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花开日》冥海之鱼

33、第 33 章

　　原来有人的人品不如自己；原来这个表面风光的人，内在是这样肮脏不堪的；原来自己是道德品行的高尚一类。
　　那就聚到一起诅咒那个原本让人妒忌的对象吧，讲她的各种是非。花边新闻可以讲，随意臆测的也可以讲，还有道听途说的各种猛料，越刺激，越离谱，越精彩。

　　目前的处境，让她想起高三那一年，外界传言已经非常离谱了。
　　但她身在暴风骤雨的核心，所经历的一切压力与流言，是局外人无法想象的。
　　养了身体半个月，她就回了学校，她的座位一直空着，老师见她回来了，还是关心地问了她。
　　“身体好了吗？”
　　紫芸点点头。
　　“要是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说。”
　　“嗯。”
　　教室里，因为她的到来，鸦雀无声。她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她旁边的是一个女生叫张静，从前，那个女生奉她为女神，有问题不懂了问她，有心事了也跟她说。
　　但是现在，一整天的课上下来，张静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她会不会有那种病啊？”
　　“我不想跟她坐在一起了？”
　　“跟老师说说吧。”
　　她没有跟老师说，张静跟父母讲了，她的母亲第二天神色紧张地来到学校，在办公室里和老师谈了许久。

　　班主任到教室，把张静的座位调开了。
　　换过来一个男生，男生叫什么，紫芸不记得了，似乎是和林杉关系特别好的一个人，别人都叫他周哥。

　　“罗紫芸，你那男朋友是谁呀？”男生似乎很感兴趣。
　　“比三少爷还有钱？”
　　紫芸不说话。

　　“装什么清高。”男生讪笑着。
　　紫芸不知道别的班级是不是这样，但在她的同班同学并不是那么单纯充满善意，强大的高三重压之下，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情绪找发泄出口。
　　紫芸以前是班长，其实高三之后，课余活动都停止了，她这个班长也没什么事做，不过是因为她学习好，各学科的老师有什么事要宣布，发作业，发试卷，都会叫上她。
　　现在，老师们习惯性的还叫她。

　　“罗紫芸，你把试卷拿去发了。这几个题目，你把解题过程写在黑板上，就趁着午饭时间，你快点啊。”
　　“好！”
　　她写完黑板，回到座位，看到一群男生占了她位置。

　　“哎，让让，人家回来了。”那个周哥笑着说。
　　他不是什么好学生，结交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两个甚至不是学校的学生。
　　很明显他对那些人讲了她的事，一个男生流里流气地说：“妹妹，过来，坐哥腿上吧！”
　　众人大笑，紫芸拿了书低着头走出教室。

　　韦向看到她，拉着她问：“罗紫芸，你哥呢，佟俊博，他不回来了。”
　　紫芸眼色一黯，“爷爷重伤，花光了所有钱，还是去世了，他没有钱上学了。”
　　她告诉韦向，是因为他是佟俊博的好朋友，她知道有许多人在猜测佟俊博去哪里了，她就说这一次，希望别人不要再来问她，提起佟俊博，她会一次一次地颤抖。

　　快上课时，她才从学校操场走回教室，老师一脸怒气：“你怎么回事，学习时间这么紧，你跑哪里去了。”
　　紫芸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课桌里，她的卫生用品被翻出来，肆无忌惮地乱撕。

　　因为小产，她身上一直没干净，所以课桌里随时放着这些，一种屈辱感涌上，但是，很快地被怒火点燃了她的双眼。
　　她拿出一个撕碎的卫生棉，瞪着周哥，那男一开始还有些得意，随即便被紫芸吓住了。

　　“你喜欢这个？你需要用这个？”紫芸清脆的嗓音扬起，教室里顿时寂静无声。
　　男生低着头，“说什么呀？”
　　“敢做不敢认了，你也算男人！”
　　男生火起：“怎么啦，你敢认我也敢认啊，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男生一边说一边看着四周围的同学，他以为旁边的人会跟着他起哄，可事实是所有人都看着热闹，难得有休闲时间，换换脑袋也是好的。
　　“我怀孕了，流产了，在家休息，我认！你呢？你需要用这个？还是你没见过，想看看，你还想看什么？说！”

　　紫芸声音越来越大，男生被震住了，自己坐下来。
　　老师走进教室，把男生一顿教训，“明天叫你家长来吧！”
　　然后示意紫芸坐下。
　　“老师，让我坐前面吧。”

　　教室最前面有一个特殊位置，那是专门给淘气的孩子坐的。
　　老师顺了她的意思，之后一直到高考的几个月，她一直坐在那里，从前把她奉为女神的人都不再和她说话了。
　　唯一和她说话的，是豆豆，原名陈意薰，那个个子小小的女生，个性内向，她本来就跟紫芸要好，坐在第一排，紫芸坐在她前面，她时常问紫芸习题，紫芸也耐心给她讲。

　　“紫芸，你就不能和我说说，是谁吗？我不会跟别人讲的。”豆豆也很好奇。
　　“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有点替你抱不平啊，出了事，他为什么躲着，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
　　紫芸眼神黯淡，“他没有躲着，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没告诉他啊，他不是学生吗？”

　　紫芸笑着说：“你别问了，过些年，我再告诉你，你要不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豆豆叹气，“我怎么可能和你念同一所大学呀，你成绩这么棒，而且，我可能会出国。”
　　“出国当然好了，以后回来就是海归了。”
　　“我才不想出去呢，是家里人给我安排的。”

　　豆豆想了想，说，“紫芸，我可能会提前走，我走了，你要保重哦，别管那些人胡说八道，要勇敢，将来一定会好的。”
　　紫芸点头，豆豆说这话之后的一个星期果然就走了，那是她在最后几个月的高中生活里唯一的阳光与温暖。

　　她拼命学习，不让自己的脑子有空闲时间，她害怕想到那孩子，也害怕想到佟俊博。
　　紫芸把这些事情扔到一边，做自己的工作，看着那些没有营养的来稿，她感到很疲惫，没有生活阅历的无病呻吟，她有些无奈，这是自己的工作。

　　电话铃声响起来，是苏樱打来的。
　　“喂，樱樱。”
　　“紫芸姐，是俞若希做的，实质证据没有，但是，这是公开的秘密，她把这些消息卖给杂志社，一定还偷拍了你们照片。”
　　“原来是她，其实想想也知道，不用理她樱樱。”
　　“你还好吗，紫芸姐。”
　　“很好，谢谢你。”
　　一整天都被这些琐事困扰。下班时，许航打电话叫她一起吃饭，她不想出门，自己回家了。

　　佟俊博守在她门口，是真正的门口，坐在一边楼梯上。
　　“怎么在这里？”
　　“以为你会很晚回来呢。”
　　“进来吧。”
　　紫芸拿了钥匙开门。
　　“没吃晚饭吧？”紫芸问
　　“嗯。”
　　“那怎么办，我煮面给你吃吧。”
　　“你又买方便面了，我说了不许吃这些的。”佟俊博有些不高兴。
　　紫芸看了看泡面存货，“只买了两袋，现在只有一袋了。要不要吃？”
　　“要！”
　　看他一脸不开心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吃。

　　“要不然，点外卖吧，你不喜欢泡面。”
　　“外卖我点了，但泡面也要吃！”佟俊博有些气呼呼。
　　“为什么呀，哪吃得完啊。”紫芸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要是不给你吃掉，你就会吃这些垃圾食品，快煮。”
　　紫芸会心一笑，煮好垃圾食品，看着他吃完，外卖也送到，两人安静地吃晚饭。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紫芸问。
　　佟俊博摇摇头，“只是来看看你。”
　　两人没有提新闻上的事，紫芸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看着男人专心一致吃饭的样子，她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本来她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吃完饭，佟俊博麻溜地收拾好，擦干净桌子。
　　“你要走了？”紫芸看他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你还有事啊？”
　　“没有。”
　　临出门，佟俊博看着紫芸，依旧长发及腰，纤瘦的身材，水灵的大眼睛，把她轻轻抱在怀里。

　　“如果回到十年前，我不会离开家里，我才不要那个一文不值的自尊心，我会留在家里，厚脸皮的让哥养着我，和你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结婚，生子，如果那样，我们会有多幸福，也不会有任何男人在你身边。
　　“紫芸，我才不会为了那件事——道歉，我爱你，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那件事给你造成那么多的伤害，我承认自己当时太幼稚，考虑太不周到，但我是真心的，没有想要玩弄你的感情……我没有后悔。”
　　“石娃哥，我知道，我又没有怪你。”
　　“我会等着，紫芸，我会等着。”
　　“等什么？”
　　“你知道我等什么，不管多久，我会等着。”
　　佟俊博吻了吻紫芸额头，“我走了。”

　　罗紫芸心情不能平复，上一次被李思思当众揭出年少时候的事，佟俊博一直没有和她提过这事，虽然他一样对她那么好，但在心里，她是想知道他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