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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民国旧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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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蔷薇处处开，春天是一个美的新娘，满地蔷薇是她的嫁妆。只要是谁有少年的心就配做她的情郎。~~”
客房里的留声机缓缓播着最时兴的歌曲，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照在金黄色的形状跟朵花儿一样的大喇叭上。窗帘微动，夏日蝉鸣和歌声相交，铺成慵懒的基调。
沙发上的女子双腿架在扶手之上，左手随意夹着一根烟管，时不时地吸一口烟又吐出一圈一圈淡蓝色的烟圈，她的面容隐藏在‘云雾’之后，朦朦胧胧的，依稀见得美人风韵。
她右手手持一柄精致的绣花团扇，时不时扇一扇风，眼眸微闭，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优雅而随性。
“你好？”陈媛试着跟那女子打招呼，那女子却没半点反应，依旧悠闲地躺在那儿，跟着留声机轻哼着。
陈媛走过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见对方仍没有反应，想要拿起桌子上的青花瓷瓶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直接穿过了瓷瓶？莫非……’陈鸢看着自己的手完全穿过青花瓷瓶，自己在阳光之下也没有影子，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那女子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旗袍，发型也像是民国的，这儿的家具样式和留声机好像也是民国时期才有的。但是，我怎么突然就到这儿来了？陈媛打算静观其变。
“三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正找您打麻将呢。”一个扎着麻花辫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推开门走进来说道。
那美丽女子终于把腿放下来，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蓝雾，丹凤眼轻扫少女一眼，薄唇轻启。“不去，我要去看戏，让她们找其他人吧。”
“可是，大夫人她们…”丫头欲言又止，被那女子拦住。“你是我林曼殊的丫头，怎么老是整天把大夫人她们提在嘴边？”
小丫头面色一变，“三夫人，晓欢只是担心…”那女子迈着妖娆步伐走到晓欢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掐着丫头的下巴，令她不得不与她对视。
“担心什么？”
她放开丫头的下巴，用另一手的食指竖在自己的唇中间，“嘘。”又轻点丫头的眉间，勾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笑。“大夫人和二夫人又不是老虎，你且去回话就是了。我要换衣服了。”
林曼殊的眼神太过媚人，即使知道她对谁都是这般，晓欢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颊。晓欢几乎不敢在与三夫人对视，心道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个是笑面虎一个是冷面虎，哪里不是老虎了？
嘴上却是连声答应：“是，晓欢这就去回大夫人和二夫人。”她以极快的时间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走出了房间。‘难怪这么多人说三夫人是狐狸精转世。连我看一眼都忍不住脸红，更何况那些男子？’
女子望着晓欢如此急切地离开不由得摇摇头，走到衣柜前拿了一身灰色西装。她将西装扔到沙发之上又从衣帽架上拿了一顶灰色方格贝雷帽，然后轻轻解开旗袍上的精美盘扣。
陈媛赶紧闭上眼睛，生怕自己亵渎了这女子。旗袍掉落在女子脚边，她利落地换上西装，将自己的头发扎紧藏进贝雷帽之中，又束上红色的领带，俨然变成了一个潇洒贵公子。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林曼殊坐在镜子前正拿着眉笔给自己描粗眉毛，还用不知名的材料将自己的脸涂黑了一些。变得刚刚那个慵懒的女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或许是嫌天气太热，陈媛看着她将自己刚穿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意往后一扔扔在沙发上。然后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背带裤，女子似是还不满意，索性将衬衫的袖子卷起来。
她对着镜子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调了一下自己的贝雷帽，满意地扯出一抹笑。
陈媛看着女子要离开了正打算好好观察民国时期的建筑和家具，没想到好像腰间被绑了一根绳子似的，被莫名的引力拉着跟在她的身后。
林曼殊叫了一辆黄包车，陈媛跟在她身后匆匆掠过道路两旁的各式各样的小摊。
“爷，黄金大戏院到了。”车夫刹住车转头对林曼殊低声说道。
林曼殊点点头，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五枚小钱扔给车夫，自己双腿一翻跳下黄包车，分明是个潇洒的少年郎。“不用找了。七点半的时候，到这儿接我。”
“好嘞，爷，您慢走。”车夫喜笑颜开接过那几枚小钱，弯腰谢道。
黄金大戏院是仿照欧式风格来设计的，坐落在这条街的最黄金地段，庄重气派的门廊，中间隆起的穹顶，总共只有三层，但就是一派气势不凡。两个迎客的小童站在门两边笑脸迎客。
林曼殊看了一眼黄金大戏院几个大字，径直走了进去，却被其中一个小童拦住。“这位爷，您还没出示请柬呢。”
“怎么？连月笙连老板没告诉你们本少爷我是不用门票的吗？”林曼殊被拦住也不恼怒，只是看着那个小童问道。
“您是，您是林少爷？不好意思，我们是新来的，林少爷请。”小童诚惶诚恐地道歉，将林曼殊迎了进去。“下次，可要记得我的脸，我可不想陪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要问连月笙是谁，随便拉住上海的过客他都能给你说一大堆。连月笙，连老板，上海最有名的旦角儿，黄金大戏院的台柱，一大堆的达官贵人争着要见她一面，然而连老板品行高洁不是一般人用钱就能求得一面的。
谁也不知道，连老板是哪儿的人，只知道是三年前突然在上海名声大噪，成了大家追捧的名角。
看过连月笙戏的人都对她的声线和身段赞叹不已，每次，连老板的戏开场，黄金大戏院必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些人不惜站成一堆也要瞻仰连姑娘的风姿。
连老板眼光极高，偏偏对一个小白脸极为青睐，关键是谁也没查到这小白脸是何来历。惹得大家对这小白脸百般猜测。
没错，林曼殊就是那个小白脸，此次到黄金大戏院也是来给连月笙捧场的。林曼殊进去发现座位几乎已经满了，眉头微皱，这时一个肩上搭着白巾的小二朝她走过来。
“您是杜少爷吧？连姑娘早就为您安排了楼上的位置，您跟我来。”林曼殊点点头跟着他走上二楼，二楼的视野相比于一楼来说确实要好上许多。
“月笙还在后台化妆吗？”林曼殊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问道。
“是，连老板还在化妆，您要去打声招呼吗？”小二亦步亦趋跟在林曼殊身后问道。
“嗯，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林曼殊把茶盏放下，看到小二要离开又叫住他：“欸，给你的赏钱。”她将三枚小钱往前一抛正好抛到小二张开的手上。
“谢谢林少爷。”小二向着林曼殊鞠了一躬，又道一句：“今天连老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希望林少爷开解开解。”
“嗯，知道了。”林曼殊信步朝后台走去，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这里就是民国的戏院啊，好气派啊！这么多人，看来今天登场的是个名角儿啊，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对了，不是快要开场了吗，等下不就可以见到了。’
今天要演的是连月笙最拿手也是最出名的《霸王别姬》，来看的人比以往又要多一些。后台也是繁忙的不得了，大家都在化妆换衣还有练声，林曼殊到了后台一眼就看到在描眉的连月笙。
她左右穿梭避开其他的伶人走到连月笙身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唤一声：“月笙，在描眉啊？”
连月笙的动作一顿看着铜镜里的林曼殊的脸，“是啊，林少爷最近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还以为林少爷是厌倦了连某人呢？”
林曼殊笑笑道：“哪能啊？那不是太忙了吗？月笙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连月笙继续描眉，“我怎么敢生林大少爷的气，林少爷能来给连某人捧场，连某人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听出连月笙的语气与以往不同，林曼殊轻握住她的手，从她的手里拿过眉笔。连月笙也不做反抗，任由林曼殊将铜镜也拿走，站在她面前给她描眉。
“好啦，我给你道歉，不要生气啦。来，闭上眼睛，我帮你画下眼线。”连月笙听话地闭上眼睛，触觉却是更加敏感，温热的呼吸离自己只有一丝距离，要是自己突然迎上去是不是就会碰到她的唇？
眼睛好痒，连月笙的眼皮动了动眼看就要睁开，就听到林曼殊轻声说，“不要动，快好了。”连月笙又忍着痒意努力不睁开眼。
感觉林曼殊没什么动作了，连月笙才睁开眼来，看到林曼殊一副呆呆的样子，连声唤道：“曼殊曼殊？”
“啊？没事。我就是看呆了，月笙，你生得太美了。”林曼殊回过神来手按着连月笙的双肩真诚的赞叹道。
“你怎么也开始跟外面那些人一眼油嘴滑舌了？我生得美？我哪里有你好看。”
林曼殊看着连月笙的脸深情地说，“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古人有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倒想说像你这般的妙人，也是天上才能有的。”
“好了，别在夸我啦。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要上台了。”连月笙娇羞地低下头，转过身背对着林曼殊。
“嗯，那我先走啦，对啦，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我给你买了快怀表，先放在桌上啦。”林舒漫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化妆台上转身离开后台。
‘这林曼殊女扮男装出来就是为了来这儿看戏？这两个人好像不简单啊，为什么总感觉连月笙看林曼殊的眼神似曾相识呢？’陈媛正想看清连月笙的正脸，没想到身体被莫名的力量一牵引，陷入黑色漩涡之中。
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林曼殊，只是看穿着好像已经不是夏季了。她穿着一身紫色旗袍，披着厚厚的围巾，坐在麻将桌上正跟另外三个女子打麻将。
另外三个女子，有两个也穿着旗袍，一个则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套装。穿着绿色旗袍的看起来年纪最大，一脸笑意，看起来很亲切。穿白色旗袍的比林曼殊略年长一些，比较严肃的样子。穿着套装的那个年纪最小，看起来跟最大的那个有点相似。
四个人都有一副天生的好容颜，但在其中还是林曼殊最打眼。
“欸，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又胡了。”林曼殊双手码着牌一起翻开，是清一色。
“曼殊，你今天手气不错啊，赢这么多次。”大夫人笑着说，眼睛眯成一条线。
林曼殊自是知道自己拿着那么多钱也不好，端起烟管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既然我赢这么多次了，那这一次就不收钱了，就当请大家玩一局。再来一局么？”
“不来了不来了，再来我这一个月的费用都要被您给赢走了。”年纪最小的杜雯琦连忙摇头说道。“妈，小月之前约我出去玩，我先走了哈。”
大夫人对她摆摆手：“去吧，早点儿回来啊。”然后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离开了只剩下了林曼殊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抽烟。
她的眼神空洞迷离，好似透过淡蓝色烟圈在看着谁。许久许久，她慢慢吐出“月笙”两个字。
陈媛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林曼殊的神情也知道是连月笙出了什么事儿。
不久场景再次转换，这次看到的终于不是林曼殊了。街头巷尾，一群小孩子在那儿玩闹，玩得正开心，突然一个小女孩儿被一个小胖子推倒在地。其他的小孩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要帮小女孩的意思。
他们围成一圈，不停嘲笑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又脏又邋遢的臭丫头。”“好丑啊。”
小女孩儿无助的看着包围着自己的哥哥姐姐，眼里泪光闪现。她不明白前些天还跟她玩的很好的哥哥姐姐怎么突然变成这般摸样，是因为妈妈走了吗？
“赵小胖，你们在干什么？”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陈媛仔细一看，这精致的眉目，不就是小版的林曼殊吗？原来她们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啊，那后来怎么一个嫁入杜家成了三姨太一个变成名角儿了？
奇怪，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媛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阿岚？”陈媛又惊又疑地问道。
“是我，鸢鸢，你终于记起我了。”云岚在陈媛耳边轻轻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