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36、淑女守则三十六条

　　小蔡的娘回到店里，加洛很高兴，好像多了个姐姐般喜庆。
　　但是这姐姐……

　　“娘，你这菜买贵了，下次再跟他们磨叽磨叽，还能再省两文。”
　　“是，为娘的记住了，下次一定磨到他们哭。”
　　“这到不用了，能再让他们多送几棵菜也行。”
　　“是，为娘的记住了，总之是要占最大的便宜。”

　　“姐姐，”花容拖一椅子坐小蔡娘跟前，“听说你有一姘头，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儿子不让我说。”
　　“说说嘛，我不告诉别人。”花容许下个弥天大谎的诺言。
　　“我儿子不让我说。”
　　“管他做什么！都是女人，咱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可以相互倾诉。”
　　“我儿子不让我说。”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加洛凑跟前问。
　　“我嫁给小蔡爹，你们叫我蔡氏就好。”
　　“不管小蔡爹，你自己的名字呢？”
　　“我嫁给蔡家，就叫蔡氏。”
　　“那你以前叫什么？出嫁前总有个闺名吧？”
　　“我是蔡家的人，怎么还能用以前的名字？”

　　于是加洛就彻底郁闷了，这女子，哪有一点狂野的样子啊，完全是被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成功奴役的小白鼠啊。
　　加洛看着她低眉顺目的脸，有点怒其不争。虽然也被人叫大妈——加洛已经弄明白，被喊大妈，不是因为相貌苍老，而是辈分的原因，这片土地上，二十来岁的女子还未婚未育是不可想象的，但无论如何，都是妈妈辈的大妈了——虽然带着个儿子寡居，虽然受封建思想毒害，但你也不能太没自我不是？好歹你也是小有家产，挺有相貌的女人，怎么也不该就这么守着个财迷儿子孤独终老啊。
　　“姐姐，你听我说啊，”加洛握住小蔡娘的手，拿出了《沙家浜》中李奶奶痛说革命家史的姿态，“这女人啊，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是嫁给小蔡爹，又不是卖，再说卖了还能退货不是？你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这小黑店里做个洗衣买菜的老妈子啊。还有，你姘头呢？你不是还有个姘头的么？生活应该很有盼头的啊。”
　　“妹妹，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儿子不让啊。”蔡氏眼波流转，加洛终于看到了一丝狂野的迹象。
　　小蔡！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浓重的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虽然姐姐不爱干涉别人家内政，但这已经不单单是家事的范围了，而是古今思想的大碰撞！

　　于是加洛热着身，一路跳步地蹦小蔡跟前了。
　　“说，你为什么阻止你娘改嫁？”
　　小蔡看着加洛拳击手上场前的造型，愣了：“我什么时候阻止我娘改嫁了？”
　　“嗯？”
　　“知道我为什么总让我娘回娘家嘛？”小蔡问。
　　“不用在家吃你的米，省钱！”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么。
　　“是啊。如果我娘改嫁了，就得一辈子吃我后爹家的米了，我求之不得呢。”
　　加洛见这封建碉堡不攻自破，很挫败。但是，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是小蔡这动机也太不正常了吧？简直是要卖了他娘啊。
　　“别那么想我。让我娘花别人钱还是第二位，我还是希望她幸福的。看看，她能在我名字里加上她姘头的姓，就知道多喜欢那人了。”
　　“是啊，”加洛又从泰森变回来了，“那你认识这个姓卓的么？”
　　既然老娘有意，儿子支持，就赶紧找时机把她嫁了，也算自己来古代后做的第一件好事。
　　“你知道有件事我做了十年？”小蔡问。
　　“数钱啊……”这问题，忒没水准，用头发都想得出来。
　　“那是工作。十年来，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小蔡看着天，眼睛流露出茫然虚幻的神色，“寻找我娘的姘头……”
　　“那有什么结果？”
　　“我自打三岁弄明白了姘头是什么起，就开始打听这人。十年了……”小蔡一顿，“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小精灵，听说过，没见过！”
　　这，真奇了，小蔡娘的婚外恋居然可以完美地结合了大张旗鼓和悄无声息。
　　然后，加洛为蔡氏寻找幸福的重心，不知不觉地转移到寻找一个传说中的人士，以满足自己寻宝般的虚荣。但几天之后，这被小蔡妈印刻在小蔡生命中的神秘卓姓人士，成了小客栈里所有人的心病。

　　照例是晚间茶话会。
　　“花容啊，你今天打听的怎么样了啊？”加洛抓了把花生放花容跟前。要猪多长肉就得舍得饲料，要花容多干活，也得有点甜头。
　　“哎呀，别提了，今天我可是跑断了腿啊，收获也很大啊。我一大早就去了镇子东头的花儿家，她以前跟我一起在一个小酒馆里帮厨的。花儿你没见过，但是她二表姑你可能认识，就是老来咱店里吃辣子豆干的那个。对了，他们家今天可发生了件新鲜事儿……”
　　“……然后张二他爸跟我说，这儿子的个头随他，相貌却随了他妈……”
　　“门口张记的八宝糖特价……”
　　加洛生气地抢过花容手中最后一颗花生，剥开塞自己嘴里：“花容啊，你这番话里那个字和姓卓的有关啊？”
　　花容想伸手把加洛嘴里的花生再抢回来，看到加洛的森森白牙，只无奈地一摊手：“完全没有！”
　　花生白喂了！

　　“你费不费劲啊，本人就在这，你直接问呗。”月貌指着跟她们坐在一起不声不响的蔡氏说。
　　“你们这么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对的。身为女子，要慎言行。所以，也不要总出去抛头露面。在家里做做饭，绣绣花多好啊。”小蔡娘拿着一副秀了大半的荷花图，轻声细语地给三个人灌输淑女准则三十六条。
　　“看到了吧，”加洛对月貌说，“你坐下前意识到她在这绣了一下午的花了么？你知道我用尽了威逼利诱的各种方法，拷问了她两轮了么？你看到桌子下面的老虎凳、辣椒水了么？”
　　“你要干嘛？”虽不知道辣椒水是何物，但月貌本能的觉得那红呼呼的东西充满危险。
　　“再不交代，大刑伺候！”加洛单脚踩着凳子上，“啪”地一抽从门外树上折的柳枝。

　　“加洛啊，身为女子，不能如此粗俗的。说话语气要柔和，行动姿态要端庄。”说完，放下手中活计，把加洛强按在凳子上，矫正加洛的孙二娘造型，“喏，不能拿柳条的。来来，左手拿上这个帕子，右手拿针线。不可以随便抬头，遇到路过的男人，用眼角瞟一眼就好，然后可以抿嘴偷笑……”
　　加洛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不行的，你这是翻白眼，嘴也咧得跟青蛙似的，除非那男人是只公青蛙，否则不会上当的。”蔡氏拿过加洛手里的柳条。坐在椅子上给加洛做了个示范，那眼神，那神态，真是风情无限，妩媚动人，“看清楚了么？跟着做一遍。”
　　加洛无奈，照做一遍。
　　“不对，眼神不勾人，嘴角也咧得太大。再来一次。”
　　“不对，再来！”
　　“再来！”
　　……
　　不知何时，蔡氏手中的柳条，从温柔地指指点点，到虎虎生风地挥舞。

　　“重来！老娘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笨的！”蔡氏一声吼，然后“啪”地一抽桌子，那小破桌应声而碎，变成一堆木头。
　　加洛一激灵，立马做出一个标准蔡氏勾引野男人面部表情，心想：妈呀，这就是狂野本性？
　　小蔡闻声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蔡氏立马恭顺地垂手站在一旁：“为娘的一不小心敲坏了桌子。这是我的一点私房钱，拿去买张新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万不要怪罪洛姑娘。”
　　加洛呆坐一旁，手抚着咚咚跳的心脏，想：吓死了，吓死了。这分明是白骨精装成小村姑，下山骗小孩。
　　小蔡心疼地苦笑：“娘，加洛也是希望帮你找到幸福，你别为难她了。”
　　蔡氏贞洁烈女般一摇头：“儿子你不同意为娘的改嫁，我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娘，事到如今，你再不说这姓卓的是谁，这仨人就该魔怔啦。再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改嫁啦？”小蔡又重申自己的观点。
　　“你真的同意为娘的改嫁？”
　　“是啊，是啊。你就赶紧给我们说说你的青春恋爱史，让我们认识认识这传说中的人物。也好给你把把关。”几个人围坐一圈，像听妈妈讲故事的小孩子一样露出热切的眼神。
　　蔡氏目光绕场一周，犹豫一下，接着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