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降临[无限]》氿鲸

9、自愿

　　【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忘了吗？你之前还劝别人不要贸然行动，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冲动？！我就不该——————！】

　　看着笔记本上大片大片的空白，林笙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这样方寸大乱、口不择言的顾放，让他不由得想起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顾放每天都会光临书吧“BOOK”，点上一杯咖啡，拿一本书，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愿意伪装成普通客人，林笙也乐得轻松，只有看腻了这套流程的服务生私下打赌，赌他能坚持多久不告白。

　　谁知道顾放一直坚持了下去，到最后连他都成为了“BOOK”吸引客流的招牌之一——毕竟没谁能抵挡得了两种不同类型帅哥的诱惑。

　　顾放装熟客装得很到位，从不借着点单的机会搭话，也不会刻意泄露个人信息耍帅开屏。

　　他就像真的只是喜欢“BOOK”氛围的客人，来了就安安静静地看书玩手机，只在不经意间看一眼吧台，然后迅速转移视线。

　　除了有人和林笙告白时。

　　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甚至有点书吧“BOOK”固定节目的味道。可每一次顾放都会忘记自己的“熟客”人设，眼睛死死盯着书或手机，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都鼓起来，额头和手臂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是无处发泄的邪火，完全没有其他熟客看好戏的心态。

　　他的镇定自若和完美伪装，会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暴露出最真实的那一面——他只是一只喜欢林笙却怂到不敢告白、只能对其他追求者无能狂怒的狗狗。

　　可是，曾经如此爱慕他的狗狗，却在一年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笙垂下眸子，直接开口打断了奋笔疾书的血字：“对于关键所在，你有什么能说的？”

　　血字戛然而止，笔记本受伤般后退了一点，等了好一会上面才缓缓浮现一句话。

　　【关键所在，可能是任何东西，也可能不是东西。】

　　「这话和屁话有区别吗？」

　　这么说的话，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都有可能，有形之物还好说，无形之物怎么找？

　　“找到后怎么做？”林笙又问。

　　【告诉别人，尽量远离。】

　　林笙皱眉：“很危险？”

　　【不，没有危险。】

　　林笙：“那为什么要我远离？”

　　【我不想你遇到危险。】

　　林笙：“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这一次笔记本沉默了许久，久到林笙觉得它不会回答时，殷红的字迹才逐渐出现。

　　【我希望你能一直经营‘BOOK’，安稳度日，直至终老。】

　　看见这句话，林笙脑子里几乎是反射性地浮现一段回忆。

　　顾放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在吧台后做开店准备。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珍宝，既专注又炙热，明明是一个高冷酷哥，却独独在面对自己时会露出狗狗般柔软的神态。

　　『为什么会选择开一家书吧？纸制书现在很贵吧？』
　　『‘BOOK’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他们因书结缘，婚后就开了‘BOOK’，妈妈可以在闲暇时尽情阅读，爸爸能闻着咖啡香写作，他们在这里陪伴彼此也陪伴我。如果可以，我想一直把‘BOOK’开下去。』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奇奇怪怪的。』
　　『你居然说我奇怪！你不爱我了！我要闹了！』
　　『要开店了，正常点好吗顾放？』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顾放趴在吧台上，笑容满面地仰着头——

　　『好~』

　　遥远的记忆让林笙久久不能言语，直到笔记本自动翻页，他才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地问：“一年前，你是自愿离开的吗？”

　　笔记本忽地一抖，就像一个人面对绝对不想回答的问题而瑟缩，直到意识到无法逃避时才狼狈地回答——

　　【是。】

　　林笙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他似乎是愤怒的，委屈和痛苦也夹杂其中，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绞得他有些想吐。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空茫感，他似乎从这个躯壳里抽离了，如无根的浮萍般找不到落脚之处。

　　这种感觉和父母出事后的状态有些类似，但又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总是最深刻的，第二次有了经验便少了撕心裂肺之感，麻木多于痛苦。

　　林笙从短暂的愣神中清醒过来，一把扯下正在显示血字的笔记本，合拢封面垫在手机下面，低头开始打字。

　　他将发现的规则，以及通过无人连接处的方法都记在了备忘录里，并在末尾加了一句话。

　　[紫色制服乘务员在车厢连接处时绝对安全，可以趁机在两个车厢间往返传递信息，手机NFC从连接到传输文件只需五秒，多传递一个车厢就能多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整理完备忘录，林笙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卫生间的门。

　　开门后他先探头看了眼四号车厢，没有发现蓝色制服乘务员的身影才走出卫生间回到四号车厢。

　　四号车厢的气氛和三号车厢类似，死一般寂静和沉重，不少“精英男”模样的受害者板正地坐在座位上，他们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倾斜着身体，尽量远离他们。

　　林笙没有浪费时间开口询问，确认三、四号车厢连接处没人后，他立刻将手机屏幕怼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活人脸上。

　　对方原本怕得不行，但在看到备忘录上“规则解析”四个大字后，便忙不迭地拿出了手机。

　　等文件传完，林笙立刻走到通过门前，确认三号车厢内没有乘务员走动，才在副人格数秒的帮助下，如法炮制地返回三号车厢，并找到之前接收文件的男人完成了文件更新。

　　之后返回二号车厢的路程便没什么危险了，不过站在二、三号车厢间的蓝色制服乘务员还是吓了林笙一跳——他前脚进入二号车厢，对方后脚就跟了上来。

　　“请各位旅客对号入座，不要随意走动。”

　　听见这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林笙顾不上和二号车厢的人更新信息，只匆匆说了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不要乱动”，便快步朝一号车厢走去。

　　一、二号车厢间还是最开始的那位紫色制服乘务员，看到她林笙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直接开口道：“你好，我想上厕所。”

　　“不好意思，有人正在使用卫生间。”

　　意料之中，乘务员拒绝了他，而熟悉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你回来了！”

　　“嗯。”林笙隔着门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追着他进入二号车厢的蓝色制服乘务员。见对方走到通过门前便转身离去，他说了句“一会一号车厢见”，便抬脚朝一号车厢走去。

　　林笙刚进入一号车厢，陆思柏就跟了过来，欢天喜地的模样像是在看英雄凯旋：“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其他乘客也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小伙子，其他车厢情况如何啊？”
　　“有没有办法联系警察啊？”
　　“搞清楚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吗？还有救吗？”

　　看到几乎大半个车厢的人都离开了座位，林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来不及细想，他提高音量道：“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我马上把所有规则的完整解析发给你们。”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他们回到座位才说。但林笙能离开那么久又平安归来，仅从这一点来说便极具说服力，于是人群很快散去，只留下陆思柏孤零零地站在那，好奇又兴奋地追问：

　　“你确实遇到事了吧？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林笙没有理他，举起手机示意他接收备忘录，待文件传完便抬手摁下了开门按钮：“你马上回去把文件传给其他人。”

　　“……嘎？”陆思柏捧着手机傻眼了。

　　林笙：“传之间先让二号车厢想去卫生间的人把紫衣堵住。”

　　陆思柏：“好是好，但是……”

　　“没什么但是，文件很重要，传完再说其他的！”林笙拉着陆思柏的胳膊直接把人推出门，“记得确认蓝衣乘务员离开二号车厢后再回去。”

　　陆思柏彻底懵了，但身为规则怪谈的爱好者，他始终牢记一点——听人劝吃饱饭。所以哪怕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他还是按照林笙所说，回到二号车厢传文件去了。

　　这个时候，林笙已经把备忘录传给其他人，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盯着手机备忘录里记下的疑点，开始整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