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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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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事都说完,温瑜平复了一下情绪,对明显还有些恍惚的王家父子说道:“这最后一件事。”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这是三娘陪嫁铺子的地契,岳父大哥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王老爷大惊失色:“瑜儿这是做什么,我王家岂是贪图出嫁女东西的人家!”王以泉也连连推辞,开玩笑,王三娘还留有一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他王家不是要被世人骂死。
温瑜当即澄清:“我自然知道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岳父乐善好施,当年徽州知府也跟人道王家是儒商典范。但是我这次选官,必定是选不到京城附近的地方,三娘不在了,我对这些商贾之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我这次只是想让岳父跟大哥代为经营,所得之利我自然是一份不要,待到我那儿子及冠,岳父直接交给他就是,而且我家......我家的情况想必岳父也是有所了解...”
王老爷想起温瑜那个不靠谱的爹也是一阵迷醉。
温瑜摆出一副左右为难的神色:“常言道,子不言父过,只是我那姨娘仗着自己是长辈,搅的家宅不宁,小婿没用,只能借岳父的手为我和三娘的孩子保住家业。”
“简直岂有此理!”王老爷大怒,“一个小小的村妇!竟然爬到我家头上来了!瑜儿你放心,那村妇把柄诸多,我只是碍着亲家公才没跟他算账!如今有你这番话,之后的就让我去处理吧。”
温瑜这下彻底放心了,如今事情都解决他只需要回家等消息就可以了,于是起身告辞。王家大哥亲自送他到门口。
就这样过了些日子,家里突然有官兵来敲门,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去后院以侵吞百姓财产之名捉走了刘芳儿。临走的时候刘芳儿还在大喊:“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温府夫人!我家大郎是举人老爷!救命啊!”
估计这些人之前都被打点过,拿人之后倒是对温府上下都比较恭敬,但即使这样,温家人也吓坏了。
温父赶忙来找温瑜:“瑜儿啊,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兵怎么就把刘芳儿抓走了!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
温瑜暗暗翻了个白眼,王家之前已经派人跟他通过气了。原来是刘芳儿大哥,仗着妹妹给好人家做了妾,在乡里四处说自家妹妹当了举人的后妈,欺男霸女,强买强卖了几家人的田地。
农家人老实巴交的,又怕当地官员护着他,大多数选择吃了这个哑巴亏。
有一家被逼的没办法来京城投奔儿子,儿子也就是普通手艺人,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掉根竹竿都能砸个三品官,区区举人算什么,于是带着家人告到顺天府。
本来这种案子顺天府一般懒得管,王家在里面使了一番力,这不顺天府就来拿人了。
温瑜对他解释道:“没什么事,她家里人犯了事,其中也有她默许的成分,抓进去关两天打几板子就放出来了。”
温父听完才松了一口气:“哎,早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收留她,成天就知道给我儿添乱。我看这次她回来,给她几两银子打发她滚蛋吧。”
温瑜这下倒是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毕竟同床共枕了几年,温父对刘芳儿好歹也是有些感情的,看来他这种人天生就是自私自利。不过这倒是给温瑜省了不少麻烦,于是同意道:“全听爹的,过些日子我再为爹安排个人照顾你。”
温父顿时转忧为喜“我就知道我儿子有本事,不过瑜儿啊,你还是得读书上进啊,考不上状元你爹就白把你养这么大了,爹这几年......”
“我已经去吏部选官了。”温瑜平静的打断他。“你说什么?!”“我说我已经不想读书,去吏部选官了。”
温父愣了一下,缓过神来放声大哭“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温父心里清楚,去选官很可能就选个教瑜县丞什么的,这在以前已经是温家人心中的大官了。但是这几年温父的心已经被喂大了,他觉得甚至以后能成为状元爹,成为十里八乡人人敬仰的老太爷,七八品的小官完全不能满足他。
温瑜被他吵的脑壳痛:“闭嘴!”温瑜面色不善。温父被他阴沉的神色吓到,收了声。“我名册已经递上去了,倒是爹你,已经收到风声我上任的地方很可能是云贵川一带,不止偏远还有山贼匪患,爹你准备一下,我们过两天就出发。”
温父听他说到一半,就已经直皱眉头,最后听他说要带他一起走,眼珠转了几下,为难道:“为父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撑不到你上任啊,你不如给些银两,我就直接回徽州老家吧,这人以上岁数啊,就开始怀念老家了。”
他说着说着还假意擦了两下眼泪“儿女都是债,我去老家也是帮你们守家业,你别忘了多给为父安排几个人照顾我这把老骨头就行了。”
温瑜都无语了,这戏精放到现代不当演员都是屈才。只能点头答应:“那弟妹......”
“当然是跟你走了,长兄为父,他们以后的日子都系在你身上了,你给他们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温父讨好的说道。
......果然不能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吗,温瑜面无表情。不过温父倒是提出想把温瑜的儿子抱到身边养,当然这种提议一出口就被温瑜拒绝了。想也知道温父肯定不是什么隔代亲的思想,估计是想用王三娘的骨肉跟王家要钱。
温父又断断续续提了几个要求,温瑜都给驳回了,他想撒泼,看看温瑜的脸色有憋回去了。不知怎么,这个大儿子自从病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让人总有一种畏惧感。
温瑜送走温父,感觉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没办法,就算是现代,儿女遇到奇葩父母也没办法完全摆脱,更何况大明朝讲孝道,他只能利用王家暗中部署,这次总算是摆脱温父了。
想到这点,温瑜心情明媚,打算在外面散步一阵。
“喵呜~~~~”一声轻柔的猫叫吸引了温瑜的注意,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小白猫。
小猫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毛茸茸的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是黑色的,温瑜以前养过猫,他知道这种猫有种文雅的叫法叫“雪里拖枪”,这毛色还是很少见的。
温瑜心里有些痒,走过去轻轻撸了两把。撸的小喵露出肚皮,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温瑜暗暗得意,看来我的技术还是一样牛逼。
“白白——你在哪——”伴随着脚步声和呼唤声,温瑜看到一个小孩子身后跟个丫鬟快步走来。
小孩大概四五岁,也可能要更小一点,长得粉雕玉琢,一张小圆脸,两只眼睛仿佛黑曜石一样深邃黑亮。
此时他也发现温瑜在这里了,第一反应是绷紧了身子,似乎是想转身逃走,但转眼又看见温瑜手里的小猫,皱了皱眉,鼓起勇气向温瑜走过去,“我的”,他有些胆怯的说。
温瑜同样也在心里暗暗皱眉,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这就是原主跟王三娘的独子温则了。“福哥儿”温瑜叫起了温则的小名,尽力表现出和颜悦色的神情。“这只猫是哪来的。”
温则以为他爹要没收他的小猫,闭嘴不说,倒是后面的丫鬟懂得察言观色,看温瑜没有不悦的意思,抢先答道:“猫儿是邻居家捕鼠猫的崽子,钱婆婆看大娘子走后小少爷闷闷不乐,就去隔壁讨了一只。”
温瑜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便宜儿子,头又开始疼起来,又是原主犯错他擦屁股,温则本身经历的是“丧偶式教育”,他记事时原主已经因为科举落第性格孤僻起来,对他基本上不管不问。
王三娘一走,满家上下更是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人。他还小,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每天陪伴他的娘亲不见了,他问身边的丫鬟姐姐,姐姐只是怜悯的看着他,也说不出什么。从那之后他的话就越来越少,每天只跟猫玩一会儿,然后就自己发呆。
温瑜了解完情况之后感叹还好发现的早,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对交往兴趣低,再放任不管估计就要得轻度自闭症。罢了罢了,谁让他倒霉穿到这一家,该管的他还是要管。
温瑜把猫轻轻放在温则怀里,蹲下尽量跟温则视线持平“这猫这么小,还是小宝宝呢,如果要养需要注意的事情可是很多啊,让爹爹教你,我们一起养好不好。”
温则看了看怀里的猫咪,犹豫了一下,终归对父亲还是有些孺慕之情的,轻轻点了点头。温瑜对他笑了笑,转身又问温则的贴身丫鬟向菱一些关于温则的日常。
向菱是个爽利机灵的,人又心细,王三娘把他安排在自己儿子身边照顾一直很放心。她详细的跟温瑜禀告,连温则挑食不吃菜喜欢只蛋羹这种事都交代了。温则有些心虚,他知道不能只吃蛋羹,但是菜菜真的好苦啊。温瑜对他笑了笑,“以后少爷跟我一起吃饭,爹爹陪你吃菜好不好。”温则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父亲,不由有些高兴,连忙点了点头。
温瑜又吩咐了一些,感觉没什么事了才让温则回去。
于是过了几日,温瑜只要有时间就去陪儿子,温则有人陪伴,虽然如今还是话少,但总算是不跟以前一样死气沉沉了。
而此时,吏部也终于有消息了,点了他去成都府蒙阳县当县令。
温瑜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也就能当个教瑜或者县丞,没想到给了他个正七品的官职。仔细一打听,方才知道蒙阳县县令作恶多端,被底下一些贫苦百姓打死了,那几个看杀了官,干脆往深山里一躲,落草为寇了。
民杀官是大事,内阁几个阁老讨论了一番,就决定给蒙阳县这个小县重新派个县令,增设个主簿,再加增个巡检司,安抚百姓,加强治安。
同时也跟温瑜这个新上任的小官下达命令让他配合剿匪,不过没有安排期限,温瑜估计朝堂也知道剿匪不好剿,这个命令怕不过是个面子工程,做给大家看的,自己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