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搭》有诗无酒

26、第 26 章

　　六月份的一个周末，午后刚起床不久的秦磊接到陈铮的电话。

　　陈铮：“喂？秦磊，在家吗？”

　　秦磊：“刚睡醒，怎么了？”

　　陈铮话语中带着些委屈，说道：“我在你家楼下，没有电梯我上不去。”

　　秦磊想起前几天陈铮确实问过自己家的具体地址，急忙拿起钥匙奔下楼。

　　下到一楼，他果然看见坐着轮椅的陈铮正停在楼梯口发愁。

　　秦磊住在一栋没有封闭院子、开放的老旧小区，这里自然也没有物业管理。

　　楼前面是一条划着停车位的小路，后面栽着五、六棵郁郁葱葱的老树。

　　几个周末没去打工的外地人站在树荫下，一边抽着烟、用两人听不懂的方言聊天，一边抻长脖子观看这边秦磊和陈铮的情形。

　　陈铮坐轮椅本就显眼，衣着和气质更是与这里住着的人格格不入，一过来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秦磊不喜欢他们看陈铮的目光，走过去关防盗门。

　　门平时一直用砖头掩着敞开，陈铮转动轮椅回身看他丢开了砖头。

　　陈铮：“我本来打算直接出现在你家门口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上不去。秦磊，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秦磊关好门，转身看他，眼底是纵容与宠溺：“不会，我背你上去。”说着他走到陈铮的轮椅前蹲下身。

　　陈铮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任性，但是他已经到了秦磊家，没有不上去的道理。

　　他解开束带，趴到秦磊背上，两手圈住他的脖颈，秦磊托着他的腿站了起来。

　　秦磊：“一会儿我再下来拿轮椅。”

　　“嗯。”陈铮的下巴支在他肩膀处，在他耳边低声应道。

　　秦磊背着陈铮一口气上到四楼，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走廊里虽然阴凉，他还是热得出了一身汗。

　　陈铮感到不好意思：“抱歉呀秦磊，背着我爬楼梯很累吧？”

　　秦磊侧过头，用微微潮湿的头发蹭了蹭他的脸：“我不累，你太轻了，要再养胖点。”

　　说着他又开始继续上楼。

　　到了六楼，秦磊一手托着陈铮，一手拿出钥匙开门。

　　进门后他把陈铮放到沙发上，给他到了一杯白开水，又下楼去取轮椅。

　　陈铮靠坐在沙发一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好奇地打量秦磊的房子。

　　一室两厅的房子不大，各处摆放的简单家具和上面遮着的布罩已经有些年代。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从门口处放着的拖鞋和桌上仅有一只的杯子仍能看出是男人独居的屋子。

　　几分钟后，秦磊再次开门进屋，把轮椅打开放在客厅，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在陈铮身边，拿起刚刚递给他的水杯，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温水。

　　陈铮睁大眼睛看他：“秦磊，杯子我刚刚用过了。”

　　秦磊扯着身上T恤的领口，想让自己凉快一点，闻言转头看他：“亲都亲过了。”

　　陈铮笑着拍他后肩膀，发出啪地闷响：“耍流氓啊秦磊。”

　　秦磊期身过去，继续逗他：“还敢打人？”

　　陈铮红了脸，佯作生气，想要将人推开。

　　秦磊觉得陈铮这虚张声势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傲娇的猫，每一下都轻挠在自己心上。

　　他握住陈铮的手臂，将它们移开，凑过去抱住了他。

　　陈铮被他抱着也不挣扎，笑着问他：“你不是热吗？”

　　秦磊低声回答：“抱着你就舒服，不热了。”

　　两个人沉默地相拥着不说话，客厅中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过，窗外的初夏暖阳照进屋中，那阳光简直要让陈铮想要溺毙其中。

　　事后，陈铮躺在秦磊身边，对他说：“秦磊，我们同居吧，你搬去我家住怎么样？”

　　“我这样算不算是吃软饭？”秦磊问他。

　　陈铮果断回答：“你很好，不算。”

　　秦磊笑了笑，搂住他望着天花板失神，最后应了一个字：“好。”

　　几天以后，他收拾好需要带走的物品，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就装下了。

　　秦磊正打算拎着背包离开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以为是陈铮催促自己快点出门，他心情颇好地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喂？齐哥？”秦磊接通电话。

　　“嗯。秦磊，最近有没有改变主意啊？”电话另一端周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悠闲。

　　秦磊却有些紧张，放下背包，不知不觉站直身体，低声回答他说：“没有。”

　　“你先别急着回答，”周齐的语调甚是轻松，说出的话却让秦磊瞬间如坠冰窖：“我听说你出狱后交了个男朋友？”

　　他和陈铮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两人都没有跟周围的人提起这件事，很显然周齐调查过他。

　　秦磊明白他发现了陈铮的存在。周齐是危险的，关于陈铮，他不想让他了解更多。

　　秦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和恐惧，尽量平静地问：“齐哥，你什么意思？”

　　“呵呵——”周齐笑了：“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惊讶你竟然好这口。当年那么多小姑娘围着你追，你看都不看一眼，想不到啊，最后找了个男人。”

　　秦磊紧紧握着手机没说话。

　　周齐又说：“秦磊，你现在有了另一半，不再是孑然一身了。开出租车能挣到多少钱，也没有社会地位，我现在需要人手，你回来我这里吧。”

　　周齐：“你那个男朋友看上去条件不错，难道你要让他一直养着你吗？”

　　这句话正说中秦磊的痛处。

　　自从答应陈铮去他家同住，秦磊一直在思考自己跟他的差距。这段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存在的距离，远到凭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追赶。

　　陈铮究竟看上自己什么呢？秦磊有时候会忍不住琢磨。

　　周齐从秦磊的沉默中敏锐地发现他在动摇，继续抛出诱饵：“秦磊，你来我公司上班，或者像从前一样帮我管理酒吧，不是大学城那间，是另一间更大的，在台北路。”

　　秦磊犹豫了：“让我考虑几天。”

　　周齐自信地认为自己捕鱼的网是时候要收起来了：“明天晚上八点，到台北路298号的洛河酒吧找我，我先带你看看情况。”

　　“好。”秦磊回答。

　　挂断电话，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上放着的背包，拉开拉链，将之前装好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放回原处，他的行动很缓慢，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拉扯他的心脏，让他感觉疼痛。

　　周齐的电话从各方面提醒着秦磊，他和陈铮是难以长久的，他已经隐隐预见到两人不能圆满的结局。

　　秦磊想起来，在滨海大学附近遇到陈铮那天，陈铮跟他说很喜欢足球，他那时就计划有机会要带陈铮去看一场足球比赛，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他甚至没有像陈铮畅想的那样好好陪着他在家里宅上一整天不出门。

　　现在周齐拿捏住他唯一的软肋，目的无非是让他一步步妥协听话，今后继续替他卖命。

　　周齐背景不干净，秦磊意识到他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很可能会波及陈铮。

　　需要做决定的时刻到来得这样突然，让秦磊猝不及防。

　　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和陈铮同居，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更能保证陈铮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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