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慌以忘归》杀掉

4、第四章 记恨

　　早自习很短，三十分钟，今天大家都挺散漫，很快就下课了。
　　下课后江徊正准备一头趴在课桌上补觉，便觉察到旁边的江望推开板凳站了起来。
　　江徊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睡眼，问了一句，“你去哪？”
　　江长远在开学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俩别在学校暴露是兄弟的关系，究其原因，江徊也不是太清楚，只是照做罢了。这样想想，其实从江徊开始上学时，家庭情况就从来没有在学校曝光过，包括家长会从来都是江长远的秘书代替。他一直上的省重点，并不是所谓的私立贵族学校，学校里更多的是真正勤奋好学的好学生，而他确实因为体育特长生的缘故被塞进重点学校的。但是话说回来，江徊只是知道江家很有钱，但具体有多有钱，没人跟他提过，他自己也不想知道。
　　看到江徊都快撑不开的眼睛，江望忽然有点想笑，不过他还是憋住了，“我去领书和校服。”
　　“你找不到的，特偏，你跟着我。”说完江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江望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已经站起来的江徊便将话吞了回去，江徊很自然地从过道走上前去，并回过头示意江望跟上，江望便静静地跟了上去，大约隔着半个人的位置。
　　教学楼的走廊已经热闹了起来，早自习下课基本上就是全校同学准备上课的时间了，只有江徊和江望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高三的顶楼下到一楼，而人潮都在上楼，所有学弟学妹都注意到了他们。
　　江徊在学校很出名。一般情况下，学校最受欢迎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在新年晚会上跳街舞的学长，另一种就是体育好的学长。江徊被评为校草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知道的事，几乎已经得到了大家的公允。每次人一多，学妹们看到江徊就会开心得像清晨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江徊很享受这种状态，不过与其说是享受，更像是习惯了或是没把她们当一回事。
　　这次下楼时熙熙攘攘的学妹们突然看到了江徊身后跟了一个自带两米八气场的人，更是激动了起来，她们开始猜测是谁，不过已经有平常喜欢看八卦的女生将“国民校草”江望认了出来，然后楼道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江望皱了皱眉，他不太确定他们因为什么在交头接耳，便加快速度走到了江徊身边，和他肩并肩，江徊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边下楼还边和一些学弟打招呼。看来，外界的声音根本影响不到江徊。
　　也就五楼，江望感觉很困难地走了很久，终于出了教学楼，校园里的人少多了。杂物楼和教学楼离了一段距离，平时书啊校服啊等一切东西都在那幢楼里拿，由于刚开学，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没有举行开学典礼，杂物楼就空空旷旷的。偶尔看到一个急冲冲的管理老师将各种各样的杂物搬过来又搬过去。
　　“哥，我在学校就叫你名字了啊，爸可叮嘱过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趁没人，江徊将身体挨到江望的手臂上，将头伸到江望的耳边悄悄地说。
　　杂物楼过于空旷，江徊小声的气音在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暧昧。
　　江望耳朵有些毛毛躁躁的痒，他看了看江徊，心想，我们的关系？什么关系？我和你并没有关系。
　　他从未承认过有这样一个弟弟，一个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的弟弟。从他回到江家起他就从未叫过江徊一声弟弟，但江徊却经常哥、哥、哥地挂在嘴上。
　　说来也奇怪，虽然江望一直提醒自己要和江徊保持距离，但每每听到江徊叫他哥竟会萌生出比江氏夫妇叫他儿子还要亲切感 。
　　江望赶紧撤回了这种想法。
　　江望只领了八中的辅导教材，所幸A市和Z市使用的是同一版本教材，他便继续用自己从Z市收拾回来的旧教材。
　　辅导教材也不少，江望和江徊每个人都抱了一大摞才勉强将书拿完。
　　江望走在前面，江徊跟在后面，他知道江望肯定已经记清了来时的江。
　　江望刚走到杂物室的门，江徊便听到了门外有一群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喧哗。好一群混混，江徊心里想。
　　江徊已经听出了是一班的宋飞。宋飞算是在八中唯一一个喜欢和江徊对着干的人，也就是仗着他财大气粗的的土豪爸爸，他才敢在学校里胡作非为。但硬要说江徊和宋飞的渊源还要扯到高二时。
　　高一高二还没分班时，宋飞和江徊是一个班的，要说那时的关系其实也不差，平时嘴上也是称兄道弟的，即使彼此都没有把对方当成真正的兄弟。江徊一拨人，宋飞一拨人，平时也都安安分分的，没啥出格的举动，甚至有时候还会一起在游戏厅打游戏，渐渐地关系也就好了起来。可谁料到全班都知道宋飞暗恋的校花萧筱居然在分班那天难捺不住当着全班面给江徊表白了。
　　江徊一直对女孩没兴趣，当然他对男孩也没兴趣，要说他爱的可能只有篮球了。那天午休江徊从篮球场上回来，在厕所冲了个凉水，胡乱地将水洗了洗脸和头发，然后换成了校服。回到教室时打湿的刘海垂在他的脸上，有些挡眼睛，他便顺手将额前的刘海撩到后面，突然萧筱就站到了他面前。
　　今天下午就要分班了，江徊选了理科，而萧筱选文，意味着他们以后将不会同班了，而且还有可能经常见不到江徊，如果她此刻再不告白，要是以后被其他班上的女孩抢先了她可就没机会了。
　　“江徊你和我在一起吧。”没有一点转弯的余地，萧筱将江徊手里的篮球抢了过来，江徊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想将篮球抢回来，突然听到了这句话，双手愣在了空中。
　　什么意思？她在干嘛？
　　这是首先从江徊脑袋里蹦出来的想法。
　　中暑了吧。
　　这是江徊在时间不多的情况下想出来的答案。
　　“哎哎哎，这位姐，你可住嘴吧。”
　　然后江徊没有用多大力气就将萧筱抱在怀里的球抢了回来，“我的球不值钱，你拿去没用。”
　　瞬间全班爆发出了笑声，似乎都在嘲笑萧筱，甚至有些平时不喜欢萧筱的女生还故意装腔作势的说了一声：“哎哟，校花好像被拒绝了。”
　　萧筱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同学，班上的嘲笑声还是络绎不绝，不过居然开始有男生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滚尼玛的在一起。”坐在最后的宋飞怒吼了出来，然后班上随之安静了下来，“都给老子闭嘴。”
　　班上的同学才恍然大悟，宋飞追了萧筱多久了啊，怎么说也得有一年了，今天居然差点被江徊截胡。
　　萧筱气得脸通红，气哄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手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悄悄哭了起来。
　　远处的宋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喜欢的女孩居然被江徊羞辱，这个仇不得不报。
　　从那之后，宋飞就有事没事喜欢找江徊的茬儿，不过一些小事，大条的江徊压根没放在心上，更没想到突然宋飞对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是因为这个原因。
　　刚进来的宋飞撞到了抱着书的江望，惯性将江望推到了门边上的铁柜子上，疼得江望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江徊连忙将抱在怀里的书丢下，冲到宋飞前，用手在宋飞的身前使劲推了一下，江徊一身蛮力，一个使劲竟让宋飞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后面有几个他的喽啰兜住了他。
　　“宋飞，你干嘛，没长眼？”江徊没好脾气的质问宋飞。
　　宋飞仗着人多也不怕，“哟，两个男的偷偷摸摸搞什么呢，我还以为我们江大校霸有多清高多不近女色，原来好这口？”他歪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望，江望用手护住被砸到的手臂，他低着头刘海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宋飞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很冷的气息向他席卷而来。
　　宋飞只是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其实他只是想恶心恶心江徊。
　　“我他妈叫你乱逼逼。”江徊还没等宋飞回过头，便作势要将拳头打到宋飞脸上，幸亏宋飞的几个跟班连忙将宋飞拉到后面，江徊的拳头只是擦过了宋飞的下颚骨。
　　“草！江徊！你等着！”宋飞见随口一说真激怒了江徊，知道几个人也打不过江徊这个体力怪，便书也没领就仓皇地跑出了杂物楼。
　　看到还伏在架子旁的江望，江徊跑了过去将江望怀里的书抱了过来。
　　“哥，有没有受伤？”
　　“没事。”江望其实已经很疼了，腰重重地砸在了铁架子上，不过缓一阵他已经好受多了，“走吧，别迟到了。”他看到被江徊丢在地上的书，便走过去附身将书捡起来重新抱在了怀里。
　　“江徊，”江望轻轻唤了一声，“你还是校霸呢？”
　　江徊走在前边，听到江望叫他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他名字。愣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等江望走了上来，和他并排走在林荫道里。
　　“啥校霸啊，乱说，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学生。”江徊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江望咧开嘴笑了笑。
　　林荫道上没人，鸟儿鸣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融入初升的朝阳中，晨辉映在江徊脸上，江望一时失了神，竟想将眼前的温暖拥入怀中。
　　原来他在家里的温顺乖巧都是装的。
　　江徊心想，真会扮猪吃老虎。
　　父母被他骗了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