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贰拾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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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知道路飞口中的“蕾贝卡”是谁，但既然钥匙拿回来了，那就要好办多了。
罗西南迪干净利索地接过钥匙解开了罗的海楼石手铐，正想轻松几分，面前的罗却忽然发力把他往下面用力一扯，几乎将他抱了个满怀。
罗西南迪猝不及防摔在罗的身上，一时间觉得面前的小鬼肯定都要被自己压得伤口重新崩开。而后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了细微的空气对流声，罗张开了手掌释放ROOM，两个人安全地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罗西南迪和罗原本所在的地方被替换成了一块巨石，多弗朗明哥的五色线轻易地将其切碎成切口极其平整的碎石块。
后知后觉的罗西南迪在碎石块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后，才终于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罗及时地发动能力，刚才在那里被切碎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他能感觉到，刚才多弗朗明哥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杀了自己！
但是为什么，明明在之前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种杀意还没有那么强烈。如果真要杀他，凭借多弗朗明哥的实力，他随时都可以用线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也不用留到现在。
“罗西南迪，你已经该退场了。”
多弗朗明哥平平伸出手，指端放出无数的丝线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向罗西南迪袭去，金发青年不得不把罗推开，自己向着相反的方向退去。然而他的闪避依旧快不过多弗朗明哥微动手指的速度，有另一缕极细的线条死死缠住了他的脚踝，随之而来的白网把他整个人都层层叠叠地裹在里面。
他最后只看见半躺在地上的罗抬起手想要再次发动能力，多弗朗明哥却迅速地一脚压下了他的手臂，尖头皮鞋踩在黑发青年的手腕上，嘴角不见一丝笑意。
黑暗如同巨浪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罗西南迪忽然打了个寒颤，一种多年都再未感受到过的恐惧与不安慢慢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缓缓地伸出手，直到终于摸到了实质的茧壁，才用另一只手抚住胸口，试图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厚厚的茧隔开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就像是要把一切都吸收殆尽的虚空。他看不见自己的手，发出的声音也在这一片虚无中封锁回荡，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直至湮灭。
纯粹的黑暗让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被凄厉的火光所照亮的夜晚。明明身为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要被迫承受那些普通民众对于天龙人的怒火。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施虐就是最好的发泄办法，在他的眼睛前绑上甚至还带着点油渍的白布条，剥夺了他眼前一切的光。
小小的孩子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他能听到民众们的咒骂，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愤怒，就如同脚下的火海，贪婪地伸出火舌，试图将一切都焚烧成灰烬。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射入进幼年罗西南迪耳侧的石壁里。尽管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因为那支箭而出现伤痕，然而石壁轻微的碎裂声在他耳边变得极其清晰与缓慢，如同不停重复了上千万次，他忽然崩溃地嚎啕大哭出声，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束缚住自己的绳索。
圣地玛丽乔亚的夜晚永远都有最璀璨华丽的霓虹光装饰着最漆黑的天幕，那些奇妙繁华的灯火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等到值夜巡逻的军队在确保了所有天龙人都已经安全地回到各自的府邸之后，才会陆陆续续将其熄灭，整座城市都进入到一种安静的沉眠中。
但是这不一样。
从小养尊处优的唐吉诃德家小少爷第一次体会到差点就会被人杀死的感受，冷冰冰的铁器，还有身上那些被殴打致青紫的各种瘀伤，黏稠腥臭的血腥味交织成他童年噩梦中最为恐怖的一幕。
他虽然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是并不代表那种早就已经刻进了记忆最深处的阴影和恐惧不存在。
冷静一下，罗西南迪！想想你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金发的青年把头狠狠撞在茧壁上，神志多少清醒了一点。他有些烦躁地收紧手指，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关。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怀旧的人，所以对于亲手射杀了父亲大人的兄长，他很少愿意去想起来，也根本不愿意去提。这就导致了在海军总部的人里，就连知道他天龙人身份的大将战国，也不清楚自己视如己出的义子还有一个跟他有着七八分像的哥哥。
直到罗西南迪二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看见了多弗朗明哥的通缉令。
那张刚印刷出来的通缉令还带着一股新鲜的油墨味，安静地躺在战国的办公桌上。在几十分钟前给这位唐吉诃德家族少主定悬赏金的时候，战国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把自己的眼睛擦了好几遍，举起多弗朗明哥的照片在阳光下认认真真里里外外都打量完了，甚至都在卡普吃完了一袋仙贝挖着鼻孔悠悠说了一句“不是跟你家罗西小子挺像的嘛”之后，才一巴掌把照片拍在桌子上，愤愤定了一个高价。
只需要一眼，罗西南迪很轻易就认出了兄长的脸。
“唐吉诃德家族少主多弗朗明哥，最近在北海兴起的海贼，已经隐隐有了要称霸北海的意思。”
“嗯，我知道。我听说过他干的一些事情，的确太血腥了。”罗西南迪顿了一顿，“他是我的亲生哥哥。”
“他就是这样一个行事极其残酷的人，我们听说他在向各地倒卖枪支弹药，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证据。”早已经猜到这个结果的战国脸色很凝重，“他似乎对一切都分外谨慎，我们之前有一次就试图让海军本部的人混进去，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罗西南迪伸出手，拿起了那张通缉令。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紫红色的墨镜，笑容狷傲邪肆，一头灿烂的金发迎着海风张狂地飞舞着。
“你是认真的吗？就算你是他弟弟，可是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吧，要取得他的信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战国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对于这个义子，他一向都是疼惜和自豪，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虽然他也并不会因为对孩子的这点宠爱就给他不用接任务的特权，但是这次的情况确实……
“如果你要进入唐吉诃德家族当卧底的话，海军的所有名册上都会抹掉你的一切资料。哪怕是以身殉职，你的名字也根本不会出现在马林梵多的烈士碑上。从头到尾你所扮演的都是一个卑鄙丑恶的海贼，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罗西南迪透过古朴的檀木窗望向外面的天空，一双橘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转了转，反射成漂亮的琥珀色，“我了解他，所以我去最合适了。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阻止他的话，那大概就是唯一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我了吧。”
他清楚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仿佛是从最幽暗的深渊里来，由圣地玛丽乔亚所孕育出来的、沾染着人世间所有黑暗的不知敬畏何物的绝对的“恶。”
所以，在十四年后的再相逢时，多弗朗明哥站在二楼阳台上，看到绵绵细雨里那个没有打伞、只是用红色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罗西南迪。那个时候已经和世界切断了所有联系的金发青年孤独地站在空旷的垃圾山里，柔软的刘海安顺地遮住他的眼睛，瘦瘦高高的身影在疏离的雨幕里显得单薄，让多弗朗明哥很轻易就联想到了那个曾经被自己扔在了海岸的小小的孩子。
他还是向以前一样护着自己的弟弟，会因为别人伤到了罗西南迪而暴怒、以致于灭掉对方整个海贼团，也会因为罗西南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柔软而感到平和。他仿佛还是那个玛丽乔亚里唐吉诃德家的大少爷，尽管从来都是自诩高高在上的“神”，却依旧还是有着身为“人”的一面。
罗西南迪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阻止多弗朗明哥了。
他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抛在脑后，而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击打着面前的茧壁。
并不是完全因为他嘴上说着要阻止多弗朗明哥伤害更多的人。
只是因为那是他从小所深爱的哥哥，他不希望看到那个一直尽职尽责扮演着一个好哥哥形象的多弗朗明哥踏进罪与恶的深渊。从前的一幕幕开始在他眼前一一轮转，从幼时的兄长耐心地哄着他睡觉，到成年后的多弗朗明哥按着他那个笨手笨脚的弟弟亲自给他的伤口上药。哪怕兄弟分离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相处，哪怕是心底最深处的某一种感情已经淡漠了，但是身为唐吉诃德家的双生子，血缘里面那一份羁绊却是永远也斩不断的。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拯救多弗朗明哥，那么依旧只会是罗西南迪。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贰拾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