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花开日》冥海之鱼

6、第 6 章

　　佟俊博终于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罗长昕不服气：“我哪有收拾他的屋子！”
　　“是哦，不知道是谁，连夜把里面的粮油搬出来，堆得厨房都站不了人……”元子慧懒得理他，自己回房间去了。
　　“你这个女人，出手太狠了，我的手臂都紫了，还让不让我做饭了。”

　　“石娃哥，走吧!”阿泽乐呵呵地说。
　　“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你以为那泥里那么容易抓鱼。等我换身衣服。”
　　佟俊博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回到房间换了T恤和休闲裤，刚出门，就见罗紫芸和许航也到了。

　　阿泽一见紫芸，脸笑成一朵花，上前笑嘻嘻地喊：“紫芸姐，你回来了。”
　　罗紫芸一脸茫然，燕巢山可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看了看佟俊博。
　　佟俊博无奈地笑笑，“听说镜水湖清塘，一起去看看吧。”
　　许航不解：“清塘是什么？”
　　“许航来了！”罗长昕听到几人说话，走出来打招呼。
　　“罗大哥。”
　　“跟阿泽去玩吧，瞧热闹。”

　　佟俊博拿了个竹筐递给罗紫芸，自己和阿泽走在前面。
　　紫芸跟在后面，跟许航解释清塘。

　　这样的场景多熟悉呢，小时候，遇上镜水湖清塘，就像过节一样快乐。
　　“罗——紫——芸！”
　　“罗——紫——芸，你还去不去？”
　　石娃在罗家的门口冲着二楼小阁楼大声喊。

　　紫芸推开小窗，急得大喊：“石娃哥，等我！”
　　“你快点啊！”
　　紫芸麻溜扎起了马尾，匆忙勺起山泉水漱口，洗脸，胡乱扒了两口早饭。
　　“你吃饱了再走啊！”罗长昕喊道。
　　“哥，我饱了！”
　　拿了屋檐下的竹筐，朝石娃追去。

　　“你们两个小心点！”
　　罗长昕追到门口，扬声叮嘱两人。
　　“知道啦！”
　　“别弄得满身泥——”
　　“哥，我会盯着石娃哥的！”
　　“别掉湖里去——”
　　“哥，我会看着紫芸的！”
　　“我说的是你，佟石娃！”
　　“哦，知道啦——”

　　十多岁的孩子，在燕巢山的青山绿水间长大，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两人兴冲冲赶往镜水湖，这里的排水渠被堵住了，早就有人说要清塘，今天终于开始了，水是从昨晚就开始开闸泄湖的，这会子，湖水已见底。
　　孩子们过节似的拿了竹筐跳到湖里的淤泥里，掏里面的宝贝。

　　泥鳅，鳝鱼，小鱼，多得不计其数。
　　石娃两脚一踢甩掉脚上的拖鞋，正要往里跳，却看旁边的紫芸正挽起裤管，也准备下去。

　　“你别下去，在上面接东西好了。”
　　“我也想下去！“紫芸不高兴，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参加。
　　“刚才你听到哥说了，下去弄得一身泥，万一再摔一跤，回去可要挨揍。”
　　“可我想下去。”紫芸急得快哭了。
　　石娃无奈，“行了，行了，真麻烦，可要跟着我啊。”
　　“嗯！”紫芸高兴地把裤腿拉高些，露出白嫩的小腿，跟着石娃下到湖里的淤泥里。

　　“就在浅一些的地方，不能再往深了走，下面的泥能淹到你胸口。”石娃一边走一边叮嘱罗紫芸。
　　“知道啦，我跟着你。”紫芸高兴地说。
　　两人开始捞里面的泥鳅，鳝鱼。
　　欢声笑语在镜水湖上回荡。

　　“石娃哥，这泥鳅好大，鳝鱼也好大！颜色都发黄呢！”
　　紫芸看着那湖里的野味，真是又惊又喜，纯天然的野味，鲜美无比。
　　“鳝鱼可咬人，你小心点！”
　　“我又不怕！”
　　紫芸怕什么，石娃心里清楚，看这丫头玩得起劲，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竹筐里的野味装了一半，石娃只觉小腿一疼，低头一看，一个蚂蝗正粘在他腿上吸血呢！
　　“罗紫芸！”
　　“怎么啦！”
　　正低头跟滑溜溜的泥鳅较劲的紫芸抬起头来。
　　“你看！”
　　石娃指着小腿上的血，让紫芸看。

　　“啊！蚂蝗！”尖叫声划破了镜水湖上空，罗紫芸毫无形象地开始满湖乱转！
　　“哈哈哈哈！”石娃大声笑起来，就知道这丫头怕这个！
　　“淤泥里肯定有蚂蝗的呀，这有什么好怕的。”
　　“罗紫芸，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罗紫芸，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
　　一旁的观众越发好笑地逗这个小丫头。

　　紫芸惊慌失措地跑了一阵，石娃一把拉住她。
　　看着他眼里噙着的笑，罗紫芸恼了，“你活该，叫你坏，让蚂蝗吸光你的血！”
　　石娃笑而不语，罗紫芸低头一看，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支香烟，正烟雾缭绕。
　　“好啊！佟俊博，你敢学人抽烟！我告诉我哥揍你！”
　　罗紫芸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石娃却没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背上，低头从淤泥里拉起她一条小腿。
　　“你干嘛呢？”罗紫芸以为他想把自己推到湖里，大声道。
　　旁边的大人看了，只是低头笑，紫芸白嫩的小腿上趴着一条小指粗的大蚂蝗正在吸她的血。
　　石娃拿起燃着的香烟轻轻烫在那虫子身上，虫子掉了下去。
　　原本只是想逗逗这小妮子，哪知真有蚂蝗找上了她。

　　知道她害怕，石娃没敢跟她直说，问旁边的大人要了根香烟。
　　这是对付这虫子的土办法，只要一烫就会掉。
　　如果用力拉扯，那虫子滑滑的身子，却有强力的吸附力，任凭你拉得鲜血直流，它也不会掉。
　　看到掉下的蚂蝗，紫芸吓得脸色大变，正要张嘴哭。

　　石娃吓唬她：“敢哭，我把蚂蝗扔你嘴里！”
　　罗紫芸紧紧闭上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掉下一滴，石娃看得不忍，胡乱用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再哭，鱼都让人捡光了。”
　　他手上本就是黑泥，这一擦，紫芸白嫩的脸蛋上白一块黑一块，混着眼泪，成了个大花猫。
　　石娃看着好笑，一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还笑!”
　　“你比家里那花猫的脸还好看呢！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罗紫芸忘了蚂蝗的疼痛，伸手将泥抹在石娃的脸上，还不过瘾，直接拉了石娃的衣领，把淤泥扔进领口里。
　　“罗紫芸，你胆肥了呀！”石娃大喊。

　　两人在湖里又玩又闹，山里的其他孩子也加入过来，一时间，这淤泥潭成了欢乐的海洋。
　　玩了有两三个小时，紫芸把竹筐里的泥鳅和鳝鱼倒进石娃的筐子里，然后拿了空竹筐去泄湖的渠口挡在那里。
　　不消半刻钟，里面已装了许多野生的鲫鱼。

　　她不敢再下到淤泥里，直接拧了筐子去跟大人们讨几条鲇鱼，草鱼，这湖里的鱼太多，巴不得大家拿回家去，大人给她装满了竹筐，她拧得有些吃力。
　　“你又不爱吃鱼，拿这么多干嘛？”石娃看着两大筐渔获，心满意足。
　　“你不是爱吃嘛，一会都拿回去，给我哥留两条就行了。”
　　“可是，咱们怎么拿回去呀？”紫芸犯了难。
　　“用你担心？我早想好了。”

　　石娃拿出早准备好的绳子，给两个竹筐套上，问旁边的大人借了一根扁担，一人挑起俩竹筐就往家里走。
　　走了几步，见紫芸没跟上来，回头喊：“你干嘛呢，还不走，好重的。”
　　紫芸皱了眉头，抬头看着石娃，扭捏着问：“石娃哥，你看我衣服，回去我怕我哥揍我……”
　　石娃一扬眉：“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欺负我的时候，你胆挺肥的呀。活该！”

　　说完头也不回的挑着筐子往回走，罗紫芸只得跟上，一边用力擦身上的淤泥，可越擦越脏。
　　走到家门口，石娃把筐子放下，大声喊：“长昕哥，我们回来了！”
　　罗长昕走出来，看着满满两筐的野味，竖起大拇指，“你们俩挺厉害呀！”

　　回头一看罗紫芸满身的泥，连头发脸蛋上都是，正要发怒。
　　石娃嘻笑道：“哥，紫芸见我被蚂蝗咬，笑我活该，我一恼，就把她推泥里了，呵呵呵！你别骂她，我走啦！”
　　说完拿起扁担飞也似的跑了。

　　“你跑什么呀，拿你的鱼！”
　　“哥，我家没人会做，你做好了我来吃！”石娃一边喊一边扬了扬手。
　　罗长昕瞪了一眼罗紫芸，“你瞧你那一身，你是姑娘还是小子？”
　　“是——石娃他——”罗紫芸到底没好意思开口，把责任全推给石娃，她有点说不出来。
　　“你整天欺负人家，他敢推你？”罗长昕心里明镜似的，石娃跟自己学的，惯着罗紫芸，这丫头的什么祸事他都担着。

　　“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还敢犟嘴，还不去洗洗！”
　　罗紫芸心里一乐，这样就过关了，颠颠儿地跑去清洗了……

　　可现在的镜水湖，不会这样清塘了，湖里随时有人清淤。
　　现在不过是在湖边弄了个大泥潭，又从湖里抓些鱼扔进去，有时候还特意从市里买来泥鳅，鳝鱼扔进去，供游客们抓着玩。

　　这个娱乐节目十分讨游客喜欢，但在佟俊博和罗紫芸看来，未免多了许多刻意。
　　游客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到淤泥里难免束缚着手脚，哪有儿时无拘无束的快乐呢。
　　“我下去啦！”阿泽踢掉拖鞋，跳进泥里，他快乐的模样倒像是佟俊博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