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51、月黑风高杀人夜

　　午夜时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小蔡客栈前。

　　一个有些纤弱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被深夜的风一吹，晃了三晃。傍边随从见状，马上过来扶住了他，突然警觉地轻唤道：“庄主，此地有股怪味儿，咱们怕是中了埋伏！”
　　来人正是冰泉山庄的庄主林墨，由于平时蛰伏于清爽幽僻的丛林，来到这平原地区，竟不适应这里酷热，所以很没出息地患上了严重的热伤风。
　　只见他抽了抽堵塞的鼻子，声音沙哑地说：“你又精神过敏了，路上说治伤风的汤药有毒，现在又说有怪味儿，我要是信了你，早就吓死了。”说罢，就伸手去拍门。

　　结果手刚挨到门上，虚掩的门就怪叫着应声而开。

　　一进门，就看到几个人神采奕奕地坐在灯火辉煌的大堂，用各色破布蒙住脸，那露在外的眼睛，在烛火下不约而同地闪烁出捡到自己撞树上的傻兔子的欣喜神色。
　　林墨心里一颤，给了那跟班的一个十分幽怨的眼神：我说我不来，你偏要我来。看看这群大半夜精神抖擞打扮古怪的人，看看中间那眼神狂热的邪门女人。这分明是家黑店！
　　那随从刚想张嘴反驳说“再邪门的女人跟了你还不是一个死？”，就觉得一口毒气直冲胸腔而去，于是强压住恶心，痛苦地回了林墨一眼：就你这连死几个老婆的克妻命，如今哪个女人肯强要了你，都是你的福分。你一个男人还怕被人家占便宜？赶紧上了贼船抓住幸福的船桨才是正道。

　　正在林墨费力地解读随从扭曲的眼神时，月貌款款走上前，抬起头对俩人露出了弯弯的月牙眼。虽然这眼睛明亮闪烁，但俩人莫名地感到这个小女孩被破布蒙住的嘴，正在摆出一个十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果然，一阵浓郁的香气从月貌周身飘散开来。

　　“不好，这香气……”随从挣扎着说。
　　林墨又习惯性地抽抽鼻子：“刚才说有怪味儿，这会子又有香味儿，我看鼻子不好用的是你……”结果话音未落，就咕咚一声倒地了。
　　那随从屏住一口气，摇晃着说：“你们……黑店……”

　　没等说完，就被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加洛一板砖砸晕了。
　　“你这是干什么？”花容颤声问。
　　只见此时，加洛一副十分震撼的自由女神般挽着衣袖举着板砖的造型。
　　“有备无患嘛，本想趁他们不注意把鼻子敲残的。”加洛解释，继而转向小蔡：“你个死财迷又买假货！不说这迷香一闻就倒吗？这人差点就反击了！”
　　“这事又没的钱赚，不省怎么行！你也别废话了，赶紧看看这人是谁，我好找出个单子贴上。”小蔡指着桌子上一堆榜单说。

　　是的，虽然有消息说赶着第一位的是冰泉山庄的林墨，但谁也说不准最后第一个到的是不是他，为了万无一失，加洛准备了十来张大榜，每张的第一名，都是不同的人。
　　加洛从俩人怀里搜罗出一堆东西，最后是一个刻了个“墨”字的擀面杖。
　　“嘿，厨子，对不住了。赶明儿你就去给格格巫煮老鼠汤吧。”加洛得意地挥着那根小木棒，吩咐道：“月貌，去贴大榜。花容、小蔡，来捆人。”
　　“捆哪个？”
　　“没看这鼻子跟紫瓣蒜似的正好伤风了么！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于是一行人拖着林墨，鬼鬼祟祟地来到格夫人家，越过围墙，把人像袋土豆一样抛过去。
　　街边，一个不明所以的打更老头看着几人鬼魅的身影，惊恐地绕道遁去，心中不住地念叨：月黑风高杀人夜，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第二天，加洛一起来，脸都没顾得上洗就向外面跑去。
　　刚到街角，就见平日被低气压云团笼罩的、路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格夫人宅邸，一反常态地被一群女人包围着，莺歌燕语热闹非凡。
　　而小蔡则毫不意外的百花丛中那一棵狗尾巴草般在院子中央摆了个地摊，“胭脂水粉便宜嘞，量大送林墨画像，先到先得送完为止。单买十文一张！”
　　见加洛过来，小蔡连忙忽悠道：“大姐，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样子，这留香斋上好的化妆品最合适，用一点就能保证你漂漂亮亮地见天下第一美男。还有这画像，有各种规格的，大的可以贴在闺房的墙上当门神，小的可以拿在手里天天偷看。如果你肯多出几两银子，还可以买到林墨的独家兵器。”

　　最后加洛无语地看着小蔡从背包里抽出一个擀面杖，刚想数落他两句，就被从身后拥过来的女人们挤到边上了。
　　“哎呀呀，这擀面杖好漂亮，多少钱一个？”
　　“老土！天下第一帅哥用过的还能是擀面杖么？那叫什么？叫……我不告诉你！老板，这个多少钱？多买几个送画像么？”
　　“小哥，我买从大到小一套画像要多少钱？我要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贴上他的画像，时时刻刻见到他！”

　　加洛隔着人群鄙夷地看着开心数钱的小蔡，冷笑着从身后掏出来一堆口罩：“简易防毒面具，格夫人门口见美男配套工具。”
　　一群忍受格夫人门口污浊空气已久的人听到加洛的叫卖，马上围了过去。
　　小蔡回了加洛一个大大的奸笑，拿出个更大的口袋开始吆喝：“熏香套装！驱除异味，保持优雅体香之必备佳品！”
　　人群又瞬间移动到小蔡一边。

　　而此时，在格夫人的屋子里，因感冒和遇袭而昏睡了好久的林墨，正在悠悠地转醒。他看着俩女人，艰难地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知道这俩人就是所谓的“美女”了。果然，便宜没好货，白来的就更是残次品，这俩人横瞅竖瞅都是俩黑脸夜叉。不过话说回来，按他现在的状况，数量绝对比质量重要。
　　“女侠加洛有没有把我写在美男榜第一位？”现在林墨有点质疑加洛的诚信，这林夫人替补的位置要有坚实的数量基础啊。
　　“外面！”格夫人不耐烦地说。

　　林墨刚一探头，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尖叫。
　　“啊，起来了，起来了。”
　　“看到脸了么？”
　　“别挤啦，没看都挨着窗户了么。”
　　“哎呀，这窗户纸真碍事，揭掉，揭掉！”
　　最后，加洛毫不意外地看到，只一会功夫，格夫人家无辜的窗户就只剩下窗棂，每个格子里都挤满了扭曲变形的脸。

　　“滚！你们烦不烦啊！”格夫人忍了一早的怒气爆发了，脱下鞋子狠狠丢了出去，“不就是个男人吗，没见过啊！”
　　林墨觉得一阵劲风刮过，堵塞的鼻子在以毒攻毒的方法下突然变得通透了，然后一股可怕的味道袭来——啊，遇到随身携带杀伤武器的黑寡妇军团了——他又晕过去了。
　　而窗外的女人们，看着那迎面飞来的鞋子，停顿一下，迅速做鸟兽散，临走，不忘抢光了加洛货摊上的口罩。

　　仓惶逃窜中，小蔡趣味盎然地问加洛：“你说，林墨能在格夫人家忍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