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lyuba

4、繁花

　　长河记得的始终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光着脚的良辰和她身上的栀子花清香。
　　良辰在哭。师父与良辰在激烈的争吵之后动手打了良辰，继而摔门而去。少年的长河躲在门外阴郁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良辰抱着双膝蜷缩在床上的一角，如瀑的黑发随着她的起伏而抖动。
　　栀子花已经支离破碎，花瓣四处散落在屋内。而这已经不知道是师父第几次对良辰动手了。师父一喝了酒就想起以前在江湖上的那些风光岁月。然后就会拿良辰出气。
　　长河知道师父打人的，很疼。自己功夫学不好的时候也挨过师父不少打。只是良辰这样瘦弱，又是他的女人。师父怎么下的了手。
　　长河迟疑着推开了房门，看着床上蜷缩着的良辰，心里那么疼，总有些东西一缩一缩的。
　　良辰抬起头时，长河清楚的看到了良辰的眼神。是愤怒，是绝望，那些甜美和忧伤已经无踪无影。
　　师母。长河轻轻的唤良辰。那日初识之后，师父正式介绍良辰给长河，说，长河，这是你师母，以后你得这么叫她。尽管，在长河心中，良辰始终是良辰。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良辰忽的从床上站起来。径直走过来长河身边。拉扯着长河嘶喊着。
　　长河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即使歇斯底里，也是容颜如花的。
　　长河抱住激动的良辰。唤她的名，良辰，良辰。她终于不再嘶喊。只是靠在长河的肩上。渐渐，长河觉得有湿意从肩上传来，那应该是良辰的泪吧。
　　良辰喃喃的对长河说，叫我，再叫我一次。
　　良辰，良辰，良辰。
　　再叫一次，再叫一次，我是谁。
　　良辰。
　　良辰没有再哭，更加紧的抱住长河。对，我是良辰，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我只你大三岁，下个月我就二十岁了。而你师父，他大了我整整二十岁。
　　被良辰紧紧抱着，鼻息间依然是地上残败的栀子花散发出的浓郁而凛冽的味道。
　　依然是那间屋。依然是良辰，不过良辰没有哭泣。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她给自己化了一个平素长河从来没见她化过的浓妆。穿了一件样式甚是华丽的大红衣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凤凰髻。眼里盛满了笑意。
　　良辰轻轻拈起水盆里静静漂浮的一朵栀子花，把它别在耳后的头发上。然后转身看长河，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裸足，直直的看着，长河，我美吗？她问。
　　你很美，师母。
　　良辰笑了，她对长河说，谢谢你，长河，你一直说我很美，从我来这里到现在，你要把我最美的样子记清楚。还有你要记得，我是良辰。今夜之后，我永远都是良辰。
　　他点了点头，好，我会记得的。
　　良辰从化妆箱下面拿出一个信封拿给长河。说，明天是我养母王婆婆的六十大寿，你喝过你师父的寿酒便将这信封给王婆婆送去。她在二十里开外的杏红阁。你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回来吧。
　　长河。良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长河。把别在头发上的栀子花取了下来递给他。
　　你喜欢栀子花对吗。良辰的手轻轻的抚过长河的脸。他抬起头看她，她的脸上又浮现了初见面时的那种笑容，甜美而忧伤。
　　有风穿堂而过，良辰如花的容颜美的似乎要随风消散。阵阵的栀子花清香，依旧浓郁而凛冽。
　　依然是良辰，是长河最后看见的良辰。正在跳《凤凰令》的良辰，旋转，翻腾，跳跃，一丝不苟。大红的舞衫在空中飞舞，良辰眼里流露出的高傲，妩媚，那每一个动作散发出来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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