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马甲掉了》缘求半世

16、第十六章

　　惊鸿在自己房间里，犹豫着该穿哪套衣服。

　　若按以往，必定是打扮得千娇百媚，人家客人掏钱了，自然得给他们看想看的，这是规矩。但今天，她却并不想那么做。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找了一套月白色的换上，没有浓妆艳抹，清清爽爽便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里面传来的还是那个清冷好听的男音：“进来。”

　　惊鸿站到他对面，惊讶于这人的容貌。她在这醉红楼待了多少年，英俊的风流的见了不知多少，但没一个有他好看。五官分开来看顶多中上，但合在一起就莫名地给人好感，让人觉得舒服。

　　“我脸上是有字还是方才偷吃点心碎屑没擦尽，值得惊鸿姑娘这么看？”张醉然语气很轻松，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瞬间把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惊鸿连忙福身行礼：“是我唐突了，公子莫要见怪。”

　　“哪儿的话，姑娘请坐。”张醉然起身将椅子为惊鸿拉开，谦逊有礼。

　　张醉然牵了个头，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越说越投机，惊鸿也欣赏于他的见识。以前来的那些，不是不懂装懂，便是极力吹嘘自己见过多少华美的宫殿珠宝，她只觉得讨厌，不像眼前这公子，会跟她讲塞外风光，讲各地的趣闻。

　　“每年七月初六，澄星湖上都会放满河灯，远远望过去，就像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一样，所以叫盛星湖，但是写县志的先生那天让学生来誊写，自己口述，就不小心写成澄星湖了，结果后人将错就错，便一直沿用下来了。”

　　惊鸿一下子笑出声来：“这先生也太马虎了一点。”

　　“谁说不是呢？”张醉然神秘兮兮地喝了口酒：“但是有人说，先生当时也看出来了，但没点破，因为他夫人名字里有一个‘澄’字。好了，我又讲完一个，到你了！”

　　惊鸿掩住自己微红的脸：“公子的故事这么多，以前一定走过很多地方吧。”

　　“嗯，差不多吧。”张醉然到了这儿可是一点也不谦虚：“ 不过都是没办法的事。平时也没什么可以消遣的，就只能听听故事聊以打发时间了。不过，要是有惊鸿姑娘这样的人在身边，哪里还用得上找人听故事呀？”

　　不经意间的撩拨让惊鸿不由得再次满脸通红：“公子又打趣我！”

　　张醉然泛起一丝苦笑，若是换成她，只怕是又要甩袖子走了吧。

　　惊鸿没有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斟酌着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那个问题：“恕我直言，公子……为何要来这儿？”

　　她实在想不通，这张醉然一表人才，又见多识广，还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为何会来这烟花之地？

　　“想找个说话人罢了，”张醉然笑：“还想跟姑娘学琴。”

　　惊鸿的琴技的确是一等一的，再配上她那婉转清澈的嗓音，能把人的魂都给勾了去，因此对于张醉然的这个答案，她没有异议，相反还。。十分期待。

　　若是想要学琴，那岂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了？

　　惊鸿还没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就又听张醉然道：“姑娘可否先奏一曲，让张某欣赏欣赏？”

　　“自然。公子想听什么？”

　　张醉然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出塞】”

　　铿锵的琴音骤然惊起，惊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奏出一曲壮丽的出塞，她有意在张醉然面前表现，更是用上了比平时多几倍的心，但张醉然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作任何评价。

　　惊鸿手指急弹，一段转弦如破冰般喷薄而出，这得需要极好的功底，但就是这精彩绝伦的一刻，张醉然也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未动分毫，惊鸿郁闷了，一般人若是听了这一段，肯定早就拍案称绝了，怎么这公子反倒不咸不淡，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技艺衰退了。

　　其实她弹得很好，但是比余飞絮，还差了那么一点。

　　若论功底，惊鸿绝对在余飞絮之上，但她有着惊鸿没有的东西，那就是阅历。弹琴者在演奏时或多或少会倾注进自己的感情，余飞絮见过塞外，见过真正的战场，她知道那是怎样的波澜壮阔气吞山河，但惊鸿不一样，她对曲谱熟悉，但所有的感情都来源于前人的描述甚至自己的想象，所以她的调子悦耳，但很难引起共鸣。

　　张醉然虽然听出来了，但还是没有点破，而是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起身鼓掌称赞：“惊鸿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尤其是那段转音，简直绝了！”

　　他极力地夸赞着惊鸿，反倒是让惊鸿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他一直都懂啊。

　　惊鸿将葱白的手放在琴弦上：“公子谬赞了。”

　　“姑娘别谦虚了，我既来向姑娘讨教，自然是看准了姑娘的技艺。”

　　惊鸿也笑着看他：“那我可断不能辜了公子一番辛苦，那，公子可是要从头学起？”

　　“不急。”张醉然看向窗外：“姑娘可愿意赏脸，一起吃个饭？”

　　当余飞絮从张醉然家走出来拐进这家馄饨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要寻的人和一个美丽脱尘的女子相对而坐，言笑晏晏的交谈。似乎说到了什么很开心的话题，女子掩面而笑，张醉然的脸上也挂着笑--这笑她太熟悉了，以前他们一起的时候，张醉然就经常这样对着她笑。

　　两个人看上去似乎很相熟的样子，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张醉然还很贴心地给她递了筷子过去。

　　这小动作落在余飞絮眼里，让她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好想上去问一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再退一万步，她想要亲口跟张醉然道歉，说声对不起。

　　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似乎从来都没有来过。

　　余飞絮失眠了。

　　自从上次和张醉然不欢而散后，她几乎夜夜睡不好觉，满头满脑想的全是他。她想第一次见到张醉然的时候，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自己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拖回去，她想张醉然醒来后跟她道谢，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感激，她想在军营里张醉然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她想那很多次的暗示和示好，最后，归结到一个背影，和那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余飞絮抬手挡在眼前，温热的液体沾湿了胳膊，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一个人，不管自己那种感情是不是喜欢，都……无疾而终了。能有什么办法，是她亲手将别人推开的。

　　.

　　苏钰自从学会女装的穿法后，便时不时拿出来娘亲留给她的试一试。别说，这种东西穿多了还真会上瘾。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转了几个圈。要是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穿着女装出去就好了！苏钰刚动了这个念头，脑子里就飞快地闪现出了一个地方--训练场。

　　不是军营的训练场，而是苏府的一处后院，以前是专门用来给苏钰练武用的，后来大了也就不去那里了，长期不用也没人打扫，慢慢就搁置了，现在如果去那里，一个人遇不到，正中下怀！

　　苏钰从来都是那种果敢说一不二的性格，前脚还想呢后脚就已经迈进自家小院了。虽然没有什么人欣赏，但苏钰还是自娱自乐地在那儿扬一扬袖子，转几个小圈，甚至学起了姑娘行礼，累了就自己找了个地坐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竟会被人瞧了去。

　　贺初寒走到这儿实在是一个无心之举，他闲来无聊，便在苏府四处乱逛，一不小心便撞见了。

　　女子曼妙的身姿通过衣服被完全展示出来，贺初寒在背后，看不清她的脸，苏府何时有这样一号人物了呢？

　　偷偷看了好一会儿的贺初寒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