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惊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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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宜出门，萱草一早先去嘉惠堂请安，上官静怡见她一身素衣、通身无半件首饰，一张粉白的小脸素净娇嫩，真应了那句‘女要俏一身孝’的话。
她让彩鹮拿出二十两银票和一篮子香烛给萱草，不等萱草推拒便温声嘱咐道：“银票你拿着，多的就捐给大相国寺吧，就当是积德积福。”
“我让江妈妈和苏妈妈陪你一起去，早些回来！”
大相国寺一直都在收留无家可归的穷苦弱病，京城里那些老封君太太们也愿意捐几个钱买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萱草没想到夫人考虑的如此周到，心中十分感激，忙跪下磕了个头，真诚道：“多谢夫人，奴婢会在菩萨跟前求他保佑您万事遂意的！”
上官静怡闻言目光微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正是我要求菩萨的呢！”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走吧，路上小心着些！”
“是！”萱草恭敬的屈膝福身，带着小雀和两个妈妈坐上马车往大相国寺而去。
大相国寺在城南方向的狮子胡同，虽然香火旺盛但位置有些偏僻，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节，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取消宵禁闹中秋。
自太夫人去世后，萱草就再也没出门过了，她都快忘了京城长什么模样了。
马车摇摇晃晃，她悄悄打量两位妈妈，皆端着手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于是试探性的把窗帘掀开一条缝打量外面：
卖花的婆子、浑身挂满了竹筐竹蔸的老翁、扛着长凳挨家挨户磨刀的匠人……
小贩高亢刺耳的吆喝声、讨价论价的吵闹声、孩子没买到糖葫芦的哭声，这一切都让萱草和小雀看的眼花缭乱。
小雀凑在萱草耳边指着路边一家排着长队的铺子嘀咕道：“姨娘看，那是不是赖妈妈说的刘记鸭油酥饼店？”
“这么多人都是买饼的吗？”
萱草回头就见小雀亮晶晶的眼睛发着光，口水都快滴出来了，她取笑道：“你看你馋的，咱们待会儿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几个吃个够！”
小雀得陇望蜀：“我还要吃糖炒栗子！”
“好好好，都给你买！”萱草非常好脾气的答应了。
前几日她心情不好，多亏了小雀一直耐心的陪着她、安慰她，在萱草心里她已经不是一个婢女而是妹妹了。
俩人一路讨论这讨论那，马车很快就到了狮子胡同，小雀还有些意犹未尽。
守在门口的小沙弥老远就认出了永昌侯府的马车，很有眼色的把一行人迎进了偏厅，知客僧也很快就来了，萱草不便开口，江妈妈上前一步道明来意。
知客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夫人亡母西归已有十七载，贫僧建议您做三场法事，一曰超度、二曰抚灵、三曰功德。”
“七日一场共做二十一天。”
萱草有些为难，她能来寺里做法事已经是夫人格外开恩了，若要做三场岂不会让夫人觉得自己太过得寸进尺了。
但自从出生后她从未有机会报答母亲，这提议她又十分愿意。
正在左右不定之时，还是知客僧眼睛毒辣，想来这种人他也见得不少了，谆谆善诱道：
“如夫人放心，您只需每七日来一次即可，香油所需不多，四十两银子一定为您把法事办的圆圆满满，还可点上长明灯让老孺人免受阿鼻地狱之苦早登极乐！”
四十两银子她还是拿的出来，江妈妈和苏妈妈等萱草做决定，小雀拉拉萱草的袖子，小声道：“姨娘做吧，咱们回去求求夫人就是了！”
也罢，萱草咬了咬牙，对知客僧点头道：“那便按着您说的做吧！”
小雀把篮子里备好的香烛都拿了出来，萱草把抄写好的往生咒放在案台上，跪在蒲团上听着僧人诵经声恭敬虔诚的磕头。
望着神圣庄严眉目充满对万生众相怜悯之爱的菩萨，萱草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
娘，女儿现在过得很好，虽然有些事不如人意，但我一定会爱惜自己，您在那一世缺什么就托梦告诉我，若有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亲自为娘亲点上长明灯，今日这场法事才算完。
已是午时，小沙弥请萱草去厢房吃斋饭，萱草想着回去还要半个时辰，恐怕两位妈妈也饿了，便欣然同意。
斋饭清淡却可口，小雀这一年间正在长身体成天尽想着吃，呼哧呼哧一碗饭下肚还不够，又添了一碗。
“姨娘，这碗豆腐看着一般怎么这么好吃？”
萱草看着小雀好胃口的模样心头的沉重一扫而空，她也觉得饿了，但还是小口小口吃菜，咽下去后才道：“可能人家有什么秘方吧，就像那些酒楼一样~”
小雀点头：“嗯，很有可能！”
饭毕江妈妈说想要给小孙子求一道平安符，萱草欣然同意，于是幽静的厢房只剩下她们三个。
小雀是个坐不住的，从窗户望见院子里有一座形似弯月的假山，上面布满青苔还长出小花，她忍不住唤萱草去看：“姨娘快看，那假山下是什么花？”
“我看看~”萱草伸过头去一瞧，啧啧称奇道：“那是秋海棠，北方很少有这种花的！”
“啊？”小雀一脸惊讶：“真的吗？”
那假山实在是布置的精巧漂亮，萱草瞧了瞧四周无人，便出门走到院子里，弯腰打量花开的正艳的秋海棠，然后跟小雀解释道：
“秋海棠一般都只有南方有，北方很少能种活，想来大相国寺也有侍弄花草的高手呢！”
小雀嘻嘻笑了起来：“姨娘怎么知道的？”
萱草微微摇头，怜爱的抚摸嫩红的花瓣，道：“从前英国公夫人送了一盆秋海棠给太夫人，可惜没能成活。”
苏妈妈守在屋檐下，萱草和小雀围着假山一边欣赏一边小声议论，忽的，萱草一抬头发现厢房转角处站着一个男子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们。
也不知被看了多久，萱草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一把拉住小雀就准备往屋里走，小雀一脸茫然：“怎么了姨娘？”
眼瞧萱草要走，那人三两步蹿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拱手一揖对萱草讨好道：“姑娘别怕，在下只是刚好路过，想问问姑娘大雄宝殿该怎么走？”
这人穿的倒是人模人样，可一脸奸诈之相眼珠子还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自己挽着头发已是妇人打扮，他却还口称‘姑娘’，分明不是好人不安好心。
小雀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挡在萱草身前气势汹汹道：“从门口进来就是大雄宝殿，你到这里来找什么找？赶紧离开！”
小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萱草心中十分感动。
“这里有女眷，公子快些离开吧！”苏妈妈也拦在前面，但显然她也很害怕。
那人分明就是胡诌了个借口，萱草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说不慌是假的。
她左右瞧了瞧没有人路过，只好壮着胆子沉着脸摆出气势对那登徒子道：“大雄宝殿从你身后那条路出去后左转就是！”
“是吗？”那人竟还不死心，一双眼睛跟粘在萱草身上似的，浑浊的目光着重停在萱草脸上和胸前，油腔滑调道：
“在下怎么也走不出去，要不请姑娘给我指指路吧~”
“你！”萱草缩了缩身子气的直发抖，脸上又臊又羞，泪珠子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可她这幅红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让那登徒子心里痒痒的，搓搓手指就向前一步。
苏妈妈吓得不敢动弹，小雀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努力护着萱草后退了两步，大声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里可是大相国寺，你信不信我叫人了！”
“来人啊！救命啊！”她扯开嗓子就叫了起来。
那人脸色大变，上前就要去捂小雀的嘴，萱草以为他要伤害小雀，顾不得害怕一脚就踢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小腿。
趁着他抱着小腿龇牙咧嘴时，萱草紧紧拉住小雀的手转身就跑，
可能是怕她们跑出去叫人来，那登徒子顾不得腿疼，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萱草吓得心跳都快停了，没头没脑的一通乱跑，结果跑到了一堵墙跟前。
身后那人的喘息声越来越近，萱草回头，他恶狠狠的盯着萱草挽起袖子吐了口口水：“臭娘们儿，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萱草和小雀缓缓后退挨在一起瑟瑟发抖，萱草心里正急的不行，眼角余光瞥见墙和花木之间有一道狭小的空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虽不知通往何处但也比在这里等着被侮辱好。
她掐了下小雀的手小声道：“我数三声咱们一起跑，你往右我往左！”
“一、二、三，跑！”
萱草松开小雀的手身子轻灵的往空隙里一钻，立刻就没了人影，登徒子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小雀趁势从他身旁跑了出去，登徒子一个都没抓住气的骂娘。
萱草不敢回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安静的只有落叶的院子，萱草回头没有看见登徒子，可还是害怕他追了上来，提着裙子跑到屋后一个水缸旁蹲下藏好自己。
总算是能松口气，她这才发现脸和手有些疼，低头一看手背上好几道伤口沁着血珠，肯定是刚才被树枝划破的。
裙子也勾破了，绣花鞋上全是泥，萱草鼻子一酸就掉下泪来，好不容易来寺里给娘亲做法事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也不知今日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还有那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寺里调戏良家妇女，若是抓住他一定要送去见官！
小雀跑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萱草又是抱怨又是委屈，哽咽着不敢哭出声，好不可怜。
耳旁传来‘吱哟’一声响，她惊恐的止住眼泪瞪大眼左看右看，没有人。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胆战心惊的抬起头——
一张面无表情目光阴冷看着她的脸出现在上方，萱草叫都叫不出声腿一软就摔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惊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