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往事》别逢君

9、丝瓜小院

　　半个月后，方木匠终于在李家巷子后面找到了一个要卖出的旧庭院。那家主人因要搬到市区去，就打算把这处县城里的土房子卖掉。双方协商好，方木匠以600元的价格买下了这个有五间屋子的旧庭院。搬家那天，力辉娘看着方木匠一家进进出出的搬东西，眼红得不行，说：“你们咋个买到了那么大的一处院子呢，看不出你木匠还存了点钱嗦。只是以后我来串门，你们欢迎不哟？”清荷边拍打衣袖边没面无表情地说：“娃娃们玩，不伤感情的。”

　　庭院里空坝很大，院里的有很多闲置物。勤快的清荷充分利用上了这些杂家什儿，或种菜或养花，一口大缸还养上了从河里钓来的小鱼。方木匠闲时就多植丝瓜。盛夏，弯弯绕绕的丝瓜藤爬满竹架，挤满眼的绿叶里努力地开出了无数的耀眼的黄花，惹来蜂蝶嗡嗡嚷。不久丝瓜架上爬满了无数根绿油油的长长的丝瓜，垂挂在竹架下和绿叶丛中。成业带着妹妹于是成天在瓜架下钻来钻去。扎小辫的小安追不上比她腿长的成业，就在后面奶声奶气地嚷着：“哥哥，等等我！”坐在一旁搓洗衣服的清荷，看着一双儿女，心底有说不出的高兴。等到丝瓜都吃腻了，还未摘下的丝瓜却又干瘪了，撕开褐黄薄皮，清荷把里面的瓜络用来刷锅，种子留待来年再次播下。

　　清荷与方木匠本是媒妁之言成婚，也无所谓有无感情。但女人终究要感性些。方木匠成天捣腾着木工活计，还多在外做活，与清荷的交流也少之又少。每次从外地回到家来，不是讲点在乡下听来的黄段子，就是喝个烂醉，之后在床上发泄一通转身就睡。那时也没有节育措施，就这样，清荷又“很争气”地为他添了两个儿子。到后来，清荷觉得孩子太多，实在费力，就和方木匠商议，两人分房而居。这才结束了再添丁的命运。只是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基础的感情，也随之越发淡漠了。后来，卫生院通知清荷去做了节育手术，两人才又搬到了一间屋子。但屋里也从此多放了一张床。

　　清荷在学校后勤处的工作依旧不冷不热地做着。她在妆扮上一直是一个比较朴素的人，平时就是两根大粗辫，后来最多也就跟着学校老师去剪掉了粗辫，改成了一头看着很精神的短发。方木匠依旧成天板着一张脸，对清荷的举动也不冷不热。孩子多了后，他也做了些木工活计，让孩子们有玩的东西。女儿小安却一直不受父亲的待见。有时方木匠发火，小安也学会了躲得远远地。儿子们在方木匠眼里还总能看到一点少有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