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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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不知道傅怀煜是不是对萱草有了什么心思，反正从那天起，他就遵从傅怀煜的吩咐一直注意着萱草院子里的事。
其实身为一个小妾她的日子过得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说是乏味，但丰年还是事无巨细的报告给傅怀煜。
“夏姨娘今天在绣花、夏姨娘今天在纳鞋底、夏姨娘今天在练字、夏姨娘今天去看三姑娘了……”
每天都是这些事，丰年觉得再这样盯下去他快无聊死了，但傅怀煜都没觉得烦他更不敢说烦了。
直到傅怀煜问他：“夏氏经常去看兰儿吗？”
丰年精神一振，回道：“没有，夏姨娘也是十天半个月去一次，每次只待一刻钟，给三姑娘带一些新鲜玩意儿说两句话就走了。”
“都说了些什么？”
丰年回忆了下他用两个糖人才从三姑娘身边的彩月嘴里套出来的话，道：“夏姨娘就是问三姑娘饭吃得香不香、每天在做些什么。”
“然后就没了。”
“没了？”傅怀煜眉头微皱，心道：难道他想错了，夏萱草真的没有巴结笼络兰儿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夏萱草是服侍过他祖母的，肯定也跟着祖母和陈嬷嬷学了不少东西，说不定还真没有那些邪门歪道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有挑唆利用兰儿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傅怀煜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萱草的笑脸，看来这小丫头心里也藏了很多事，只有面对天真单纯没有心眼的孩子才笑的出来。
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他沉吟片刻对丰年道：“你去告诉宋妈妈一声，把兰儿和嵘儿身边服侍的人盯紧了。”
“若谁有异心立刻就赶出去，平日里除了请安，让两个孩子少去寿安堂那边。”
这样提防着老夫人听上去很是不妥，不过想到傅怀煜的计划，丰年急忙点头，敛容肃目道：“小人一定把侯爷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宋妈妈！”
“若三姑娘和二少爷有什么事，她们一个都脱不开干系！”
萱草这边，小雀也在问她为什么不在三姑娘面前多露露脸，若是将来新夫人进门了，也好尽早的把三姑娘拉到她们这边来。
对此，萱草觉得有些好笑，她摇摇头道：
“我毕竟是个妾侍，若新夫人一进门就看见哥儿姐儿与我亲近，那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也就不能待两个孩子视如己出了。”
“反之，新夫人越不喜欢我，就越会想着法子对三姑娘和二哥儿好，免得他们长大后不念养恩。”
“而且三姑娘是侯爷的嫡长女，将来要嫁人的，我不能带累她的名声，让人议论她与父亲的妾侍交往甚密。”
小雀有些难过：“姨娘这样为三姑娘和二哥儿着想，就怕将来新夫人进了门看您不顺眼，挑唆着三姑娘不念您的好……”
萱草不以为然：“只要新夫人对三姑娘和二哥儿好，我也就不负夫人的嘱托了，要他们念着我的好做什么呢？”
“不过一切都要等新夫人进门后再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咱们不扇风也就起不了浪。”
最后一句话把小雀逗笑了：“姨娘说的我们跟挑事精一般~”
“不过姨娘长的这么漂亮，新夫人肯定会忌惮您的！”
萱草大笑，玩笑道：“那这么说我还有乱家的本事~”
“哈哈哈哈！”主仆二人笑的前俯后仰。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变得凉爽起来，这日萱草带着小雀去园子里摘些菊花准备晒干了做一个枕头。
正巧就碰上了傅怀煜，他穿着一身素面青衫背着手闲逛，萱草无处躲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问安：“侯爷。”
傅怀煜随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萱草手里的花篮道：“这是干什么？”
萱草道明来意，傅怀煜扬唇笑了一下：“这是陈嬷嬷教你的吧，每年秋天她都会摘菊花做菊花茶、菊花宴、菊花枕头~”
萱草秀气的抿唇笑，双眸亮晶晶道：“陈嬷嬷还做过菊花饼，太夫人说味道怪怪的，侯爷却很喜欢吃。”
忆起往事，傅怀煜心里满是怀念，偌大个侯府，只有祖母那里最能让他心安，从祖母过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看着萱草手里的一只白菊，傅怀煜突然道：“你会做菊花饼吗？”
萱草迟疑了一下，然后摇头：“奴婢不会做。”
傅怀煜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陈嬷嬷最拿手的就是做菜，萱草从小在寿禧堂长大，怎么可能不会做菜呢？
她不过是不想做给自己吃罢了。
傅怀煜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勉强萱草，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相顾无言。
萱草为怕旁人看见她跟侯爷在一起说闲话，正想提出告辞，却听傅怀煜皱着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
萱草不敢打扰他，更不敢直接离开，只好问道：“侯爷有烦心事吗？”
她本只是客套一句，却没有想到傅怀煜点了点头，非常坦白的对她道：
“再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可许多地方因为收成不好，这个冬天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萱草好歹也跟在太夫人身边那么多年，想了想接话：“侯爷是在忧心西边的叛乱吗？”
傅怀煜没有回答，那便是默认了。
这种事萱草可没有办法替他解决，不过她也听说过外面的事，皇上想给侯爷做媒但被侯爷以尚在守孝为由婉拒了。
皇上怎会不知道他是在推脱，因此很是不悦，近日朝堂上已有弹劾侯爷的折子，有说他不孝寡母、又说他纵容下人当街行凶。
反正想着法子往他身上泼脏水。
不过对于傅怀煜来说这些都不是事，他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每日还是呆在府里等闲不见客，朝堂上闹得凶也与他无关。
倒是急坏了一些与他交好的同僚朋友，纷纷为他陈情辩解。
以萱草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是表面上做甩手掌柜，心里还是在忧心国家大事。
于是她委婉地对傅怀煜道：“奴婢曾听太夫人说过老太侯爷的事，当年理宗皇帝疑心病重，永昌侯府差点爵位不保，不过老太侯爷也都挺了过来。”
“侯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眼下的难关也一定会过去的。”
傅怀煜呵呵笑了起来，萱草立刻脸红了，她有什么说的不对吗？
傅怀煜瞧着她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十分难为情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带着和煦的笑意道：“那你倒是说说，我遇到了什么难关？”
萱草在心里撇嘴，遇到什么难关你自己不清楚吗，还问我……
不过她当然不敢这么回答，而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小心翼翼回道：
“奴婢见识短，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奴婢想皇上这么折腾大概是不放心侯爷吧，毕竟侯爷战功赫赫，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傅怀煜轻笑了两声，看萱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孩子，“我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尽管萱草怕他，但对于他的能力是绝对相信的。
“若不是有老侯爷和侯爷在，鞑子早就打进来了！”
傅怀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温声对萱草道：“朝堂上的事很复杂，这些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是担心越传越广被皇上知道了吧。
萱草郑重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傅怀煜冲她点了点头：“去吧。”
“是。”
直到萱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丰年才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低声道：
“侯爷，果然不出您所料，长平伯世子等人为您辩解后弹劾您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皇上的态度很有意思，一边压着折子留中不发，一边又秘密召见了李勤……”
傅怀煜冷笑：“李勤是朱氏的一条狗，他们倒不足为惧，皇上想干什么我也没意见，派个人去告诉皇后一声，对我的事就当做不知道，一切等入了冬以后再说。”
“晚上我去嘉惠堂吃饭，叫厨房做几个兰儿爱吃的菜。”
丰年恭声道是，脑海里却想起了傅总管来回话，说京城里的大米已经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了。
侯爷是打算暂时袖手旁观，皇上不是忌惮他么，那就等局势不受控制额时候，皇上也就没力气折腾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时，不远处的一块太湖石后却闪过一片裙角……
日子一晃到了新年，这个年过的非常冷清。
祭了祖过后，因为人少，老夫人和儿孙们媳妇们围坐一桌在沉香阁主厅吃年夜饭。
萱草和二姑娘傅佩竹的生母林姨娘两人在偏厅坐了一张桌子。
这是萱草第一次以姨娘的身份坐在沉香阁吃饭，她见到林姨娘显得有些拘谨，林姨娘却很高兴，热情的拉着萱草坐下，给她斟了杯酒小声道：
“往年就我一个人吃年夜饭，孤孤单单好不冷清，今年可好，有你陪着我了~”
萱草笑了一下，谢过林姨娘才道：“姨娘身上这件衣裳真好看，是您自己做的吗？”
林姨娘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墨绿色穿花百蝶短袄，眼神得意却谦虚的摇头：“哎呀我也是随便做的，也就是穿上不丑罢了~”
大爷傅怀烁还在的时候是林姨娘最风光的日子，大爷死后她就落在了大夫人手里，不过凭着老夫人护着她还是过得不错。
酒过三盏，林姨娘脸色微酡，看着萱草娇嫩的小脸好一会儿，直看的萱草浑身不自在，问她怎么了。
林姨娘感慨道：“我进府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大爷跟朋友去万隆酒楼吃饭，正巧我替我爹去送酒，就这么着被他看上了。”
“大爷虽然离不开药罐子，可我觉得他长得好看，对我也很好，我也就安心服侍他了，后来还有了二姑娘……”
说到这里时她眼中已有水光，带着深深的思念。
萱草心生唏嘘，虽然她并不知道林姨娘为什么会对她说起这些事，不过她还是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夏妹妹，这府里拢共就咱们两个做妾的，姐姐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当初大爷没了，老夫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出府回家，我看着二姑娘的脸就想起了大爷，我就说不想出府，我要看着二姑娘平安长大嫁人生子。”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愿意嫁别的男人……”
林姨娘话头一转：“但你不一样，如今新夫人还没进门，你得趁这个机会抓住侯爷的心，哪怕他只对你有三分情义，也够你下半生活的滋滋润润了~”
“这……”萱草先是惊讶，然后有些想笑，摆手道：
“多谢姨娘的提醒，但侯爷对我无意，我也不愿意去做讨好他的事。”
林姨娘愣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道：“咱们这样的身份在主子跟前哪能挺直腰杆活着，能被人叫一声姨娘也是看在爷们儿的面子上。”
“我和夫人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大爷不在了，你这么年轻貌美，新夫人看见你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有些时候你的退让只会得到变本加厉。”
“还是给自己找条路吧。”
这算是经验之谈吗？
萱草笑了笑心情却十分沉重，不是没想过以后，但她的确不是这样的性子，也做不出来奴颜婢膝讨好傅怀煜的事。
说出来有些矫情，在世人眼中妾就是以色侍人的玩物，但萱草还是想为自己保留一份自尊，哪怕人人辱她也不可自辱。
林姨娘也只是好心一劝，萱草能不能听进去她也管不着，之后二人只安静的吃饭，时不时说两句时下的新鲜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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