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受伪装手册[快穿]》苍生勿扰

33、好梦似你

　　你小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什么难以忘怀的人？比如幽默风趣的家教老师，比如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却一见如故的玩伴，不管时间最终将其命名为故人或是过客，心却总会下意识地为他留出一席之地。
　　江砚一直以为自己的记性不太好。他很多事情都是能忘则忘，但记忆深处却一直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厂房，参天的槐树像是须发尽白的慈祥老人，笑眯眯地为年少的闯入者遮出一方阴凉与静谧。
　　他曾经最爱在那里消磨时光。家里若没有人找他，他便一个人从暮色四合待到天光将启。
　　后来，这里多了一个闯入者。因为秦子荆的到来，那座冰冷的厂房渐渐变得如同破旧的城堡，他们偶尔会爬上老槐树的枝丫，研究起哪一个星座最像镶嵌了宝石的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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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值得庆幸的是，前路豁然开朗，阴暗的底色渐渐被渲染出一丝明亮。江砚向那个记忆中的方向奋力跑去。明明只有几步路，他却跑了很久很久，就在他满心焦急与不甘的时候，终于接近了回忆指引的目的地。
　　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支离破碎的时光在他的身后悄然逆行，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尽处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少年。
　　江砚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追赶声、耳畔掠过的风声统统不见了，他屏住呼吸，然后看见了那个人回过头来。
　　那双眼睛一看见他就会笑，所以江砚从来没有错认过。时隔多年，当他再次看见那张脸，恰逢熹微的光线刺破阴霾，江砚眸光里印出的人影，依然有着令他忽然想落泪的如故双瞳。

　　可以醒来了吧。
　　不必再去听那句绝境中温柔安抚他的“别怕”，不必看着那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人镇定自若地向未知的恐惧走去。
　　其实当时如果我知道你在那里，我一定不会向那个方向跑的，哪怕是我死在某个没有人能找寻到的地方，也好过体验一想起那些画面就疼得呼吸困难的刺痛。

　　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唐一添有晨跑的习惯，早早地就离开了寝室。秦子荆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醒得很早。他下了床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江砚身上。他还在睡，一道晨光映在被褥上，莫名有些温馨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别的原因，被子里的人不太有安全感地缩成小小一团。
　　秦子荆既心疼又好笑，刚想去洗漱，脚步却忽然顿住了。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江砚眼角有泪划落。
　　秦子荆从来没有见过江砚落泪，他甚至想象不出他哭的样子。即使是重生前曾经恶劣地欺负他，他却总是在心里隐隐觉得，那个人该是倔强而坚强的。
　　什么样的梦境会让江砚落下泪来？
　　还在睡梦中的人嘴唇翕动着，秦子荆下意识地凑近去听，入耳的是低到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囚他于梦的，真正算起来也不过两个字：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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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讨厌我吗？”
　　对面的人仓促抬眼，飞快地反驳道：“没有……”
　　“那你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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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荆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有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可他抓不住那些对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仿佛再往前一步，那些能记起来的东西也要像幻梦一般破碎。
　　睡梦中的人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秦子荆一怔，收回了思绪向江砚看去，那平时不曾皱起的眉头此刻锁得死死的，就连身体也因为恐惧而战栗。
　　看来，是很可怕的梦……

　　“江砚，醒醒。”秦子荆轻轻地拍了拍江砚的肩，睡梦中的眼睫先是短暂地平静了一下，旋即剧烈地颤动起来，秦子荆见状又唤了一声，然后，他看见那双潋滟着水光的眸缓缓睁开。
　　他应该还没有清醒，水雾氤氲间，努力睁大眼睛分辨眼前景象的江砚显得无辜而脆弱，秦子荆只觉得被他这样看着，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去倒了杯水，走到他身边：“做噩梦了吗？没事了。”
　　那语气有着熟悉的关心与温柔，江砚眨了一下眼睛，唤道：“哥哥？”
　　清澈的声音因为刚醒带了点沙哑，简单的两个叠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显得格外乖巧，像是羽毛挠了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秦子荆看着他，眸光都彻底放软了。

　　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江砚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坐起身接过杯子，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秦子荆摇头：“我已经醒了。”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有一个哥哥？”
　　本来是试探性的问句，江砚听罢却猛地抬起了眸，秦子荆觉得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有些奇怪，像是平静的海面努力遏制了汹涌，却还是有几分复杂泄露出来。
　　“我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大概是怕自己伤害到他在乎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吧。秦子荆无意探听他不愿告知的事情，因此也不打算即刻去查江砚的过往。他已经过了独断专行的年纪，更希望江砚能够开开心心的。
　　“不是亲哥哥，我甚至没有当面这样叫过他。”江砚看着他的眼睛，“只是在我心里，他很重要。”
　　秦子荆点头，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他问道：“梦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吗？”
　　“不，我再次见到了他。”江砚说。
　　以前总以为每一次离别都一定会有一个厚重的重逢，可是后来他明白了，轻巧道别后永不再见才是常态。所以，江砚其实非常感激每一个阔别多年的相遇。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哭呢？秦子荆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追问。然后他听见江砚说：“谢谢你。”
　　“什么？”
　　哦，大概是谢自己给他倒水？秦子荆看见他手中的杯子，忽然一愣。他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递过去的杯子，是自己的……
　　江砚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手中的杯子，了然道：“我洗了后还给你。”
　　秦子荆很想说不必，但他忍住了，闷声道：“嗯。”

　　秦子荆见他没事，说完就去洗漱了。江砚定定地看着他离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
　　——因为这世上没几个人像我一样，从睡梦中睁眼时，发现把自己叫醒的人，正好是梦中人。

　　头上忽然爬上了一只猫。
　　【系统：喵喵喵，宿主大大早呀，您做噩梦了吗QAQ】
　　【江砚：你看不见吗，明明是美梦：）】
　　【系统：你胡说！宿主大大哭得可伤心了！】
　　江砚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江砚微笑着哄骗道：鬼鬼，我怎么会哭呢，你一定看错了对不对？】
　　【系统：……对对对QAQ】
　　【系统：宿主大大，我之前录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些记忆呀？】阿鬼刚刚读出了一些以前读取不出来的东西，这才彻底明白江砚为何独独对秦子荆如此特别。
　　【江砚：那是我重生前的记忆。】
　　系统觉得自己卡机了几秒。江砚头上的小奶猫哆嗦着抖了抖脑袋，重启了。
　　【系统一重启立马狗腿星星眼：啊啊啊我家宿主大大果然是天选之人=w=】
　　【江砚：……多谢夸奖。】
　　【系统：为什么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宿主大大的记忆有断层，十岁之前的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QAQ】
　　【江砚微笑解惑：因为你是一个高级人工智能呀。】
　　【系统：喵？】
　　＃我怀疑我家宿主大大在拐弯抹角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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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砚将洗好的杯子放在秦子荆桌上，轻声问道：“你早餐吃什么？我帮你带。”
　　秦子荆忽然觉得自己重生前大概是个智障。他若是早用正常的方式和江砚相处该有多好？白白错过了那么多本来可以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
　　“不用了，一起下去吧。”他为了搬过来正常起居，特意翻出了八百年不用一次的餐卡。
　　江砚应道：“好。”

　　两人下去时还没到七点，周末的食堂人并不多。秦子荆本来想问江砚吃什么，又怕他说吃九毛钱的那种菜饼，于是话到嘴边改成了：“你早餐有什么东西是不吃的吗？”
　　“……没有。”
　　“嗯。”秦子荆在其中一个窗口停下：“两碗牛肉拉面。”
　　他说着把卡刷了。江砚这下想不明白他的意思都难，连忙说道：“不用，我……”
　　“嗯？你想多欠我一个条件？”
　　江砚看着他不说话了。
　　拉面很快就好了，放在一个餐盘上递过来的。秦子荆端到附近的桌子上，动作自然地把江砚的那份给他。

　　江砚忽然想起，任务世界里，谢砺后来也曾为他做过很多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神态自然，动作娴熟。
　　谢砺十八岁生日后申请了休学，他们四处游玩踏遍了山水，江砚总觉得那一年像是一场好梦。等到任务完成归来，他请阿鬼帮他削减了关于那个世界的感情，怕的就是将任务世界的情绪带到现实中。
　　而如今，四周打量的目光，像极了任务世界里的情境。同样的拉面，不过是地点从他熟识的面馆换成了学校的食堂。眼前人依旧是那个人，江砚忽然意识到，或许秦子荆待他也带着一点不自知的、习惯性的好？

　　他轻轻笑了起来。
　　“其实，再多欠一个也可以啊。”江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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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辣鸡作者：九毛钱的菜饼惹你了？！我就喜欢吃九毛钱的菜饼！！
　　秦子荆：……穷鬼。
　　辣鸡作者：啊啊啊你有本事损江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