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计划通》牛盲马晒客

1、第 1 章

　　上课铃响过两阵，学生才刚出洞。
　　齐天睁开眼，外面阳光太过明亮，将店门口的灰白路面镀足一层灿烂的浅金。
　　午休刚过的大学校园本来就没几个人影，何况现在还是盛夏，以往趁中午人少打球的小朋友们也没了踪迹。
　　……还小朋友呢，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
　　齐天撇嘴，第不知道多少次自嘲了起来。
　　他一头黑发还是胡乱剪剪，既没有型也没有范儿，只是狗啃一般细碎，看着还是那副屌样。
　　齐天有时会嘲讽网络著名论断——“时间是把杀猪刀”，呵，什么杀鸡屠狗宰牛刀，还不都看脸？
　　言下之意长他这样的，人生轨迹只不过是从帅小孩延展到帅老头，即便顶着头狗啃似的糟乱黑毛，也照样是不修边幅的帅。
　　……而小歪瓜们，被什么刀修过都只能长成老裂枣。

　　尽管皮相上只是较往先放大了一两码，但齐天自己知道：所谓成长，甭管长成啥样，总归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不然这几年他不就白活了么？……不过怎么活也就那样了，以前混再开、现在不也紧随全国人民的马爸爸干起了快递么。
　　简单料理了迟了好几个小时的午饭后，齐天搬了个凳儿坐到店门口，下午第一节体育课的班上有几张熟脸，几个老趁着寄拿快递跟他套近乎的女大学生正往他这边指指点点。
　　满操场的同龄男孩儿是没什么意思，但盛夏时节青春洋溢的大长腿们还算有点看头。
　　齐天翘起腿，左手肘撑在脚腕子上硌着了自己，右手夹着烟也不点就这么搁着——这光景实在是比大学里窝在寝室打游戏的屌丝男要好看太多。
　　深谙少女们审美口味的浑子忍不住挑起嘴角，窄长的眼睛一扫就是一大片面颊绯红的女孩儿。
　　——瞅瞅，这就是哥的魅力！
　　齐天起身伸了个舒坦的懒腰，右手扔了装逼用的烟、拇指食指夹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哨子——“六！”
　　——不知打哪儿窜出只油光镫亮的大金毛，应声吐着舌头撒着欢朝他奔去。

　　下午四点本日第二批快递发货，齐天叼着烟帮送件老王大包小包往地上堆，对其中鹤立鸡群的三个大件儿翻了个白眼。
　　“电脑，游戏机，组装篮球架。”老王摘了帽子擦了把汗，“都一人的，还到付。”
　　“谁啊买这么多大件儿，累着咱老王哥干死丫。”
　　老王将大件儿外箱上贴的面单往他面前一杵：“您请。”
　　齐天笑着帮他分拣包裹，抓着大头笔，对着快递单，照着运单上蚂蚁大小的字儿往那硕大的瓦楞纸箱上画名字——「百白」。
　　……哦，是这小子。
　　齐天挑了挑眉毛，对着分外熟悉的名字啧了声。
　　——严格来讲齐天并不算认识百白，但单是这个名字的话，还是给他留下了颇深的印象：他还记得去年年底他被老王和几个相熟的女学生撺掇着赶了回时髦，硬是在圣诞节前搞了个同城送苹果的业务。说是“同城”实际上还是做同校生意——而这同校的苹果们，大概有八成都是寄给同一个名字——没错，就是那个「百白」。
　　作为一个高尚的快递小哥，齐天原本一点都不关心这个看上去比他还受欢迎的百白同学，甭管这位是校园偶像还是脚踏几（十）条船，跟他都没有一毛钱关系。可对方死打不通的电话和死叫不取的件摆在这儿，害齐天最后迫不得已生生吃了快一个月苹果。
　　……也是俗话说得好：an apple a day，撑死他娘的胃。
　　——所以不提还好，提到这人就想到苹果，想到苹果齐天就来气儿：
　　一来几十个苹果件没成功投递，虽说这玩意儿既不走快递流程、也不录入物流系统，那帮丫头片子更没找这个远近闻名的帅小哥退钱，但多少也影响了小店子一点声誉——以及齐天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强迫症；二来那天恰逢他手机扔墙上砸坏了，齐天连夜跑了好几处数码街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老旧型号，最后迫不得已斥巨资买了个苹果——操，怎么又他妈是苹果？！
　　……思及此，对苹果恨屋及乌的齐天忍不住踢了那仨大件儿里最大的箱子一脚。

　　临近晚饭的点，齐天端着学校食堂那远低于市价的牛肉面走在球场边，一只硕大的金毛跟在他右后方，一人一狗不约而同地选择走两步退一步，沿途聊骚路边的小姑娘。全校都知道三栋楼下快递店养的大金毛六六地位等同于快递小哥齐天大老板。这一主一宠每每一起压马路，总能全方面多角度托马斯大回旋转体五圈半难度系数十点儿零级碾压女大学生们萌动的春心。
　　“六，过来！”
　　大金毛呜地一声放过了快被它扑倒的小个儿妹子，跟着隔几分钟打一次电话的齐天横穿球场。
　　它那脾气远算不上好的主人皱眉收了手机——想必是曾有过死活不接电话前科的小子还是死活不接电话。
　　……还到付，还都是保价件。
　　妈的这要是苹果齐天还能自个儿吃了，这他妈要是退回去还得倒贴邮费——“都什么破□□病。”
　　对主人的怒意浑然不觉的六六往草地上噗通一横，开始有针对性地花式卖萌。齐天再次拨通电话打开免提放到一边，自个儿也坐到放学后“尸横遍野”的草地上，盯着槽点比尿点还多的球场——开始扒面。
　　“哎？这谁手机在震！？”
　　齐天瞟了眼右前方穿着制式球衣的一群高个儿，里边大约是队长之类的人物蹲下扒包，几秒钟后高举右手冲坐场子对面篮球架下边的人喊——“百白！你电话！”
　　……这孙子！
　　齐天瞪大眼睛摸来六六正拿鼻子拱着的手机，自动挂断的同时、球场对面那头盖毛巾的男人也恰好站起身来。
　　“大刘替我接了吧。”
　　“挂了啊这谁啊？……哎等会儿同学你谁啊！”
　　百白疑惑抬眼，被个端着面碗气势汹汹的黑发大个儿逼到面前，下意识后退半步，背脊贴上篮球架。
　　“百白？”
　　百白有些莫名其妙：“你……您哪位？”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什么电话？”百白心想这都什么被女票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的修罗场——问题是这对象压根儿都不是女的呀？！——“这什么发展？不是啊同学，我不认识你女朋友也绝对跟你女朋友没有任何关系……”
　　“谁跟你扯女朋友？”
　　“啊那……你跟我啊，咱俩认识吗？这又是哪儿来的感情债啊？”
　　“谁跟你感情债，”黑发大高个儿一副看傻逼似的表情瞪着他，几秒后抽出张名片拍百白手里，“三栋楼下3号铺快递，到付保价件三个，再不来取件我就给退回去了。”
　　百白眼瞅对方端着面叫了狗转身就往宿舍楼走，还没来得及看手里的名片，下意识扯着嗓门儿问了句：“哎那你是什么通？”
　　接下来隔着整个篮球场都能听到对方的怒吼——
　　“通你大爷，老子天天！！”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更新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