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惊鸿》流*****9

15、第 15 章

　　眼见穆承建一副赖皮模样，比武已经进行了半柱香，他还是只一味躲闪，并不见出手，底下一帮看众开始不耐烦，甚至有人到场边吆喝着轰他下台。

　　场上王某也甚为不耐烦，“打不打，不打自己下去。”

　　穆承建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需要出手。”

　　王某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左脚踹了过去，穆承建眼见时机到了，一个闪身，出脚一下勾了他右腿，出乎人意料的，王某突然就栽倒在地。
　　跑了这么些时候，耗费了太多体力，这时候王某出脚速度已没有之前的快狠，而他之前又一直用右脚攻击，下盘早已不稳。

　　“王某败就败在了轻敌之上。”在云霄阁一楼的大堂一侧，首富马先生今天一直在场，还邀请了几个朋友一同观看，“当然这毛头小子也胜之不武，但他很懂得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只是不知是哪家小儿，竟敢来马家闹场。”明显看他年龄就不适合。

　　马家管家也在旁边，问道，“那要不要叫人轰走？”

　　“不需要，且随他，来者都是客。再不行，咱们赶明儿再摆一场，怕的不是人多，是怕没有英才少年啊。”马先生哈哈笑道。

　　楼上马欣音却是一张极度不快的脸，她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王某被人抬下场，只有穆承建一人懒洋洋的站在台上，她莫名的颇为来气。忍不住手一挥，场边武夫看到，很快安排了一个人上场。

　　“不才张某上来应战，如何？”

　　武夫张某长相就孔武有力，李秀宛看到一个劲对穆承建招手，意思是要他认输下台，只可惜穆承建赢了一场，信心倍增，选择了视而不见。

　　“兄台既然敢上场，在下哪有不奉陪的道理。”穆承建拱手相邀。

　　他这姿势一出，对方马上出手，“不怕死，有种！”

　　“诶，别忘了，点到为止啊。”见对方出招太快，穆承建马上提醒，只是对方根本不听，出手越来越快，刚才的招术他已经用过，这人只出手，都是近身搏斗，他看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李秀宛却是看的捉急，眼见穆承建挨了不少拳头，她再也呆不住了，那可是她宝贝儿子，哪有看着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挨揍的道理，她都心疼死了，再顾不得其他，一下就飞跃上台，顺手推开了穆承建，“你下去，我来，都丢死人了，穆家脸面都要被你败光。”

　　穆承建听到那句丢死人了本来还想反驳，待听到后半句，一下泄气，只能乖乖的靠边。

　　张某眼见换人也没有停手，“换了谁，今天都会败在老子手里。”

　　李秀宛却是冷哼一声，“那今天爷爷就打的你自称孙子才饶你。”
　　她最是受不得一点气的人了，也听不得他人无理刺激。这回她会饶他，她这辈子都会觉得自己窝囊。

　　她此时出手比男人还狠，招招狠辣，却是直击对方面门。她虽然瘦薄，但身体非常灵动，对方的攻击不仅没伤到她半分，反而鼻子挨了她好几拳。

　　云霄阁内堂，马先生也惊道，“哪里上来的少年，好敏捷的身手。”

　　旁边友朋中一人却是品着香茗，慢条斯里道，“身手好是好，只是太过狠绝了，失了比武之乐。”

　　马先生笑问他，“怎么说？”

　　友朋笑道，“他招招直逼人眼目，可不是无情至极。”

　　旁边另一友朋却道，“只要不伤人性命就好，论到比武，哪有不伤人的，那不是成了花拳绣腿，空有一副架式。”

　　马先生看他们说的都有些道理，此时再看场上，少年俨然处于上风，对方被他伤了一目，眨眼都似有些困难，趁对手这摸眼功夫，他突然又飞起一脚，不想一个壮汉直直的飞了出去。

　　“这种少年，要是不曾成亲，那实乃我家欣音有福。”他就这一个闺女，虽然善良可人，但马家家大业大，还是需要一个镇得住的。这少年，看他虽然狠绝，却也是留了一手，人还是摔在了板上，不伤及性命，可也不软弱可欺任人宰割。

　　此时李秀宛在台上冷眼旁观着，她是什么人，在穆承建被招招直逼时，她就想到对方可能有备而来，所以她才迫不及待上场，穆承建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对手。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如果是恣州地方势力，那她无意卷入其中。但今天出手来伤她儿子了，她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此时一柱香还没有燃尽，她打算下台时，突然就跳上来了一个汉子。

　　“等等，李某愿来领教几招！”

　　李秀宛看了他一眼，废话懒得多说，一出手直攻他底盘，人壮都有一个共通点，只有体力，难转动，身手不够灵活，她几个游走，只在他背后攻击。

　　她决定干掉这个，马上拉着穆承建逃跑，他俩要呆久了，出了风头，马上就会传到穆久天耳里，那以后他俩要再出门去混就比较难了。

　　至于马家，那是他们的事，了不起报一个厉姓，想来厉姓一族也不可能就一个厉南方。

　　眼见少年又打败了一个壮汉，马先生叫了管家出去。

　　管家跑到场上敲响了停战铃后，各处都静止了下来，他上台朗声道，“老爷有令，这次比武就到此为止，凡是来客，今晚宴请，大家均有份，一会儿请入座静候。”

　　此时云霄阁里出来了一批家丁，搬凳摆桌，好不忙碌。

　　趁着这热闹时候，李秀宛赶紧拉上穆承建跑了，她也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大概早上起来的太晚，感觉还没活动几下呢。

　　他们到达行馆时，还是象往常一样，打算吃完晚饭就回房，给穆久天他们留一份就是。

　　只是没想到还没推门，屋里倒是笑声连连，颇为热闹。

　　李秀宛和穆承建忍不住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感觉头皮发麻，今天玩过头了，穆久天他们已经在家都喝上了。

　　这下如何是好，李秀宛也感觉肚子在咕咕的叫。

　　她推进去穆承建，“一定要多夹些菜，找个借口端出来吃，为娘就在前院的大树旁呆着。”只是免不了要喂蚊子了。

　　趁着穆承建扰乱了他们的视线，她很快猫着腰身飞跑到了大树旁。

　　这棵树多年，树干粗壮，树叶茂盛，平常她跟穆承建两人在家，也喜欢搬了小凳在这边。

　　这时候只听穆久天严声问道，“一整天哪里去了，天天说要在家勤苦练习，你就是这么练习的，回来都看不到人影。”

　　他一来担心，一来也是看他实在太不象话。

　　穆承建没吱声，倒是厉南方笑道，“回来就好，刚才一直在说，再不回来，只能叫你宁德哥哥出去找了。有事出去也该留个信。”

　　宁德给他推开了椅子，穆承建顺势坐了下来，“厉叔叔说的是。承建下不为例就是！”

　　他因为表现乖巧，没人再说他。今天案子审完了，眼见没事，所以他们离开衙门就早了些。高世荣没有过来，他家里有些事，厉南方孤家寡人一个，约好了吃顿饭也就不再推辞。

　　他们烧好后才刚摆上桌，眼见穆承建还没回来，刚还说到，他就进来，算都松了一口气。

　　穆久天忍不住又问他，“哪里去了，老实交代，别拿话敷衍。”

　　穆承建只能贼兮兮的笑着说道，“首富马家今天比武招亲呢，我还准备给爹亲招个小妾室呢！”

　　“什么话！”穆久天夹了一块荤肉给他，眼见他也没吃，却是光夹蔬菜，“得罪人马家，有你受的，难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小毛孩。”

　　宁德好奇问，“看到马家姑娘没有，有多漂亮？”

　　宁海旁边也追问，“对啊，美到什么程度？”

　　穆承建干笑，“再美，你们也没份。”

　　大家照例不出声，都很默契的看着穆久天。

　　穆久天却只摇头笑道，“饶了我吧！你娘要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来对付我。”关于这一点，他也不想在外摆什么男人尊严，只盼事少一些，人家能识趣些，李秀宛这点，很是精明，平常有人来提，她面上笑呵呵，背后不知道把人整哪去了。就是一个天生的醋坛子，偏人前还爱装大度。还经常装模作样的要亲自给他选，最后不知道弄哪里去了。有时候烦她这点，他就干脆整月整月的不回家。也确实朝廷事多着。

　　穆承建夹满了菜就借口屋里闷，要到院子去。

　　众人眼见扭不过他也就随他，为怕夜里有个急事，院里一直点了一盏灯火，所以他就是出去也没什么，这时候正好天气逐渐热将起来，再下去少不了都会在院子里歇凉。

　　厉南方看他端着出去了，忍不住笑道，“小儿倒是有意思，他也不怕惹来女子，他往后日子难过的。”

　　穆久天则摇头道，“小孩子好奇的，你还信他，也许也是机灵，专门来探口风的。”

　　厉南方倒没想到这一层，一时没话。

　　穆久天见机问他，“你跟这马家不是很熟吗，他闺女多大，趁这时候招亲。这是要招上门女婿吗？”

　　厉南方则正色道，“这我还真不知，马先生本身年龄不大，闺女也应该不是太大，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倒没过多关注过。”

　　“这次的事，这马先生出力不少，来这么一阵，也还没会上一会，等闲下来，是要见上一见，咱们后头的事上从他们手里来走，也许会更熟门熟路一些，经商认识的人毕竟多些。”

　　穆久天说到这点上，偏头又对宁海说，“不光这马家，这恣州城的名门望族富贾富商，抽时间都整理出来，约个时间都要会一会聊一聊。这次规划上，我决定划出一个新区并入恣州城。”

　　厉南方听到这里，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酒，“大人这意思。咱们重建是要一步到位。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伙都要高兴的。”

　　“暂时不要对外去说，具体还没落实下来，你呆在恣州的时间比较长，这个你来出一份文书，咱们新区也缺你这样的人才，还是沿河来搭建，以后还会逐步扩建壮大，只是在与河道的距离上拉得远一些。”穆久天极为认真道。

　　厉南方却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交给我？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穆久天却道，“你先按你思路出一份，以后我们再约上高大人细细琢磨。”

　　说着时穆承建端着碗又进来了，穆久天注意到他空旷见底的碗，忍不住问他，“就全吃完了？”这么一会儿功夫。

　　穆承建低着脑袋恩了声又坐回桌前，“还要再添一碗，还没吃饱。”

　　穆久天下意识往厉南方处看了一眼，恍惚看到女侠出现了一样，往常她是坐在厉南方那个座位，三下五除二，很快饭碗就见底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掀起了唇角。

　　大家眼见他容颜和悦，都不再主动说事，默默的吃着饭。

　　李秀宛呆到很晚才溜进了房，喂足了蚊子，她心里头把穆久天骂得七荤八素，吃完了饭不过赢，他又抓着厉南方说了好久，甚至直接叫厉南方住下了，还好是跟宁德他们睡一块，不是进的她房间。

　　躺下去没多久，她肚子还是咕噜咕噜的叫。

　　往常这时候她早就睡过去了，睡着了感觉不到饿，自她来了这恣州，她的胃口就不断增大，似乎永远就吃不饱一样，怪就怪今天穆久天他们聊太晚，一直在厅堂，她要回房就绕不开他们，所以他们呆到多晚，她也就呆到多晚。

　　她睁着眼又熬了些时候，还是饥饿难挡，算了算时辰还早呢，最终爬起来借着月光一路摸索到了膳房。

　　她靠着嗅觉拉开了一扇橱柜，果然一小盘红烧肉还摆在那里，穆承建那呆子，叫他多夹些菜，结果他全夹的白菜，这哪里能抵饱。

　　她光闻着就感觉幸福的很。

　　吃了几块，软烂可口，不咸不淡，显然是穆久天亲自动的手了。

　　这是穆久天的能耐，他有耐性，连烧菜也颇为入味好吃，只是他太忙，难得吃到罢了。

　　趁着这月黑风高时候，她又夹了好几块入口。

　　“什么人？”背后冷不丁一声呵斥。

　　李秀宛还来不及开口，右手就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道绑缚在背后。

　　真是痛啊。

　　穆久天虽是文官出身，可他有学过武艺，力量一点也不弱，抓准又狠，一条胳膊都感觉要被他扭下来了。

　　李秀宛痛苦之下，大叫，“穆久天，你个混蛋，你放手！”

　　她已经忘了掩饰，声音也是过去模样，加上睡觉她也爱穿过去的衣物，只是屋里太暗，穆久天没注意到罢了。

　　此时她一开口，穆久天这才正视起来，瞧了半天，还是不确定，“夫人？”

　　“恩！”李秀宛勉强站定，还好她这几日吃完睡，睡完吃，她是个特殊体质，瘦的快，胖起来也很快，几日不见就会有完全想不到的意外，胖了也就白白的了，虽然身材还是瘦薄，一时难圆润起来，可是脸已经肉肉的了，就是亲近如穆久天也绝对怀疑不到这层上来。

　　穆久天却是被这意外惊喜坏了，捏了捏她的脸，确认了是她，拖着就往房里带，“那回来的正好！”

　　他因为晚间多喝了几杯，正值盛年，始终夜不能寐，这才又起来出外吹吹凉风，想不到会听到后院有动近，跟着一步步靠近，不想会是李秀宛，他正想她想得紧呢，躺上床后，脑子里回荡的身影，一会儿是她，一会儿又是一阵不见的女侠姑娘，他心思混乱，越发的心浮难定。

　　这下秀宛回来了，总算好了。

　　他不再需要自我挣扎对抗。

　　他虽然当年确实抗拒这场迫于圣谕的婚配，可他是个正常的火热少年，新婚夜见到李秀宛后，她看起来白胖粉嫩，他并不讨厌她，甚至很本能的喜欢与她亲近，特别是每次她都是一副茫然的神态，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欺负，只是到了第二天她都会避他如蛇蝎，闹着再不见他。

　　这一点与初次见到的女侠姑娘倒有点相似之处，只是秀宛的害羞是在床第间，总要闹上数月，关了门，再不让他进房。这一次来到恣州，她既然勇敢的跟着来了，是不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