就是了！”
舅母不停的点头，“那是当然的！”
萱草和又青把她送到二门，舅母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讷讷道：“草儿，那我们就走了，你好好地……”
“好。”萱草眼角湿润：“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让赖妈妈跟我说一声，你和舅舅要保重身体，别像以前那么辛苦。”
又青见一向安静淡然的萱草也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候，不免啧啧称奇。
萱草看着舅母的身影转过一个角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见又青看着她微红了脸。
又青笑嘻嘻揶揄道：“姨娘刚才的样子像个找大人的孩子似的~”
萱草伸手轻扭了她一把：“就会胡说，走吧，夫人那边马上要传饭了，咱们该去服侍了~”
两人携手返回了嘉惠堂，上官氏夹了一筷子白油瓜片称赞道：“脆生生的，好吃！”
萱草捧着帕子骄傲的抿唇笑，白鹇挽起袖子布菜笑道：“夫人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又对萱草道：“姨娘，若是你舅舅家还有新鲜的蔬菜让他再送些来吧，难得夫人胃口好~”
萱草点头应承：“还有的是，过几日再让我舅舅送些小萝卜来！”
“又甜又脆，焖羊肉是最好的做法，夫人一定喜欢吃！”
上官氏喝了口汤奇道：“你还懂做菜？”
“不是~”萱草露出怀念的表情：“是陈嬷嬷告诉我的。”
“太夫人就喜欢吃萝卜，陈嬷嬷一手好厨艺，有时我们也能跟着沾光吃一筷子~”
看得出她从小在寿禧堂的生活过的并不差。
正说着话时，又青撩起门帘匆匆的进来福了福膝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上官氏忙放下筷子，屋里几人有条不紊的准备茶水。
门帘撩起，傅怀煜大踏步的进了内室。
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秋香色的斗牛服更显身姿修长。
“侯爷~”上官氏看着丈夫柔柔唤道。
傅怀煜坐在妻子身旁取下乌纱帽顺手递给了萱草，萱草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放在帽架上。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
上官氏眼睛里闪烁着只有面对丈夫时才有的光彩：“今天好多了，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傅怀煜关怀的看着妻子，沉吟一瞬才道：“皇上要带朱贵妃去筑华城狩猎，让我负责护卫御驾，明天我就要走了。”
上官氏蹙眉：“皇上带朱贵妃一个人去行宫吗？”
“那皇后呢？”
傅怀煜没有隐瞒：“皇上本没有去狩猎的想法，是皇后把朱贵妃训斥了一顿，皇上不高兴了才带朱贵妃去行宫。”
“皇后如今在坤宁宫里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
上官氏冷笑：“从没有听说过中宫皇后训斥一个贵妃还要闭门思过！”
“皇上哪里是要去行宫，他是想当着满京城人的面给皇后难堪才是！”
傅怀煜依旧神情淡淡，“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听了生气，如今你的身子要紧，皇后娘娘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上官氏红了眼眶：“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可我就是生气，皇后娘娘端庄贤惠，皇上却被姓朱的那个狐狸精迷得颠三倒四！”
“这几年他干了多少荒唐事皇后娘娘都忍了下来，皇上却听那起子奸人挑唆看皇后和太子不顺眼，姓朱的现在只是没有儿子，等她生了儿子，恐怕皇后娘娘和太子……”
先帝晚年因迷信方士炼丹而疏于朝政，当时的京城建起了二十几座道观，专为先帝炼丹的就有九座。
不仅如此，先帝服用丹药后不断扩充后宫，各地官员只需献上美人就能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
一时间朝纲混乱百姓怨声载道，内阁首辅陈岫以死相谏，先帝却嫌他把自己当成了昏君而龙颜大怒，下令把陈岫的尸身大碎八块。
后宫的女人一多久出事，先帝尤为宠爱一对姐妹花，在这二人的挑唆下，先是先帝怀疑太子意图谋反，然后又怀疑皇后、淑妃、宁妃诅咒自己。
于是在崇庆十四年废了皇后、赐死了淑妃和宁妃，太子也在惊吓之中一病不起，三个月后薨了。
直到先帝因过量服用丹药而驾崩，他仅剩的四个儿子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了。
几位阁老没有办法了才迎立雍王世子登基，这就是今上。
百官们本以为新君能整顿朝纲收拾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却没想到今上只清明了一年，第二年就闹着要尊自己的亲生父亲雍王为太上皇、雍王妃为太上皇后。
朝臣们不答应他就不停的作妖，宠信奸佞疏远贤臣，自从皇后顾氏陈情相劝以后，他对皇后也爱答不理，三五个月才去坤宁宫一次。
彼时朱贵妃是宫中的一个女官，因容貌姣好善解人意而得到获得皇上的宠幸。
眼瞧皇后被冷落，她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使出全身解数把皇上勾引的神魂颠倒，除了她眼中竟再无其他人。
不过朱氏心机深沉，她知道自己凌驾在皇后之上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所以她利用手中的权势结交朝臣。
皇上不仅不禁止还对她言听计从，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二年皇上已有废后的心思，只是因为皇后无过错朱氏无子嗣才暂且隐下。
顾皇后因端庄贤惠素来得人心，而且她和上官氏是两姨表姊妹，上官氏自然对朱贵妃是恨之入骨。
萱草把帕子递给上官氏，傅怀煜顺着那只白皙柔嫩的手抬眼看了萱草一眼，萱草只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她轻咬着下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上官氏又道：“侯爷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回京吗？”
傅怀煜摇头：“皇上也是一时兴起说要去狩猎，国事繁忙，估计过不了几日就回来了。”
上官氏点点头，吩咐白鹇道：“去给爷收拾行李，再装二十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十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用来打点皇上身边的太监，能少些麻烦花几个钱也无所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傅怀煜说的。
傅怀煜一向放心妻子的安排，他没有异议，点头道：“你继续吃饭，池先生找我有事，我换件衣裳去书房一趟。”
上官氏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命彩鹮和萱草服侍傅怀煜更衣。
傅怀煜站在屏风后张开双手，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静立在一旁的萱草。
她手上搭着一件宝蓝色缂丝云纹道袍，亭亭玉立低眉顺眼。
往日萱草沉默寡言只埋头做事，傅怀煜也没正眼瞧过她，只知道嘉惠堂有这个么个人。
如今再看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萱草，仿佛一颗珍珠悄悄散发着光华，傅怀煜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如果不是有彩鹮在这里，萱草怕早就逃离正房了，侯爷的目光让她浑身不适大气也不敢喘，真是太难受了。
换好衣裳后，傅怀煜温声宽慰妻子道：“你别操心太多，凡事有我。”
上官氏柔顺的点头，目送丈夫离去，眼中盈满不舍。
好一会儿后，白鹇见上官氏依旧愁绪满怀才劝道：“夫人别担心了，若皇上真要废后，那也得等朱贵妃生下皇子再说，侯爷一定会劝谏皇上的！”
上官氏摇了摇头：“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理宗皇帝的孝静皇后还是贵妃的时候也是膝下无子。”
“但理宗把三皇子交给她抚养，在孝和皇后薨逝后，孝静皇后就当了皇后，三皇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
皇上真要废了皇后多得是理由，这也只是其中一种。
上官氏更担忧的还是丈夫，“侯爷虽得皇上重用，但他也不会坐视皇后娘娘被废，朱贵妃想当皇后就得铲除异己，除了朝中那些重臣，侯爷就是勋爵中的第一人。”
白鹇若有所思道：“夫人是担心朱贵妃会在皇上耳边挑唆皇上与侯爷之间的君臣关系吗？”
上官氏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朱贵妃是个女人，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朝中不少人为她所用，侯爷的处境很危险，咱们得快些把府里的事料理清楚，以免给侯爷惹麻烦。”
白鹇点点头：“夫人说的极是！”
萱草回到院子后，小雀去厨房把午饭端了回来，一碟酱排骨、一碗素炒白菜、一碟凉拌鸡丝、一盅当归乳鸽汤，色香味俱全。
萱草让小雀坐下来跟自己一起吃，小雀推辞不过只得拘束的坐下。
主仆二人吃过饭，萱草拿出给傅嵘的袜子继续做。
小雀搬了把凳子坐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跟萱草道：“姨娘，您的针线真好，也教教我吧！”
萱草点头：“行啊，这儿有块我没用完的布，你拿去用吧！”
俩人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聊，小雀嘀咕道：“姨娘，我刚才去厨房听说郑姑娘嫌弃咱们府里的饭不好吃，她的贴身丫鬟还跑到厨房大闹了一场！”
“说话可难听了！”
“我看郑姑娘真是轻狂的过了头，这还没有进门呢就已经在摆主母的谱了，进了门还不知道要设么样呢！”
语气十分的不屑。
萱草冷笑：“她们就是想看夫人不痛快，只是这手段不入流。”
“后院几个厨房是分开的，郑姑娘来了侯府自然是在老夫人那里吃饭，她却跑到夫人的厨房耍威风，别人只会笑话她不懂礼数！”
“郑姑娘这种人都不用夫人亲自出马，白鹇姐姐收拾她都是动动手指的事。”
这倒不是萱草说大话，上官氏跟老夫人斗了这几年却分毫无损，白鹇这个大丫鬟也有一份功劳。
郑家姑娘闺名秀云，今年十八岁，模样儿是不错，但那脑子里在萱草看来装得都是豆腐渣，根本不足为惧。
小雀缝针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疑惑的道：“可是我听说郑姑娘那个丫鬟在厨房闹了很久，夫人院中却没有一点动静，姨娘，夫人是不是不想得罪郑姑娘啊？”
萱草抬头看着小雀，眼眸微闪：“你是说夫人院中没有动静？”
小雀点头：“是啊！还是赖妈妈骂了几句，那丫鬟才边走边吵的离开厨房。”
萱草心思一转就知道上官氏不管不问的用意了。
她扬唇轻笑了一声，对小雀到：“夫人不过是看郑姑娘年纪小不跟她计较罢了。”
“堂堂侯府夫人，难道还要派身边的大丫鬟去跟亲戚家的姑娘吵架吗？”
小雀觉得这话也对，笑嘻嘻道：“他们神仙打架咱们也管不着！”
“姨娘，你看看我的针这样走怎么不对呢？”
“哪里？”萱草伸过头去看，耐心的道：你缝到这里的时候要把线绕一下，这样针脚才漂亮，你试一下看对不对~”
“还真是~”小雀恍然大悟。
二人正说着话时，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小雀赶紧放下针线去开门，见着来人却惊讶的后退了一步：“福儿姐姐？”
“姨娘，福儿姐姐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福儿？
萱草站起身目露疑惑，她怎么会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朝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