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未眠之梦》森夙渊

24、【贰拾肆】

　　“所以说为什么我的赏金比乌索普还高了一倍？！”

　　在和力库王族分开之后、向着花田高地前进的罗西南迪被一群海贼和民众追着，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他们已经完全被蛊惑了，甚至不管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对手。”被多弗朗明哥悬赏三颗星价值三亿、然而实际上现在被海楼石所束缚住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罗，只能被罗西南迪扛在他的肩上跑。

　　如果要一个一个地打败的话就太费时间了，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离鸟笼完全关闭也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哦，对了，刚才那个海军大概是不会出手的了。”罗西南迪想到之前从旧王宫高地跳下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的那个盲眼的海军大将，“他对我们没有争斗意识，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再次对我们出手——”

　　“但他是海军啊海军！”路飞夸张地比划起来，显然一副非常嫌弃的样子，并且完全忘了正在和自己说话的这个金发男子也是个海军，“怎么可以相信可恶的海军呢？！”

　　“……？？”问号脸的罗西南迪默默转回头去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海军里面也是有很多好人的。总之，可能是出于海军并没有保护好这个国家的民众而羞愧，没有办法再腆着脸打出‘正义’的旗号讨伐被世界政府所封的王下七武海，只是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所以我们一定要阻止多弗！”

　　“简单来说，只要揍飞他就可以了吧？”

　　你这也太简单了！

　　要想上到花田高地上面去，至少要过了现在的三大最高干部才行，更不要说在最高干部下还有好几个实力并不逊于草帽一伙的家族干部，现在他们就只有四个人——还是加上了刚才才跟他们会合的索隆。

　　罗西南迪再次被哽了一下，他觉得似乎自己终于理解到了当路飞各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被扛在自己肩上的罗的心情。

　　“我的建议是兵分两路，你和索隆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绝大部分的火力转走，我带着罗从侧方潜进王宫。”

　　“但是柯拉先生，你真的没有问题吗？”罗很清楚，正如多弗朗明哥也一样明白，罗西南迪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扣下扳机的。如果他能够有稍微一点点的狠心，十三年前的米尼翁岛上也不会变成那样的局面。而且他的身手……

　　“虽然当初是被打得很惨……”罗西南迪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但毕竟当时就受了伤嘛，实力自然也没有发挥出来，好歹我跟多弗也是亲兄弟啊，怎么着也不会比他差到哪去吧？”

　　“……”不，其实差得真的有点远了。

　　但是为了不打击到罗西南迪，罗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那我们先走这边了——”路飞指着左侧，回头看索隆的时候却发现自家船上的剑士莫名其妙拐了一个弯就跑到了跟自己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的旁边的城区里。

　　路痴也得有个限度！

　　罗西南迪甚至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罗扔给路飞，然后由自己带着索隆潜进王宫。

　　话说把路飞交给索隆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们从另外一边绕吧。”在深深的无力之后，罗西南迪身形迅速地闪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使用剃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追兵们。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凝聚出一个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淡紫色的小球，逐渐扩大，直至将他们两个人都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静音壁Silence。

　　一瞬间，周围除了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之外，就根本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远处巨大的石像轰然矗立起来，无数城镇倒塌，在空中破碎崩坏，然而奇异的是，却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仿佛一切都是在寂静中发生的。

　　“……柯拉先生，”旁边终于没有多余的人了，罗在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微微地发涩，“这十三年你到底去哪了？”

　　“啊，说起来有些尴尬……”罗西南迪纠结地拧了拧眉毛，如果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话的真实性，“现在的这个我，其实是十三年前的我。”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绕，就跟猜谜语一样，罗西南迪不出意料听到罗发出了一声疑惑而茫然的“嗯？”

　　“这么说吧。”罗西南迪叹口气，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好，“我还是那个二十六岁的罗西南迪，在失去记忆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在米尼翁岛上的雪地里。等到再次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现在的世界，然后遇上了同样是二十六岁的你和我那个四十一岁的哥哥。”

　　“是发生了时空的转移吗？”

　　“不清楚……但是本来该在十三年前就死去的我却没有死，这确实是一件很奇特的事。”罗西南迪低低地道，“或许，冥冥之中是在说我不应该那么早就离开人世了也说不定吧。”

　　“话说，有些事情之前都没有时间好好问问你。”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话锋一转，“罗，虽然我遇到的现在的你的时候你是孤身一人，但是想必你也找到了可以相互依靠的同伴了吧？”

　　“……啊，是啊。”

　　语气微妙地一顿，罗想起了被自己支去卓武的红心海贼团，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柯拉先生希望他成为一个温柔善良的人，那时尚是十三岁的孩子固执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像他这样恶鬼，带着向全世界复仇的夙愿从尸山里面爬出来，想着终有一天要拎着所有人的头颅一齐下地狱，所以才会那样绝望地说出想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杀死尽可能多的人这种话。

　　直到柯拉先生出现真正地拯救了他。

　　金发的青年身上仿佛有着什么奇幻的力量，竟然把一个恶鬼渡成了人类。

　　如果不是他，特拉法尔加·罗早就已经在变成多弗朗明哥那种无血无泪的人之前死于了铂铅病的发作。

　　再后来他遇见了贝波，顺带着认识了在那座小村庄外欺负贝波的佩金和夏其。四个人组成的小小的海贼团从北海出发，渐渐扩大了实力，到后来成为名扬一方的海贼。

　　对于这些同样在年幼就认识的伙伴，罗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把他们完全排外了，那个时候还未和罗西南迪重逢的他根本就是抱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心态要和多弗朗明哥死磕到底，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船员跟着他遭遇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血海深仇。

　　所以他孤身一人前去了庞克哈萨德。

　　许多人都说特拉法尔加·罗是个冷血残酷近乎到非人的地步，虽说传闻确实是夸张了一点，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的全世界几乎都是罗西南迪给的，在失去了罗西南迪之后，他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的心真的很小很小，只能容得下少少的几个人。

　　“那也一定是一群非常可靠和温暖的伙伴吧。”罗西南迪笑了笑，还像罗年幼时的那样，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真好呢，你也长成了一个温柔的大人了啊。”

　　“柯拉先生，至今为止……我都是为了替你阻止多弗朗明哥而活着的。”罗收紧了手指，稍稍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所期待的‘D’的活法——”

　　罗西南迪微微叹了口气。

　　“罗，我说过的吧，你只要自由地活下去就好了。明明当初也只不过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啊，竟然脱口而出‘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种话。其实当你想去报复世界的时候，内心真正痛苦的应该是你自己吧。你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让人不心疼呢？”

　　“其实，我所知道的关于‘D’的一切，就已经在十三年前全部告诉你了。对于‘D’所要背负的使命，我也完全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我只是因为想救你才会救你，与是不是‘D’之一族那种无聊的理由根本无关。”

　　罗西南迪微微撇过头去，看到罗愣愣地注视着他的深灰色眼眸，眼底似乎有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德雷斯罗萨的烈日高悬在上空，这座温暖的热带小岛上永远也无法看见寒冬的降临，罗却忽的觉得自己回到了米尼翁岛上被罗西南迪抱在怀中的时刻，漫天的飞雪迷住了他的眼。

　　一切都与十三年前的一幕幕重合了起来，在宝箱被关上的前一刻，金发的男人满脸狼狈，血污掩盖住了他精致的面容，而他却依旧眉眼弯弯，露出了最温和的笑意。

　　“不要硬给别人给予你的爱加上理由。”

　　罗西南迪看着忽然深深埋下头去试图掩盖自己情绪的黑发青年，目光一寸一寸地变得柔软。

　　“所谓人间，就是人与人之间啊。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