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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孩子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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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撤。”
费南渡一锤定音,说完便示意女老师上台,弯腰跟人家交代了两句。只见那老师用力点头,转身就递了个话筒上来。
费南渡接过话筒,目光一点点扫过台下,那里最前排站着几位园方的领导,从园长到主任,全等着一会儿欣赏他们的开场表演。
“各位老师,”费南渡站得端正,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很高兴今天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下面将给大家带来一个节目,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声音一扬,不紧不慢道:“我有个朋友今天也来了,我想请他一起上台,不知道行不行?”
园长是位年近五十、着装干练的中年女士,她推了推眼镜,微笑着举起一只手,做了个“OK”的手势,接着便带头啪啪鼓起掌来。顿时,所有师生整齐划一,全都合声而上,操场上顿时掌声雷动。
费南渡似乎勾唇笑了一下,目光扫向操场边那个角落,字正腔圆请道:“薛眠,上来。”
树下的薛眠浑身一震:“???”
脑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得他一片混沌眼冒金星。
见树后的人还不露面,费南渡异常耐心地又召唤了一声:“看见你了,出来吧。”
绝望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薛眠此刻的心境,他仰头望天竟是欲哭无泪,暗暗捶了自己一拳,后悔今天就不该来,现在主动作死羊入虎口,怪得了谁?
“哥哥?”挨得最近的一排小朋友里有个胆大的,呲溜溜跑到树底下,伸手碰了碰薛眠的裤腿,好奇问:“那个哥哥是在喊你吗?”
事已至此躲已经躲不掉,薛眠咬咬牙,为免这诡异的一幕持续更久,狠狠做了个深呼吸,勉强算是自然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然后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僵硬但坚强地向舞台方向走去。
而此刻的舞台上,那群本来还有点秩序的男青年全都挤到了前排中间,人堆里冒出几声别有深意的哨响,起哄声逐渐蔓延开来。
薛眠背对观众踏过台阶,终于站上了台。
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他鼓足勇气,于费南渡一步之遥处停下,红着一张脸质问人家:“你有病啊,喊我出来?”
费南渡挨了骂却异常心情愉悦,他眸子里全是温温柔柔的东西,挑衅道:“奇怪了,好像应该是我先问你怎么在这儿吧?”
薛眠卡壳,确实找不到借口自圆其说,憋了半天才给出一句:“下午没课,我没事做不行啊?”
费南渡很想忍笑。
台下开始熙熙攘攘地骚动起来,看来是等急了。费南渡面朝观众举起话筒,道:“我朋友没上过排练课,园长,一会儿我站他后面带着可以吗?”
园长笑眯眯打了个“OK”的手势。
薛眠一口气背过去,这才弄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道:“你疯了吧!”
带队老师示意音乐切换到跳操的曲目,广播里一阵欢快的歌声响起,费南渡将话筒放到一边,手速出奇的快,在薛眠还没做出反应前先搭着人家双臂将他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薛眠背对着费南渡面朝观众,整个人挡在了他面前。
一个好听的声音响在耳边,呼吸拂过颈后肌肤,轻声道:“同华到这儿多少路?大老远跑过来,你该不是想我了?”
薛眠一脸羞臊加震惊,转身的动作来得毫无防备。他不愿意面对台下的泱泱观众,本能地闭上眼。偏偏身后那人故意似的,不但靠自己这么近,还突然砸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谁脑子不清楚想你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薛眠臊得面红耳赤,哪还有嘴上招架的功夫,正恍然间,广播里的歌声又变高了好几倍。
“我们是祖国的小花匠,小花匠!一棵小草一朵小花都要爱护它……我们是祖国的小蜜蜂,小蜜蜂!勤劳勇敢勤劳勇敢,一起把蜜采!”
薛眠都呆住了。
就在这时,突然上半身猛的一颤,薛眠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两只手不知何时被费南渡攥在手心,以一种十分机械的动作摆动着,要么挥动手臂,要么弯腰扭身,仿佛一只提线木偶任人支配,和身后的祸首如影随形。
他真的要疯了。
这也太荒唐了。
局势比人强,挣扎已经毫无意义。薛眠无语凝噎,只能将身体交给对方,阿Q似的宽慰自己就当是一场梦吧,醒过来就好了。
义工小组在夕阳西下的校门口分道扬镳,男青年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心如死灰,相约找个按摩店放松去。
费南渡递了根烟过去:“你怎么弄,回家还是?”
“我就问一句,”秦笛接过烟叼进嘴里:“你妈到底冲谁来的?”
“冲我。”费南渡一点不亏心地指指自己:“只有我。不过看你玩得也开心,没……”
“大哥,”秦笛忍不住扫他一眼:“你确定玩得开心的是我?”
费南渡哈哈一笑,转头去看不远处行道树下站着的那个人影。
秦笛跟着他目光看了一眼,默了默,问:“这事跟他没关系,他来干什么?”
费南渡又笑了一下,这次笑容意味高深,挑着眉毛道:“想我了吧,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
秦笛表示不想听了,摆摆手,拎着车钥匙走了。
队伍全散,还没放学的幼儿园门口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家长在等。
费南渡走到行道树下,故意把脸往某人跟前凑:“没生气吧?”
薛眠才把刚才那段羞耻的记忆全部掐死,这会儿这人舔着脸又来刺激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费南渡一眼,咬牙道:“你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费南渡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摊着手赔笑道:“我是真看见你了,但又不太确定是不是你,才试着喊了一声。”
薛眠强大的逻辑思维已经回归,不依不饶道:“喊我就喊我,喊完为什么还要上台?上台就上台,上台为什么又要让我跳操?”
“额……”费南渡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撂出一句:“当时就那么想了,然后就那么做了。”
薛眠:“………”
薛眠一个字都不想说了,亏得他放弃那么宝贵的自习时间眼巴巴跑来这儿被人逗着愚弄了一下午,果然脑子不好。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薛眠拎过书包背上肩,直接掉头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