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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01章 ...

  •   你听过,换脸么。

      美丽的穷人出卖自己的皮相获得梦寐以求的财富,在最美的年华享受最好的生活。平凡的富人用金银换取难能可贵的“天生丽质”,用最体面的姿态穿梭各色社交场合,各取所需,公平公正。而人脸当铺,就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的交易场所。

      当铺在全国各省都有分店,各分店掌柜皆是了不得的能人,而能做总店掌柜调控全国分店运营的,须得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样的人难找,所以每届总掌柜都为接班人发愁,也是这届掌柜运气好,轻轻松松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打从发现起就便重点培养,捧在手心里不舍得让人说半句重话,愣是将好好儿一个小伙子养成了目中无人的小公鸡,很是得罪了一帮师兄弟。每天告状的能从掌柜的小别墅排到学徒宿舍,掌柜只是不理,依旧心肝儿宝贝肉地疼。

      可是突然有一天,接班人连掌柜的都得罪了,不仅被吊销换脸师资格证,还被抽空了符纹之力。

      见证了那一幕的人每每谈起当时的情形都一脸可惜,换脸术的发动主要凭借每个人生来自带的符纹之力,技术的运用可以通过后天找补,但符纹之力的储存却是出娘胎那一刻就已经确定好了的,一旦用尽便再没有再生的可能,自然也就没了混这行的资本。

      之前也有过因犯错而被抽出符纹之力的人,天赋最高也不过半天功夫便能耗尽。而那天,小公鸡被捏着鸡脖子强行抽出符纹之力,淡蓝色的光从他华丽的羽毛下流泻而出,汇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足足,冲了三天三夜未歇。

      无怪乎掌柜那样的疼,可惜了。

      从云端跌落,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处境,据说小公鸡跟只死鸡一样在处刑的地方躺了许久,受他提携的人竟没一个上前帮忙,最后还是自个儿挣扎着灰溜溜爬出了当铺大门,从京都销声匿迹。

      这一晃,便是四年。

      荣城是个养人的地方,空气好,绿化面积高,关键是房价低,特别适合玩物丧志。被世人久寻不见的天才徐良钦,就在这儿长了四年蘑菇。

      外人看来或许很惨,从前途不可限量变成如今混吃等死,想想都该掬一把辛酸泪,不过徐良钦却觉着自己过得挺好,毕竟除了混吃等死之外,他还很有钱。

      就是没有女朋友。

      光棍儿的这四年来,换脸这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那会儿的受众还只是部分特权阶级,如今已然走入普通群众中进行自愿交易。客源的扩张随之而来的是对换脸师需求的成倍上涨,从去年开始当铺便面向全国进行招生考试,因为换脸师这行的高额回报,不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挤,自然而然的,出现了针对报考换脸师资格证的各种培训机构,只要有钱就能冲击一下资格考试,愣是将换脸师资格认证的门槛降到了史无前例的低。

      徐良钦背着手从街头走到巷尾,今儿个天儿不错,太阳晒在羽绒服上怪暖和的,就连街边贴的培训小广告都比从前好看,徐良钦一路走一路瞧,从治疗男性*疾病看到无抵押贷款,再从包小姐看到换脸师考前冲刺。

      真的是史无前例的低。

      “老东西们又在折腾幺蛾子了。”

      徐良钦摇摇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黄毛蹲在换脸师培训小广告底下,小心翼翼撕了一张电话号码,满怀期待地拨过去。

      “喂,龙腾考王吗。”黄毛靠墙蹲着,嘬了一口手里的烟屁股,兴许太紧张,连吐出的烟圈儿都是波浪形——“给我赊账这事儿,真不考虑考虑?”

      “————嘟嘟嘟……”

      被挂了电话的黄毛气愤地将手机往雪地里一砸,厚厚的积雪“噗呲”一下就把手机吞了进去,还溅了几粒儿雪沫子到他眼睛里,气得年轻人蹿起来原地狠狠跺了跺脚。

      “老子是个天才,老子不报班也能考上!”

      气愤让他从墙根的阴影之中蹦了出来,暖融融的阳光照耀下,显露出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出于职业习惯徐良钦先给这张脸估了个价,然后才想起这是昨儿个晚上离家出走的房东儿子蔡程程。

      “小朋友,你爹到处找你呢。”

      一米九三的蔡小朋友循声看过去,只见雪白的地面缓缓滚过来一颗羽绒球,球上长脚,脚上还穿了厚厚的雪地靴,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上,碾得一蓬一蓬的雪“呲呲”响,响不了多会儿,球近了,露出那张比高中生还稚嫩的脸。

      已经大二的蔡程程:……

      “滚,我烦着呢,不想挨揍就滚远点儿。”

      “这哪儿行。”

      徐良钦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因为这张脸不太社会,他有意识地让自己的举动成熟些,试图借此在今年解决个人问题。

      “你爹急疯了到处托人找你,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儿说,非得吵得我们楼上楼下不得安宁。”徐良钦顿了顿,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或许太冷漠,又换了个委婉点儿的说法,“更何况你已经成年了凭什么你爹还得给你出报名费。”

      蔡程程:……锤子大的拳头摁是捏了又捏。

      徐良钦向来是个善于自我检讨的人,当发现蔡程程生气的时候,他立马察觉到自己没有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所以话锋一转补了句现身说法,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赚的钱垒起来都有你这么高了——好好说话,你揪我衣服干什么,我这羽绒服七千一件你揪坏了可赔不起——哎哎哎!”

      蔡程程气得拖着徐良钦就往路边的快餐店走,进门的那一刻,厚实的暖气迎面扑来,叫冻了一夜的他打了个哆嗦,随即长长呵出一口白气。昨晚上跑出来到现在,饭没吃一口,渴狠了只吞了几捧雪,没脸去找朋友收留,干脆缩桥洞里凑和了一夜,挨饿受冻的时候没觉得苦,如今碰见熟人了才知道低头看看脚,没来得及换的家居拖鞋早被雪水浸透了,又湿又冷。

      他到底造的什么孽。

      “你先请我吃顿饭。”

      蔡程程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又不想在徐良钦面前哭鼻子,干脆耍狠威胁他请客来转移注意力。打小受的教育让他对此稍有愧疚,可一想到之前那些流言,再低头看看自己肩膀旁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愣是一丁点儿愧疚都没剩下——谁让他徐良钦是万恶之源。

      蔡程程咬牙:“都是你害的,不请我吃饭我就揍你。”

      徐良钦:……

      稀里糊涂的,徐良钦掏钱点了套餐,本来还有点儿不甘心,可看着桌子对面小朋友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还是没反驳——毕竟小朋友不仅拳头大,牙口也好,万一被揍不说还挨啃了可咋办。

      “现在大学生兼职的机会不少,要真想报名干嘛不自己赚,你爹的钱可不是你的钱。”

      蔡程程咽下嘴里的汉堡,瞪了一眼徐良钦,后者缩了缩脑袋选择了闭嘴。

      “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徐良钦可不爱听。

      “合着你啃老不成还赖我,我可不是牙医也不生产牙膏我跟你说。”

      说完才想起,外头好像在传他是个卖PY的,并且和老蔡长年保持着不正当男男关系,毕竟一个成天游手好闲却从不缺钱,一个丧偶多年还薄有资产,离得又近,关键是徐良钦长得还挺好看。

      最可气的是,不是爷们儿那种好看。

      蔡程程显然是相信了这一套,看着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气。他爹甘心把钱给这小白脸都不给他,不吵起来才怪。父子两个都是暴脾气谁也不肯向对方服软,挨打之前蔡程程抢先一步跑了出去,没带钱没带卡连身份证都没带,就这样在外头冻了一宿。

      听完这番话徐良钦觉得有些好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

      “你爹为啥不结婚你不清楚?——他一直都忘不了你娘,外头那些老少娘们儿瞅着他的钱没法儿分一杯羹自然气,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我是他私生子的呢,你咋不信我是你亲兄弟呢?”

      蔡程程被说得有些心虚,可他拉不下来脸承认错误,干脆仗着手大一把捏住徐良钦的脸往中间一挤,把一张脸连同脸上的那张讨人厌的嘴巴挤成了大人模样,中间还露出两颗帅气的兔儿牙,忒傻。

      “偏你会狡辩,你不工作钱是哪儿来的?”

      “银行发的。”

      “放屁。”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蔡程程放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一亮,露出正中间的短消息简介,两个人同时看到了那行字——

      ‘没钱报名?就找人脸收购!’

      徐良钦眯了眯眼睛,蔡程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信息泄露真可怕,前脚刚打完电话这推销广告就发过来了。”

      蔡程程表示烦恼,徐良钦表示烦恼too,并且拍胸口保证自己绝对相信蔡程程不会上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绝对不会卖脸求财,而他也绝不会给老蔡打小报告。蔡程程被徐良钦说得还有些不好意思,可饭没吃完就发现某个无条件相信他的人,在桌子底下偷偷给亲爹发定位。

      蔡程程:……

      徐良钦:= =

      **

      直到站在郊区某疑似收脸的美容会所前,徐良钦都没能挣脱开蔡程程的钳制。期间徐良钦也试图挣扎并向四周的人求救,可这不要脸的,他,他……

      “你他妈竟然亲我!”

      当是时,蔡公在前拦下出租将人塞入,徐公奋不顾身向司机求救试图脱离魔爪,可嘴巴刚一张开,脸颊肉就被狠狠一捏,嘴巴嘟嘟,脖子一扭,一张大脸就盖上来了。徐公何曾受过如此侮辱,登时就要用撩阴腿自证清白,结果没想到蔡公抢先一步放开手,开窗——吐了。

      是真的吐了。

      徐良钦一时感情有些复杂,瞅着空当想跟司机说往回开,结果蔡程程嘴巴一抹视死如归地又要亲,徐良钦嫌味儿,抵死反抗,奈何胳膊拧不动大腿,为了不蹿味儿只得妥协,蔡程程松了口气,就连司机大哥都松了口气。

      一肚子委屈的徐良钦无情地抹了抹嘴,妈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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