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白毒不侵

222、偷香9

　　薛眠愣了几秒，忽然想起元旦跨年夜那晚，忙道：“他不是元旦前就被你爸打过一次吗？手上还缝了针，还在医院住了好……”

　　“不是那次，”费西瀿努怒嘴：“那次打得也狠，但寒假里还打了一回。我爸拿皮带抽的，伤都在背上，最后喊医生来家里给他看，不过好得也快，躺了两天就下床了。”

　　“……”薛眠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下手一点没轻重吗，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而且照此推算，那会儿他们刚从西藏回来，费南渡本就才康复没多久，没想到……

　　“你刚刚说他挨打是因为我？你把话说清楚点。”薛眠定定神，决定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对啊，因为我家里知道你了。”费西瀿一边啃鲍鱼一边给他絮叨：“虽然没见过你本人，但知道有你的存在，也知道你和我哥的关系。不过肯定不是我哥自己说的，他护着你都来不及，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所以我猜嘛……”

　　“猜什么？”薛眠心急，脸都有点变色了：“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

　　“你别急啊，”费西瀿拍拍他的手：“我猜是我爸找了人跟踪你们，要不就是私下调查，反正他有的是钱搞这些小动作。而且你想啊，你和我哥在学校也不是那种蒙着头走路谁都看不着吧？那就总会有人留意到的。所以只要我爸想查，最多一礼拜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他想查什么呢？”薛眠实在搞不懂什么样的父亲会花钱雇人跟踪自己的儿子：“他是怕我做什么坏事，会害你哥吗？”

　　“不是，”费西瀿忙摆手：“你不也说元旦前我哥就挨过一次打了吗？估计是那会儿我爸已经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就让我哥跟你分手。后来知道你们还没分，我爸就觉得他给过机会了，是我哥自己不要，既然如此，那就再打一顿长长记性喽。”

　　时过境迁，现在说再多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就算当时打得再狠，伤口早已经痊愈，不该再一惊一乍过度担心。

　　但薛眠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居然发生过那样的事。

　　还记得看到费南渡手上伤口的那天，明明多美好的一个跨年夜——他收到了费南渡的表白，知道自己竟被那样一个人悄悄喜欢着，对方还为他受了伤……这一切都让薛眠记忆犹新。它们像珍贵的礼物，更像深刻的烙印，可以不用时时提起，但他绝不会忘。

　　可薛眠怎么也没想到之后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在本该阖家欢乐的春节假期里，费南渡又一次因为他而挨打了，事后却没对自己提起哪怕半个字。

　　如今回头再看，都已经是四个月前了。要不是今天费西瀿不经意提起，恐怕费南渡永远都不会说，只当那顿打从来没发生过。

　　“后来呢？”垂在桌面下的两只手向内掐着，连指甲都嵌进了皮肉里。薛眠不觉得疼，只问费西瀿后面还有什么。

　　“也没什么后来了。”费西瀿甩甩头发，抽了张纸巾擦手：“你不知道，我爸对我哥其实一直寄予厚望。我家开公司的，以后除非破产，否则家业早晚要交到我哥手里。你没发现么，自从过完年他都忙成什么样了，估计连陪你的时间都不够了吧。”

　　“他没时间陪我也没事，我可以自己上课放学。”薛眠扯了下嘴角，心头漫过一层苦涩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见过你父母，就算见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把我当回事。可如果有天能见到，我只想告诉他们别那样对你哥，我们只是谈恋爱，我们没杀人放火，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你说得对，能接受两个男生在一起的家庭太少了，我不该奢望这些。”

　　“……唉。”费西瀿感同身受，小小年纪也学会了叹气：“你别太烦这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而且我家又不混□□，我爸干不出违法的事，最多就是打打自己人，肯定动不到你。”

　　后面的话薛眠没太听进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费南渡挨了打。他为自己又挨了一顿打，而且没跟自己说。

　　也不知道那会儿是什么样子，他疼了多久、怎么好的，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以后还会不会再挨打。

　　以及他们未来还会面临怎样的难关。

　　过得去吗？闯得赢吗？

　　能在一起吗。

　　费南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费西瀿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拿着叉子刮着餐盘，发出嘶拉嘶拉的吵人动静。薛眠也低着头，餐盘里还铺着他走之前给夹的菜，几乎一口没动，整个人看上去比费西瀿还要蔫儿七分，发呆似的坐那，不知道想什么。

　　费南渡迈步走过去，一手一个拍醒两个脑袋瓜：“是东西不好吃还是吃饱了？”

　　薛眠一顿，立刻从自我隔离的呆滞中醒过神。他眼巴巴抬着个脑袋注视着费南渡，不肯移开半寸，整张脸上全写着紧张和担心，看得费南渡都有点不自在了，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薛眠没什么力气的吐出两个字，状态仍旧蔫了吧唧。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感觉出气氛有点诡异，费南渡转过头去问费西瀿。

　　“没聊什么啊……”费西瀿心里发虚，扭头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心里嘀咕个不停，孰料费南渡一眼瞧出问题在他，直接扔出一个字：“说。”

　　薛眠也是一脸沮丧，他不想连累费西瀿，便站出来道：“你别吓他了，是我自己在想心事，我……知道寒假你爸打你的事了。”

　　不可能有第二个告密。

　　费南渡顿了一下，看看薛眠又看看费西瀿，最后目光落在犯难的费西瀿脸上：“谁让你多嘴？”

　　费西瀿缩着脖子不敢轻易回嘴，他知道自己是踩着费南渡尾巴了。薛眠比他还委屈难受，不过一看到费南渡那张明显燥怒的脸，也不敢再往下说。

　　“算了，”最后还是费南渡先缓和下来，揉了下眉头道：“不是什么大事，都别想了。”

　　一顿饭吃得千滋百味，费西瀿懊恼得要命，本来还打算彻底放飞一天，计划着吃了饭再去KTV嗨一夜，这下可好，全泡汤了。

　　吃完饭，费南渡去结账，薛眠和费西瀿去门口等他，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正好撞见徐麓，三人便打了个照面。

　　“这就走了？”徐麓问。

　　薛眠点点头：“我们来得早，吃完就早点回去了。”

　　“OK，有机会再见。”徐麓客气避让，往墙那侧挪了一步。

　　薛眠回了声谢谢，跟对方擦肩而过时突然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下意识抬头，正好和徐麓的目光对上。

　　有点怪。

　　薛眠感觉这个人看过来的目光有种早就认识自己的样子，还带着两分打量的意思，像在品评某类不常见的物件。

　　来不及多想，费西瀿拽着薛眠往餐厅门口去。

　　出了大楼，费南渡给费西瀿拦了辆出租车，虽然脸仍旧板着，但该叮嘱的倒一个字没少：“到了家给我电话。从这儿回家最多半个小时，超出一分钟你试试看。”

　　得，这是把他最后一丝单独溜飞的可能性也给掐灭了。

　　费西瀿垂头丧气地嚎了一声，爬上车乖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