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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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耀几人听到消息赶到厕所门口的时候，那些女生已经走远了。
周耀顿住脚步，方润差点撞到他后背。
周耀一言不发地看着女厕所门口，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下颌线条紧绷着，对卢晓晓使了个眼色，卢晓晓会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学校的公用厕所自然不会太干净，好在清洁工每天早晚下班前都会来收拾一遍，地上至少是干燥的。
白灰色的大理石地砖，每一个隔间都有扇门，每扇门都是全遮住的，旁边有一个洗拖把的水池，一只拖把静静地立在一旁，这在当时是条件不错的卫生间。
此时卫生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自来水管流动的规律水声，平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打斗事件。
寂静，像死亡一样令人绝望，而独留在卫生间的受害者，正伸着手努力去够自己的衣服，却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爬不起来。
地上扔着几件褴褛的衣服，被踩了好些脚印，本是蓝白相间的校服，如今黑乎乎的一团皱在一起，而本该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现在整个人如虾米一样蜷缩着。
洁白如玉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卫生间昏暗的白炽灯打下来，一片惨白，又仿佛是堕落的天使在人间赎罪。
她的身材很好，头身比完美，腿很修长，腰极细，手臂上有一点肉，介于性感与娇憨之间，让人看了只想保护。
可是这份美好被破坏了。
卢晓晓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颤抖着手，放慢脚步，运动鞋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卫生间里产生了回音。
黎梦禾蜷缩在墙角的方向，听闻脚步声，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抬起头来。
卢晓晓眼眶忍不住就红了，随之而来是巨大的愤怒！
她们怎么敢！卢晓晓甚至有些不敢上前，两人对视片刻，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红了的眼圈。
黎梦禾强忍着泪水，她想，别人重生都是顺风顺水，她怎么回事，人缘这么差？天天被欺负，最后还要被打？
别人复仇成功，她没想过要对尚木清如何，只是和周耀说几句话，还没用劲呢，就被校园暴力了？
她低着头思索，刚才放学了她一个人上厕所，那些女生，大概有六个。
她们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她名字，就知道她是谁了。
这些未成年，做起坏事来比成年人还要恶毒百倍，她们无冤无仇，仅仅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要打她？
因为她骚？滥交？
黎梦禾笑了，笑得嘲讽。
还给她拍了裸照，靠，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黎梦禾闭上眼，面无表情。
小小年纪这么恶毒，如果她不是成年人的心，而是真正16岁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内心敏感，三观正在塑造，这样的校园暴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们根本没有同情心，竟然还觉得没把她脱光了是良心大发？
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
她浑身发冷，骨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都在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就是爬不起来。
她睁开眼，期盼着看向她走来的卢晓晓，眼前的少女才16岁，小小的个子，还没长开，戴着眼镜遮住了漂亮清秀的脸蛋，在她眼里没有看到嘲讽，只有心痛。
她能把晓晓的表情记一辈子，她是信任她的。
卢晓晓连忙上前，看到地上脏兮兮的衣服一顿，犹豫片刻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冷得发了个寒颤，再轻轻的仿佛怕碰坏眼前已经碎掉的白瓷，把衣服给她套上，头发从衣领里翻出来。
她不敢说话，紧抿着嘴唇，怜惜地摸了摸她头发，把她扶起来。
其实她和黎梦禾的关系一般，也是最近几天才熟络起来，但她真的想不到在一中校园内也会发生暴力，她一直觉得一中校风很好，大家都是好学生。
她从前还有点看不起上课一直睡觉的黎梦禾，但是黎梦禾画画得确实很好，她尊重任何有特长的人。
通过一学期的相安无事，到近几日的相处，她根本找不到讨厌黎梦禾的原因。
她反而觉得黎梦禾很可爱，虽然很多题都不会做，但是她很虚心学习，周耀没空的时候，都是方润和她来教的。
她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可爱的女生，她在心里把黎梦禾当成朋友了。
所以她现在气得快要炸了！
当朋友跟她说笑一样说黎梦禾在厕所被打，她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转头就和方润周耀说了，三人想也没想就跑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看到她身上的青紫，她即心疼又心酸，更是愧疚自己的姗姗来迟，难受不已。
她还没看贴吧，但是已经听说了，竟然是因为子虚乌有的事！！
她是周耀的前桌，还看不出周耀对她和别的女生不同吗？
衣服太脏了，黎梦禾不想要，但是校服是统一配置的，少一套再买很麻烦，她只穿着卢晓晓的外套，冷得直哆嗦，呵，她又冷又疼，不哆嗦还能怎么办呢？
她最后还是把校裤穿上了，忍着难受在晓晓的搀扶下走出来。
周耀已经在厕所门口走来走去，他握着手机，刚把帖子看完，无稽之谈，回帖也说得很难听。气得他快要维持不住冷静了。
他心里烧着熊熊怒火。
方润看了很害怕，他几乎没见过耀哥生气，他不敢说话，从镜子里偷偷看着耀哥，他面无表情，眼底看不出情绪，但是周身气场快要压不住了。
方润焦急地探头探脑，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当黎梦禾从门里出来，周耀看到她凄惨的样子，没忍住踹了一脚洗手池，发出一声闷响。
他忍着痛上前走进黎梦禾，黎梦禾与他对视一眼，随即低下头不说话。
可他看到了什么啊？
她的脸因为他的缘故被打得红肿，她的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他撞进她含泪的眼眸里，如一块玻璃被重重的敲击，碎的一地都是，他觉得自己也要忍不住落泪了。
到底是个少年人，他忍不住一把拽过黎梦禾，向来洁癖的他没在意她脏兮兮的衣着，把她拉进怀里。
黎梦禾“啊”的叫了一声。
他惊觉，把她袖子往上拉，看到手臂的青紫，轻轻地抚摸着，下颌线条紧紧绷着，仿佛一张口就要暴怒骂人。
他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抱起黎梦禾往校外走。
黎梦禾惊呼一声，双手赶紧揽住周耀的脖子，她好疼啊，被抱着疼，走也走不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身上臭哄哄的，她感觉到周耀的暴怒，有些心酸，又有些愧疚，根本不敢看周耀。
她好像玩大了。
她就这么把头埋在周耀的怀里，吸着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味道。
方润和卢晓晓紧随其后，四人走到校外，方润很不放心，跟在周耀左侧，有些踌躇：“耀哥，报警吗？”
周耀斜了一眼，咬牙道：“报警？当然要。”说着他低头轻声问黎梦禾，仿佛怕吵到她：“你还记得那些人吗？”
黎梦禾点点头，不说话。
身为一个大触，她的记忆能力很强，尤其是人脸识别方面，她回去就能把这些人的画像给画出来。
她虽然没有FBI画像专家通过马赛克就能把犯罪分子的脸画下来的超能力，但她见过的，只要看一次就能画出来。
这个天赋让她在艺术界一往无前。
她感到这个清秀少年手臂传来的力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安心不少。
她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公主抱诶。
周耀紧紧抱着黎梦禾，没想到小小少年力气这么大，黎梦禾吃痛，她轻声说：“周耀…你轻一点，好疼啊。”
周耀连忙松手，喉结滚动，又怕抱不住，不上不下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他刚才怎么想都没想就把人抱起来了呢，周耀有些懊恼，他觉得黎梦禾揽着他脖子的纤细的手臂仿佛要把他给烧着了。
夜色昏暗，还未入夏的季节，晚上凉风吹来，卢晓晓冷得发抖，她抱了抱肩膀，方润见到，不假思索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套上，对她微微笑。
四人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接到电话就从教师宿舍楼跑了出来。
班主任姓王，是英语老师，黎梦禾英语成绩好也对亏老师的严厉教导。
王老师急的不行，她戴着眼镜，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出来，显然刚在宿舍批改作业。
黎梦禾抬头对王老师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王老师…”
几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告诉王老师。
王老师看她红肿的脸，严厉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学生被校园暴力了，便先让方润送卢晓晓先回家，自己带着周耀二人去了医院。
等到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到医院时，急诊科已经给黎梦禾看好伤，并按照程序等待验伤报告。
警官问：“你家人呢？打电话叫他们来。”
黎梦禾看一眼周耀，迟疑道：“不用叫他们了，他们不在A市。”
警官有些无奈了：“不叫家人？你一个小姑娘今晚能去哪里？”
黎梦禾指着周耀说：“他是我表哥，我住他家，不想被家里担心啊，警察叔叔，可以不告诉家长吗？”
周耀愣住，深深看着黎梦禾，没有说话。
警官见他默认，手里拿着报告单，转头对在场的唯一一个成年人王老师说：“学生打架，都是未成年，学校没有监控，很难立案，这些伤口看着吓人，实则都是轻伤，具体的还要等三天验伤报告出来了再说。”
王老师表示知道了，他们又问了黎梦禾几句，黎梦禾说自己会画像，几人没放心上，画像专家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大师，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再天才能这么厉害？
几个警察有些不忍，盘问几句备好案，叮嘱几句就走了。
周耀转身，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是不可察觉的阴影。
夜露深重，王老师打车送两人回到绿园小区，她想上前家访，想到黎梦禾家里没人，对小姑娘更是心疼了，遇到这么大的事还要自己一个人扛，她父母是多不爱她啊！
难怪会被欺负，一般被校园暴力的都是那些爹不疼妈不爱的，叫了家长来还怪自己孩子“为什么别人不被打，偏偏你被打呢？！”
王老师想到这里，看着周耀扶着黎梦禾，两人走进她一辈子买不起的绿园小区，也歇了叫家长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