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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上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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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谈飞雨上任的第一天,换上发给她的官服,拿着入宫的腰牌,跟着一位特地来带路的宫人便去上路了。
起居舍人,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小跟班,平时没事记录一下皇帝的言行,有事的时候帮忙皇帝跑跑腿,往高尚的方面可以说是皇帝的御用秘书。
不过即便官位再怎么小,也是在皇帝身边干活的,那受重视的程度自然不一样。
路上意外遇到了觐见皇帝出宫的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是一位已经年过六十的威严女子,见到谈飞雨,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笑着对她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探花娘子,这两年来着实不容易,但是现在总算出头了,老妇在这里恭喜了。”
谈飞雨受宠若惊,赶忙郑重回礼道:“您言重了,当年您在大殿上为小人说过话,小人一直铭记您的大恩,丞相大人您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小人定当万死不辞。”
“哪里哪里,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况且最后也没说成,你要感谢的应该是宋小娘子,此次全是她一人为你保举的位置,你今天是来上任的吧,时间不早了,老妇就不拉着你聊天了,快去见陛下吧,等以后有机会,老妇一定邀请探花娘子好好喝一杯。”
“客气客气,一定一定,若是能和丞相大人喝酒,在下荣幸之至,您慢走。”
客套完,她继续跟着宫人走,一边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位丞相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按道理来说就算她有些高看自己几分,也不应当如此客气才对。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她可能真的只是比较看重自己的才能。
御书房之中,陛下一听到外面谈飞雨来报到了,手上的笔即刻停下,一下从案桌前站起来,脸上一直冷漠的表情因为带上了一丝紧张和期待,从而被赋予了一丝人情味。
他迈出了一只脚,下意识想要出去迎接,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方是什么身份,况且她还没有爱上自己,他又怎么能够将自己如此在乎她的事情暴露给她知道。
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才又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去衣冠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坐回龙椅。
谈飞雨感觉自己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才被召进去。
规规矩矩地走程序,行礼,等吩咐,期间一眼都没有抬头与沈泽对视过,这是礼法,直视天颜可是违法的。
沈泽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着脸指着不远处隔着一道半透明纱帘的地方,里面有一张案桌,上面放着相应的笔墨纸砚,以及一本工作的内容说明。
谈飞雨闷头便开始投入自己的这份工作,沈泽也因为忙碌没有时间与工夫与她进行什么交流。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只是一直看自己在忙,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告退而已。
沈泽有些诧异地看向外面:“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爱卿,夜路不好走,不如今晚直接留宿宫中如何?宫里专门有给臣子过夜的地方。”
谈飞雨摇摇头拒绝道:“不了,陛下,属下家中只有爹爹与哥哥在,若是不回去,免不得要让他们挂心,陛下辛苦,当珍重身体,微臣告退。”
沈泽抿了抿唇,假装一点也不在意道:“行,你退下吧。”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瞧着谈飞雨渐渐在夜色笼罩的朦胧灯光中淡去的背影,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
他想起那天自己在她家中听到的话,喃喃自语道:“她会走,是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罢了。”
走到软榻边,仰靠在软榻上,目光空洞洞地看着上方的雕梁画栋,门外传来了常侍柔柔的声音:“陛下,该进晚膳了。”
沈泽眼珠子都没动一下,慵懒无力地回答:“朕不想吃。”
常侍想劝两句:“陛下,太医说了,您的身体应当好好养着,切不可再伤了脾胃,您就吃一点吧……”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里面的陛下声音提高了两分,很明显听得出里面带着怒意。
“不要再让朕说第二遍,朕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难不成你还想逼着朕吃不成?”
常侍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沈泽从御书房出来,让常侍起来,并对旁的吩咐道:“不用备轿子了,朕想吹吹风,今日走回去。”说完他突然想到,皇宫离谭飞雨的家那么远,她是怎么回去的?不会是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去的吧。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烦意乱,叫来了刚去送谈飞雨回家的宫人:“谈小姐今日来的时候是否有乘车?”
“回陛下,并无,谈小姐也并没有跟着随从,想来应该是一个人走来的。”
沈泽静默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家境并不好,有不起车,自然也没有随从:“倒是朕耽误了她了,吩咐下去,明日便送谈小姐一辆马车,并派人专门接送,对她说,这算是朕耽误她两年的小小的补偿。”
“是。”
“等等!”
下人领命正要退下,突然又被他叫了回来。
“请陛下吩咐。”
“马车的银子,用朕私库里的,至于配置,不要用得太过招人眼球,但是也不能太差,知道了吗?”
“属下领命。”
沈泽这才放心,走回自己寝殿后,小小地出了一身汗,又花了两刻钟沐浴更衣,随后坐在梳妆镜面前看着自己的脸,身后的常侍正在给他擦拭头发。
“书容,”他忽然开口,抬眼通过镜子与身后的人对视,“你觉得朕的容貌如何?”
常侍邵书容看着镜子中陛下坦诚的双眼,表情露出了诧异,动作顿了一瞬,脑中组织了一下答案,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有一张十分英气俊美的脸庞,五官立体,每一样都十分精致,叫人看过就不会忘记。”
“是吗,”他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镜子中自己的脸上,一时间也看不出他脸上是个什么情绪,“你退下吧。”
常侍往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转回身对他说:“陛下,您以前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不论发生了什么,陛下都不必过于患得患失,奴的娘亲曾经对奴说过,无论人生走向哪里,只要不忘初心,就永远也不会迷失方向。”
沈泽轻笑了一下:“我们书容也会讲道理了,罢了,你说得也对……方才……朕心情不好,吼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邵书容眼眶一下子就泪汪汪的,感动地抹着自己眼角:“奴怎么会往心里去,只要您能够保重好身体,就算是天天被您吼也是愿意的。”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先退下吧,朕想自己坐一会儿。”
“陛下您等会儿若是要睡觉,一定不要湿着头发睡。”
沈泽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门轻轻阖上,借着灯烛的光亮,沈泽凑近镜子,左右打量着自己的五官,上下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常侍对自己的评价是无比正确的。
“英气俊美啊……”说白了不就是有点像女人的长相。
说起来他的爹爹外貌就十分柔美,但遗传到他身上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如何,可是现在却对自己的外貌生出了几分芥蒂。
沈泽烦躁地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仰躺到床上,滚了两圈扯被子盖住自己,安安静静地进入了睡眠。
邵书容过了一会儿后进来,瞧见他眉目带着疲惫的睡脸,终是没将他叫醒,而是小心地将他半干的头发捋到一边,尽量不让湿发与皮肤接触。
纵使已经小心防备过,现在也是夏季,但是第二天,沈泽还是不可避免地患上了轻微感冒。
谈飞雨来请安报到的时候,听到他浓浓的鼻音,不由地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受寒了吗?”
沈泽目光闪躲了一下,下意识觉得今日带了病容的自己应当不是很好看的,便抬起袖子掩自己的半张脸,目光看向别处:“只是不小心受寒了而已,并无大碍,很快就会好了。”
谈飞雨客套地关心了一句:“陛下应当小心自己的身体,现在虽是夏季,天已经转热,不过这种时节也是最容易染上风寒这种小毛病的。”
“朕知道了。”沈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闷闷不乐,谈飞雨猜测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第二日依旧在适应工作,期间她有机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但是那位大概是因为生病,一直坐在案桌前忙碌。
她心里不由地都有几分佩服了,从这两天的观察来看,从起床早朝开始,这位可以一动不动坐一整天,这位可真是个工作狂。
这时陛下身边最亲近的邵书容常侍忽然端着一碗药进去,没一会儿就拉着脸出来,手上端着的药点滴未动,正当他失落之时,忽然看到了谈飞雨,眼睛一亮,三两步就走过来,请求她帮个忙。
“不会是让我进去给陛下送药吧?”
“探花娘子聪明,那便拜托您了,陛下不愿喝,小的也没法,但是这良药苦口利于病,您是臣子,咱是奴才,想必您说的话,陛下会听两句的。”
谈飞雨觉得他可真不靠谱,谁不知道就这位常侍伺候了陛下多年,如果就连他都劝不了,自己进去估计也是白费功夫。
不过看到这人乞求的双眼,谈飞雨想了想,如果能够让这位陛下近侍,宫内的大大内总管欠自己一个人情,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便端着药进去了。
沈泽还没抬头就又问道了那浓烈的难闻的气味,皱眉不悦道:“朕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