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慌以忘归》杀掉

14、第十四章 过火

　　江望和江洄硕回到家时，许林娇和助理正扶着酒气熏天的江长远进屋子。
　　看来今天江长远真的很高兴，毕竟以前生日他都滴酒不沾的。
　　许林娇看见他们俩站在院子外，示意他们进来。
　　江长远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见两个儿子进来忽然甩开了助理和许林娇的手，走到江望身边搂着他的肩膀。
　　“我今天开心啊，我的儿子回来了。”说着拍拍江望的背，打了一个嗝。
　　江长远醉得不行了，一个劲儿地跟江望说着自己有多开心，站在旁边的江洄硕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林娇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小儿子，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便上前去将江长远扶过来。
　　“老江不知道醉了再说些什么。”讪笑着让助理帮忙将他扶上楼，“好了，你俩，洗洗睡吧，明天还上学呢。乖。”说完右手摸了摸江洄硕的头。
　　你在想什么呢江洄硕！
　　江洄硕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小心眼？
　　便回房间了。
　　江望还在客厅里坐着，只有他一个人。
　　客厅的灯已经暗了，只留了一盏落地灯。
　　昏昏暗暗的灯光印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笑了笑，江望你真幼稚。

　　星期一到学校时李菊花居然没在教室，江洄硕猜估计是今天要出一模成绩忙的吧。
　　数学科代表抱了一摞考试卷子放在讲台上，然后望向江洄硕。
　　“江洄硕，李老师叫你去办公室。”然后低头整理着卷子。
　　江洄硕抬起头看着科代表，云里雾里，难道自己这次发挥太好李菊花要表扬自己？
　　想着将课本随手往课桌上一扔，站起身，“江望，等我的好消息。”
　　他朝江望挑挑眉，笑得合不拢嘴。
　　江望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这事要是闹大了，说不定会有记过处分。
　　江洄硕走到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大声地朝班主任说，“李老师好！”
　　李任菊低着头瞥了一眼门口的江洄硕，然后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李老师找我什么事儿？”江洄硕咧着嘴问。
　　“你自己说说吧。”李任菊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仰起头一脸鄙夷地看着江洄硕？
　　江洄硕默默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那啥，我会继续努力的。”说完笑出了声。
　　“那你还好意思笑。”李任菊将手里的红笔往课桌上一扔，恶狠狠地看着江洄硕，“我教了二十年书，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恶劣的学生！”
　　江洄硕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连忙蹲下身将李任菊扔在桌上却掉到地上的红笔捡起来，双手拿着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李任菊看着江洄硕，然后又看了看隔壁桌英语老师，“唉，黄老师，你们班那同学什么时候来。”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有人在敲门，然后江洄硕回过头看见了垂头丧气地宋飞。
　　宋飞微微抬起头，操，这也太巧了吧。
　　“你们两个，过去站着。”李任菊往墙角抬了抬头，示意他们过去。
　　江洄硕和宋飞就胆战心惊地并排站在一起，他朝宋飞使了个疑问的眼色，究竟怎么回事儿？他实在纳闷儿。
　　宋飞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只是没想到江洄硕会在这里。
　　“说说吧，答案哪儿来的。”李任菊把椅子朝外挪了挪，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
　　“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宋飞连忙认错，向英语老师和李任菊鞠了几个躬。
　　“嗯？江洄硕你呢？”李任菊又望向他。
　　“老师，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洄硕依旧一头雾水 。
　　“不知道？”李任菊显然不满意这个答复，一脸鄙夷地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江洄硕的英语答题卷，“这次英语考试，你是全班最高分，”然后将卷子扔到江洄硕手里，“你自己看看吧。”
　　他弯腰接住了卷子，没错，是自己的，不过此时他悔恨得很，早知道就多错点儿题了。
　　“你怎么说。”李任菊朝他抬了抬头。
　　“这次英语试题全是原创真题，难度比一般考试大多了，你要是没拿到原题就凭你再怎么复习也不可能有这种成效。”英语老师补充道。
　　“老师，你说什么呢？什么原题？我真是自己复习的。”江洄硕心虚了，他确实没有试卷真题，但是他又做到了原题，事情蹊跷得很，他不能把江望供出来。
　　“宋飞你呢？”英语老师示意宋飞说话。
　　“我… …”宋飞挠挠后脑勺，“我是在别人手里买的题。”
　　“你们俩最近走得很近，”李任菊依旧一脸鄙夷，“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合伙作弊。”
　　“我没有！”江洄硕极力否认道。
　　“哼，你没有？我再给你一套你你敢做到全班第一吗？”李任菊被这小子气得拍了一下书桌，吓得其他还在备课的老师一抖，办公室气氛瞬间降低到零点。
　　江洄硕立马怂了，沉默不敢回答。虽然他没有作弊，但这也肯定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又是打架，又是作弊，好事儿怎么都让你俩全占了啊？”李任菊看着他俩，心里冒起了怒火，“今天下午叫你们家长来，还有你江洄硕，我教你三年父母就没来过学校，是什么神仙不能见啊？今天我可必须得见着了！”
　　这可让江洄硕犯愁了，完了完了，要是江长远知道他作弊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江洄硕和宋飞在门口罚站，江洄硕这下可是真的蔫了，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失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反而宋飞很轻松自在的，对于请家长这事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多这一次两次他也不在意。
　　“哎哎哎哥们儿，早知道你有答案，我就不用花这冤枉钱了啊。”宋飞用胳膊肘顶了顶江洄硕。
　　“操，老子真没有。”江洄硕皱着眉头恨了一眼宋飞。
　　“还在哥们儿面前装啊，可以，但没没必要啊。”看四周没人，宋飞将手臂放在江洄硕的肩膀上，“咱们谁跟谁啊，对吧。”
　　“爱信不信，老子说没作弊就没作弊。”
　　“唉，瞧你这暴脾气，找不到女朋友啊。”宋飞把手放下来，“都是小事儿，不要在意。”
　　不要在意个大头鬼！江洄硕心想，他这下可算真的玩完儿了。
　　自他来到这个家，江长远就一直把诚信放在第一位，一直让他要做个诚信的人，这下倒好了，在全市统一的一模作弊，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了。
　　忽然江洄硕看到远处长廊江望正朝这边儿走来，手里拿着数学作业。
　　想来是到办公室问数学老师题的吧，江洄硕便将头埋得低低的。
　　不过为什么这些题江望明明会做还考得没自己高，这是江洄硕怎么也想不通的。
　　江望走出办公室时看了一眼宋飞，然后走到江洄硕的旁边，叫他不要担心，便消失在了视线里，宋飞看到忽然想起了前几天萧筱给他说的事儿。
　　“哥们儿，跟你说一事儿。”看着江望走远，宋飞悄悄地对江洄硕说。
　　“你又咋了？”江洄硕明显很不耐烦。
　　“萧筱跟我说，你们班新同学是gay，诺，就是他吧。”说着朝江望走的方向指了指。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哥，你也太可爱了吧。”宋飞捂住嘴哈哈哈笑了几声，“就是他喜欢男的啊！”
　　“操！”听到这个解释，江洄硕骂了一声，“你他妈听谁说的？”
　　“谁说的？哈哈哈，都传遍了吧，萧筱说学校贴吧里爆料的，说是因为他喜欢以前学校一男的，被曝光待不下去才转来我们学校，不然他这么好的成绩好好地干嘛转学。”
　　“瞎说。”江洄硕连忙否认道，为什么转学当然只有他知道，而且他也不能说出原因，“以后别乱说。”
　　“哥们儿你可别不信，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他喜欢你们班一男的… …”宋飞越说越不对劲，“操，该不会是你吧。”回想刚刚江望莫名其妙地对江洄硕说了几句话，宋飞脑补了一大出八点档狗血剧。
　　“靠，宋飞没想到你这么八婆，萧筱知道吗？”
　　“好了好了，你咋这么不经逗呢！”宋飞这才收敛了一点。
　　他自是不经逗的，二十四小时不到，听到了两次“同性恋”这个词，在他过去的人生里，他对这方面都是一片空白的。他当然不相信江望是同性恋，只是不知校园为何会突然有这样一个传闻。

　　下午许林娇坐着豪车就来学校了，还好江长远没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许林娇第一次进他们学校，打扮得光鲜亮丽就来了，虽然她知道是江洄硕犯了错，但是曾经也是自带光环的大明星，自然不能输了气场。
　　校园里的孩子们肯定是不认识许林娇的，可是老师就不同了，当许林娇站在办公室摘掉墨镜的时候，办公室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老师都认出了她。
　　他不就是上个世纪红极一时的玉女歌手吗。
　　四五十岁的人谁不知道她许林娇的名字啊。
　　李任菊看到许林娇的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江洄硕的家长从未出现过的原因竟是如此。不过也难怪了，她这样的大明星肯定是不能到处招摇的。
　　“咳咳，江妈妈，你好。”李任菊教学二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是在谁面前也不能丢了脸，虽然许林娇曾经也是她老公的梦中情人。
　　“李老师，”许林娇谦逊地鞠了个躬，然后走上前去和李任菊握手，“你好，我是江洄硕的妈妈。”
　　李任菊移了一个椅子过来，请许林娇坐下，“是这样的江妈妈，这次一模，我们发现江洄硕同学有作弊的嫌疑，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小了，谁没犯过错，谁不想考高分，说大了，这就是欺骗！能够在全市统一的考试里买试题作弊，将来还会怎样，我们不得而知。”李任菊看着许林娇，“您说是不是，江妈妈。”
　　“是是是，李老师教育得对，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这个臭小子。”说完，许林娇转过头看了看还在罚站的江洄硕。
　　“江妈妈，这三年，您是第一次来学校吧，那我们就来仔细说说江洄硕这三年来的表现。”李任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开始一一将江洄硕在学校的情况告知许林娇。
　　这下彻底完蛋了。
　　江洄硕心想。
　　他不是个典型的坏学生，但是和好学生也不搭边，逃课抽烟打架都没少干，只是没触到李菊花龙须，暂且可以作罢。这下老账新账一起算，他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哥们儿，别怕呀。”宋飞看着如临大敌的江洄硕安慰道，“我们这才叫男人。”
　　江洄硕呸了一声，“你自身难保还安慰我？”
　　“我没事，”宋飞笑了起来，“我爸不管我，只要我不犯法，一切都OK！”说完还比了个OK的手势。
　　可我不一样啊。
　　江洄硕暗自骂道。
　　放学回家的时候车上的气氛异常严肃，许林娇一言不发坐在副驾驶，江望也不说话。
　　江洄硕便忍住了说话的欲望。
　　十几分钟车程，愣是让江洄硕有种漫长且难熬的感觉。
　　下了车，许林娇倒是先开口了。
　　“等会儿别惹你爸，好好认错。”
　　江洄硕没答应，也没否认。
　　为什么全世界都认为他作弊，就算解释也无济于事，现在搞得江长远知道，他更是百口莫辩了。
　　他可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敢跟江长远顶嘴。
　　江长远在客厅里品茶，江洄硕看不懂那玩意，倒过去倒过来，极为高深莫测。
　　听到有人进来，江长远轻轻偏过头望了一眼，仍然不发话。
　　江洄硕知道江长远这是等着自己主动认错呢，磨磨蹭蹭走上前去。
　　“爸，我错了。”江洄硕低着头，不敢看江长远。
　　“哪里错了？”江长远依旧摆弄着手里的茶杯。
　　“我不该作弊。”江洄硕咬咬嘴唇，还是背上了这个黑锅，“可是… …”他又想辩解，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可是什么？”
　　“我… …”那几个字就堵在他嘴里，可是他却怎样也开不了口。
　　看江洄硕一字不发，江长远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从你进江家门我怎么教你的？”
　　“诚信、笃实、求真、向上。”
　　“你还记得？”江长远笑了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说完将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杯摔得稀巴烂，许林娇看见江长远是真动火了，连忙跑上去劝说，“好了老江，孩子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上次打人才过多久，现在居然给我买试题作弊？我看他的廉耻心都被狗吃了！”江长远生气起来话总是说得很重，他曾经也只是一个从贫穷小镇里走出来的人，粗鄙之语早就根深蒂固，只是如今他坐上的这把椅子，教会他学会了克制。但是暴怒的状态下容易暴露真性，即使说出的话在后悔，也不能收回。
　　江洄硕听到江长远这么骂自己，头低得更下了，眼里的泪珠不停打转，他所幸闭上了眼睛将眼泪收回去。再难、再痛苦，他都不能哭。
　　在孤儿院他已经见过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了，他不能哭。
　　江长远房间里放着一把手杖，他平时都不怎么用，只是今天出现在客厅，许林娇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她便一边拍着江长远的背安慰着他，一边悄悄使眼色叫王姐将手杖拿回房间。
　　可是江长远还是注意到了，立马叫住了王姐。
　　他将王姐手里的手杖夺过来，许林娇还来不及阻止，便重重地打到了江洄硕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江洄硕毫无准备，他感觉双腿一阵疼痛，惯性使然便双腿跪在了地上，江长远又重重地在江洄硕的背上打了两下，江洄硕觉得自己的脊椎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无比，他弓起背部，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够了。”站在一旁的江望抓住还想继续往下打的手杖，直狠狠地盯着江长远。
　　江长远被江望眼神里凌冽的杀气吓到了，他心一软，往后一退，“小望，你少管。”
　　“只要他是我弟弟一天，我就不准别人欺负他。”江望手一抽将江长远手里的手杖夺过来，交给王姐，王姐这才悻悻地上楼将手杖藏好。
　　“我叫别人吗？”江长远质问着江望，“这小子欠收拾。”
　　“好了好了，老江你消消气。”许林娇便冲过来，抚了扶他的胸口。
　　江望蹲了下来，看见因疼痛而颤栗的江洄硕，“谁都不是您的谁。”说完，便将江洄硕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想将江洄硕扶起来。
　　江洄硕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靠在他身上，很吃力地站了起来。
　　江长远一甩手坐在沙发上，看着上楼的两个儿子，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江望将江洄硕扶到床上躺着，因为被上的伤，疼得江洄硕只能趴着睡。
　　江望端来一盆热水，放在床头，然后试图将江洄硕的T恤脱掉。
　　“哥… …”江洄硕想到今天上午宋飞说的事，有些吃惊，把埋在枕头里的头偏了一点点角度看着江望。
　　江望轻轻弹了弹江洄硕的脑门，“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话说完江洄硕便红透了脸，然后又把头埋在枕头里。
　　“好了头抬起来。”江望摸摸他的后脑勺。
　　江洄硕便把头抬起来，T恤便脱了下来。
　　说惨不忍睹倒是有些夸张，可是两棍子打下去，红得发紫的伤痕刺得江望心痛，他将毛巾在热水里打湿，然后挤干水分，往江洄硕伤痕出捂上去。
　　江洄硕痛得发出了“嘶——”的一声。
　　“忍忍。”江望说。
　　他便细细地擦着这些伤痕，心想江长远的心是有多狠毒。
　　就像当初自己被绑架却不敢来找自己时一样。
　　“对不起。”江望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每一个伤痕都像刀一样划在他的心尖。
　　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江洄硕清醒了不少，连忙撑起身子，看着江望，“哥，你别这么说。”
　　“你的题是我给你的。”
　　“可你也不知道啊。”
　　他怎么能不知道？江望心里一阵苦笑，只是他不能说罢了，“好了，乖乖躺着。”
　　江洄硕乖乖地恢复到躺着的状态，由于太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看到睡着的江洄硕，江望轻轻将他翻了一个身，以免他闷在枕头里缺氧。
　　江洄硕的脸可能因为缺氧的原因，红彤彤的，江望用手轻轻摸了摸，还很烫。
　　他睡得很沉，记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熟睡的江望了。
　　他熟睡的样子，像是夏日的娇艳欲滴的水蜜桃。
　　真想咬一口。
　　江望弯了弯腰，将嘴唇盖在了他的脸颊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江望自己都神志不清。
　　火辣辣地感觉从嘴唇蔓延到全身。
　　这次真的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