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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一祸接一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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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
文/一景盛夏
玉萝没想到自己的表明心意后会是这样的后果。
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说出口了。
只见坐在一旁的润玉手中捧着书卷,一动不动的,发青的脸色昭示着他此刻心情十分不好。
棕色桌案边摆着被打开的书信,潦草飞舞的笔迹,写着——君子如玉,举世无双,欲窃归府,日夜相望。
底下还画了两颗心,心中写了两个名字,一把箭从两颗心中间穿过,全信就独独两个名字写的像那么回事,规规整整的。
俨然一封情书。
想起大龙接过拆开,再听到她的话整个过程脸色变化之复杂,玉萝微微抬头瞄了旁边清朗的身姿。
下次还是换种方式吧。
润玉眉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她立即垂下头,捏着笔继续写,佯装出刻苦认真的模样。
情书下面,还放了三张皱巴巴地纸,那是她先前写的,大龙说太丑,今日什么时候把这润玉和玉萝四个字写好看,什么时候再睡觉。
她倒是无所谓,白日里睡的多了,此刻倒也不困,倒是大龙,眼底的乌青似乎又重了些。
一直举着手臂,肩膀有些酸痛,可是又不敢停歇,怕惹恼了大龙,说她不聪明还不勤奋,心一狠,今晚不准她上他床,问题就大了。
老老实实写完三页,小姑娘颤巍巍的开了嗓:“大……大龙……”
润玉身形未动,眸光清润似水,映着摇曳的烛火,化了眸中的清冷严厉,染上了一丝柔和。
小姑娘望着陪伴她的单薄身影,心里微暖,可看到那凝视过来的眸光,瑟缩着脖子,微颤着嗓音:“我……我写完了……”
润玉未发一言,转过头,将书放下,一身寒气的走到身侧,修长的手将三张纸一一翻阅,再将桌案旁地纸拿起对照。
查阅完毕,放下纸页,对着小姑娘:“伸手。”
“啊?”玉萝没反应过来。
润玉僵着一张脸,看着小姑娘眸中陌生的恐惧,软了心,嘴上依旧严厉:“我让你把手伸出来。”
“哦。”
听话的将手伸了出来。
“手心。”
小手如他所愿,翻了过来,白嫩的手心因为紧张掐出了几道红印,小姑娘不解的看着他。
难道她写的好,大龙要奖励她?
想着,小心的别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先后写完的纸。
没什么区别啊……
润玉右手一摊,一把一尺长的棕色竹条盛在手心。
玉萝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大……大……大龙,有话好好说啊……”
小姑娘一双触角不安的摇晃,润玉仿佛未曾看见一般,狠下心扬起戒尺。
“教了你数次,提点数次,你依旧不按照我所授的笔画顺序写,不过几个字,被你写的歪七扭八,颠三倒四,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若今日不教训你,你怕是永远也记不住,还学别人写什么情书!”
话落,啪的一声,竹板与皮肤相触,莹白的手心落下一道红印。
玉萝小声嗷呜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这一下实在太疼,眼泪都冒了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可是看着他正在盛怒之中,又闭上嘴,只一个劲儿地把抽痛地掌心在衣摆上使劲搓着。
润玉看着她将手心在衣摆蹭了又蹭,缓解着疼痛,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心里顿时生出懊悔,怒气消了大半。
不知道刚刚那一下,对她来说是否太重?
他只是气急,有些无措,便拿她开刀了。
他去值夜时,突然想起攻击他的人是水系术法,近日琢磨着,心里有了人选。
待他到了栖梧宫,不曾想,竟看到了锦觅与旭凤亲吻的一幕。
旭凤喜欢锦觅,这事他早已知晓,两人也在那日开诚布公地谈了一番,旭凤说不会放弃锦觅。
他也想过要妥善处理这件事,可当初是锦觅主动来找他签下的婚书,他以为锦觅的选择是他。
如今,两人这般亲密,又置他于何地。
心里恼着,又找不到魇兽,使得本就不耐的情绪更加烦躁,直到她说喜欢他。
他的魇兽喜欢他,他有些不知所措。
四千多年前,他便知道自己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名唤锦觅,而他的魇兽,与他相伴上千年,他早已把她当作亲人,朋友,她怎么能喜欢他?
此刻看着小姑娘想说不敢说的模样,憋了一夜的气恼平复后尽是懊悔,温和着开口:“你想说什么?”
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眸,乌黑的眼睛直视他眼底,神情认真:“大龙,你可觉得心口痛?”
润玉:“???”
玉萝抿紧了嘴,眉头微蹙:“月下仙人说,喜欢一个人,若是看到他受伤这里便会酸酸疼疼,恨不得替他承受,我想你教训我是为了我好,伤在我身,疼在你心。”
“所以,你这里疼吗?”
小姑娘用未被打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继而上前一步,踮着脚,摸向他的心口。
润玉被这突如其来强加的解释弄得哭笑不得,躲了珊瑚那厮,没躲过他叔父,真是失策。
抓开小姑娘的手,冷着脸,将她按在椅子上,再铺上新的宣纸。
“把错字重新抄一遍,没写完今夜不准睡。”
说完本欲撒手离开的夜神大殿,想起某个小姑娘的错字,转过身,重新走回桌案后方,握着小姑娘的手,在纸头写上正确的字,继而放开手,任她自己描摹。
“记住我是如何教你的,下次再写错,还要打手心。”
嗓音清润,看着大龙脸色缓和许多,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嗷。”
交代完毕,润玉正式离开,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小姑娘不解的看着他,不是要走了吗?
“若下次我不在时,再有人说认识你或者带你去找我如何如何,不要信,只管大声喊珊瑚或者云祇天禄来救你,莫要再随便跟人走了。”
看着润玉神色凝重,玉萝点头记下。
当天夜里,润玉方才睡下,思及最近发生在自己周遭的事情,思绪烦乱。
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突然听见一阵响动。
只见门口开了一道缝儿,咯吱一声,倏尔便未动了。
许是风大,他坐起身,正欲起身掩好门窗,那门框又动了,轻轻缓缓的被推开,随即一条细腿迈了进来。
未等他开口,只听扑通一声,那小人趴在地上,附带一声小小的哎哟。
润玉手一挥,殿内的火烛霎时间亮了起来。
只见一身白色中衣的小姑娘趴在地上,身下压着自己的衣裙和枕头,应该没摔疼,润玉掀开被子坐起来,直直看着不请自来的小姑娘。小姑娘仰着头,眸中跳动着火苗的倒影,亮晶晶,却又带了几分女子的妖娆。
眸色微沉。
玉萝看着远处衣衫半解的美人,发丝散乱,烛影重重,那身影倒有些如梦似幻,心下痒了起来,顿觉今晚偷袭看到这一幅画面也值了,可她的目的不止如此。
嗖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抱着衣裙和枕头,转身掩好门,再转过头,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
润玉看着小姑娘半阖了眼帘,便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并未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还能做出什么幺蛾子。
玉萝几步便到了床边,有意无意间避开了润玉的身子,扑通往床上一倒,没了声音。
看着来人鞋未褪去就上了他的床,装作睡着的模样,润玉又好气又好笑。
“玉萝,起来,回你自己的寝殿睡觉。”
那人一动未动。
“我跟你说话,你可听见?”
“……”
无人应答。
润玉皱了眉,伸手搬开脸朝下埋在床上的身子,小姑娘眼眸闭得紧紧的,嘴巴微张,垂下头细听,还有轻微打呼噜的声音。
伸手推了推,小人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一丝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大手一挥,小姑娘扑通躺在了地上,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润玉横眉看着因心虚而收了声的小人:“不装了?”
小人脸色难看,低眉顺眼的回了一句:“你……你发现了……呵呵……”
*
最终,润玉并未赶走玉萝,让她上了床。
小姑娘见目的达成,未在继续闹腾,不一会儿就睡了。
只是有一便有二三四。
润玉眼见拦不住,索性不拦了,任她去。
最近他看了不少教子育才的书册,你越是阻止孩子做什么,反而容易使其生出逆反之心,你让她做,让她觉得不过如此,时间久了自然会放弃。
可是眼见每日早晨醒来,小姑娘一脸花痴的看着他,润玉就觉得书上的东西不能尽信。
**
这日。
邝露在院中洒扫。
玉萝也抓了一个扫把在地上抡着。
“邝露,邝露,你能告诉我,锦觅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邝露停下手中的活,仔细思索一番:“锦觅仙子活泼可爱,善解人意,而且乐于助人,遇事总有一番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玉萝深深的吸了口气。
怎么觉得跟她刚好相反?
邝露说完后,情绪明显比刚刚低落了几分:“下次不要再闯祸了,大殿不能时时为你收拾烂摊子,而且天后那边时刻盯梢,你若是能变回原形就好了。”
她敛了神色,点点头:“邝露,你是不是喜欢大龙?”
啪嗒一声,邝露手中的扫把落地。
“你……你知道了?”邝露慌张捡起扫把,脸上一片苦涩,“就连你都看了出来,他……”
玉萝看着邝露蹙起好看的眉头,心下一凉,未再接话。
她知道昙花喜欢大龙,那日,还知道大龙有未婚妻。她想,昙花那个花精润玉没正眼看过,不足为惧,而未婚妻,这么久也没见一面,估摸着也没多深厚的感情,可是邝露……
这个她受伤会日夜照顾,给她做好吃的,陪他玩耍,同她谈心的好心的姑娘,她如何跟她争?
她如何狠得下心伤她?
**
众人都知道向来脾气极好的夜神大殿最近脾气不怎么好,以为他是没睡够有些烦躁。
殊不知,夜神殿下最近不仅睡不好还吃不香,穿不暖。
简玉萝的书法长进实在太慢,一张字写得晃晃悠悠,下一瞬就要睡着一般,捏着毛笔的力度也是时轻时重,提点了一千遍,保证了一万遍,可一下笔就错。
即便早已做好了漫漫长路的准备,可真正教起来,平添许多肝火。
看着小姑娘极其不认真的态度,想教训她,谁料一转身,小姑娘将他柜中所有的衣服都洗了,以此来讨好他。
他上值,衣服还在水里,他去见天帝,衣服刚上晾衣绳,正滴滴答答的落水。
空旷的璇玑宫庭院横七竖八的架满了晾衣绳,再一个转身,床上的被褥也被拆了个干净,更可气的是,素来听话的邝露也跟着瞎闹,帮着晒衣服。
在无数次找不到要穿的衣服时,好脾气的夜神终于发火了。
“简玉萝!”
“来了来了!”
一个小人影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手里端了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额上脸上全是黑灰。
润玉:“……”
简玉萝眨巴眨巴眼睛卖乖道:“大龙,我听邝露姐姐说你喜欢吃鲜花饼,我给你做了一盘,你尝尝看!”
说罢,黑乎乎的爪子举起琉璃托盘,希冀的看着他。
夜神殿下这股气,在看到小姑娘挽起袖子的胳膊时,顿时消得无影无踪。
将琉璃托盘放在石桌上,拉着小姑娘坐下,施法,黑乎乎的胳膊被水冲刷了个干净,白嫩的胳膊上除了黄色的烫伤斑点,还有几个小水泡。
细嫩绵软的双手也糙了不少,因为洗衣服泡的褪起了皮。
他看完她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抬头,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十分之乖巧:“大龙,我不疼的,你不用担心。”
润玉顿时黑了脸:“打人的时候知道用术法,洗衣做饭的时候就知道亲力亲为了?彦佑上次被你打的半个月没敢见人,你以为你用苦肉计有用?”
被戳破心思的简玉萝垂下了头。
“夜神大殿,今日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
简玉萝被训得跟个孙子一样不敢抬头,润玉正准备再说两句,就听见门口一阵嘈杂。
“殿下,殿下,火神殿下身边的了听仙侍不顾阻拦硬要见你!”邝露伸手拦着气势汹汹的了听,无措的看着润玉。
“让开!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了听推开邝露,一个闪身便往里冲。
润玉抬了抬手,邝露脸色难看的退下。
简玉萝看着这个架势,趁机准备开溜。
谁料刚迈出一步,鹿角被人拽着。
回头,润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上哪儿去?”
“嘿嘿,我突然想起,方才水喝多了想要去尿尿。”简玉萝搓了搓手。
润玉并未松手,她耸了耸鼻子,灭了逃跑的心思,垂着头站在一旁,静等风雨。
了听一路行至润玉面前,嘴里咕哝着,眼睛却直视身侧的简玉萝:“今日无论如何殿下都要给我个交代!”
说罢捂着双眼的衣袖落下,乌黑的两个大眼圈,又撸起袖子裤腿扯开衣服,身上布满了完整圆润的紫印,正是梦珠攻击人留下的痕迹。
润玉淡淡的扫了一眼身侧立着的人,小人缩了缩脖子,头快低到胸口去。
这会儿倒是乖了。
他再度看向来人:“仙侍这是何意?”
“你殿上的某个小仙侍进了我们栖梧宫干坏事,被发现后将我打伤,殿下说吧,这事如何了断。”了听顶着两黑眼圈,说起话来也是凶巴巴的。
“拜高踩低,活该!”简玉萝在背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引得润玉又看了她一眼。
“敢问仙侍,我殿里的这位小仙侍做了何事?”
了听闻言,挺起胸膛梗着脖子,语气恨恨:“她将我家殿下最喜欢的凤凰花全拔了!”
简玉萝再次感受到来自前方的视线。
继续缩着脖子当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