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官记》seventh1009

2、第 2 章

　　房里，原本该整理案牍准备交接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却正和一个男子一起趴在桌上看地图。“由京城到庐州有两条路，一是陆路，一是水路。”公孙先生缓缓开口道，“水路走起来随较陆路慢，但运起东西来却要容易得多。而且由黄河起运，途经运河和扬子江，再进入巢湖，最后由南淝河入庐州。一路上不必换车船，可以省却不少雇挑夫的钱。”那个男子，也就是包大人的同乡卢焕林接口道：“我们还可以在途中买粮。这样又可以节省不少运费。”包大人点点头道：“不错。”见展白二人进来，忙问：“如何？”白玉堂笑道：“大人养的好猫！估计传旨的一会儿就到了！”包大人那难得有表情的黑脸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白护卫过奖了，这也全杖了猫养了只好耗子！”“大人你------”白玉堂腾地红了脸，欲待反唇相讥，却听见门外包兴大呼小叫：“大人！圣旨到了！”

　　包大人忙着出去接旨，白玉堂愤愤地跑进内宅，干脆把包大人准备留下的一些七成新的衣服，连带被褥等等全都叫人处理掉了事。还不解恨，又喊来人干脆把书房也搬空了。这些东西却卖不得，于是先转移到公孙先生那里暂存。卢焕林被白玉堂的行动搞得一头雾水，公孙先生和展昭却不阻拦，只站在一旁由着他胡闹。

　　白玉堂正转悠着想再找找包大人的麻烦，包兴又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八王爷、岳王爷、庞太师到了，可大人跟着来传旨的王公公进宫去了。您几位哪个去迎一迎？”展昭刚要开口，白玉堂已经发了话，“这可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五爷我正一肚子气没出撒呢！包兴！也跟你去招呼招呼他们！”包兴偷偷看了展昭一眼，见他含笑不语，于是放心的跟着白玉堂出了书房。

　　正厅里桌椅也都被卖光了，根本没有落座之处。何况那里同别处一样一片乌烟瘴气，根本呆不住人。于是大宋的两个王爷一个太师就站在院子里，眼看着满院子衙役忙忙碌碌就是没人搭理他们。八王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着白福张罗，岳衡忧心包大人被罢官的事，又是副直肠子，听说包拯又被召进宫了，担心他在出什么事，皱着眉头直呲牙。庞集则是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却偏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面部表情调整的不是很协调，给人一种随时会抽筋的感觉。

　　三人各揣心事正等得不耐烦，忽听见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却是人未到声先至，“王爷太师到访，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这话一出口，立等地三人居然做了同一个动作——先揉眼睛再掏耳朵——没错！不是展昭匆忙中错穿了白玉堂的衣服，那话也确实是那只平日里口没遮拦的白耗子说的。又一起抬头望天，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白玉堂心里清楚他们想些什么，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客套着：“府里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哪都乱七八糟的，慢待三位了。这厅里也呆不得人，后院还好些。这样吧，三位随我来。”说着一伸右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八王爷微笑点头却不动步，岳衡嘀咕了一句“这猫的家教看似不错啊，什么时候请教一下。”猛地见白玉堂狠狠瞪向自己，急忙改口道：“还是你先走吧！你得带路不是？”心中暗忖：“这耗子不知打的什么注意？还是小心为妙！”

　　庞集却实在是乐昏了头，见白玉堂嘴上客气，只当包拯被罢，开封府一干人失了依托，白玉堂的气焰也自然小了下来，于是抓紧痛打“落水鼠”！

　　“我说白护卫，你们府里这是在干什么哪？我看着怎么像是在典当东西呀？难不成包拯回乡的盘缠不够用了？要不要本太师支援一二呀？”白玉堂笑道：“太师好眼力，我们确实是在当东西呢！我们大人虽说清廉，不过倒也不至连路费都筹不出。实在是庐州大旱朝廷的救济款又大半喂了狗，包大人亲朋众多，不得不多备些银子以便救济他们呀！”眼见庞集要开口反驳。忙又接着道：“嗨！大人也是，都这时候了还那么客气，说什么也不要我们的银子。他这些东西又能卖得了几个钱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却没有积蓄，说起来谁信呢？”

　　岳衡忍不住了，“包拯的俸禄也不少啊？怎至如此窘迫？”白玉堂就等着句话呢，“谁让他穷大方，要莫救济家境不好的衙役，要么心疼贫苦百姓。就是那犯了法的，家中过不下去他也要管一管。你们说说，他家中既没有金上银山，长得脸那么黑又生不出几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钓得什么真龙啊、金龟啊那样的快婿！更不肯收属下的银子！他逞地什么能呢？”

　　这下子就连岳衡也听出端倪来了——庞集有三女，长女便是赵祯颇为宠爱的庞贵妃，三女则是王一水的长媳——白玉堂这话明里是在埋怨包拯，暗里却是在讽刺庞集借着裙带关系发了大财，甚至影射王一水贪赃庞集也暗分了一杯羹。庞集自然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但白玉堂既没有指名道姓，他也不好直接反驳。不过庞集也不是省油的灯，略一思索，笑道：“包拯虽养不出漂亮女儿，但却养的出国色天香的耗子，也照样得便宜嘛！听说有人去皇宫转了一圈，皇上就赏给了包拯两万两黄金！”

　　白玉堂气得差点儿当场失控，但还是硬忍了下来，笑笑道：“太师误会了。那些金子是皇上让包大人带回去救济灾民的，并不是赐给大人私有。”看着白玉堂脸上的笑容，岳衡居然打了个寒战。望望旁边的八王爷，却见他正打量着面前的那所偏厅，手很自然的拉了拉衣襟。

　　说着话已经进了后院了，面前的偏厅就是白玉堂要带三人去的地方。进了厅，三人见里面虽然狭窄的很，倒也干净。桌椅也有，正好是三把椅子围在桌边。白玉堂道：“像样点的家具都卖掉了，只剩下这三把椅子了，几位将就着坐一下吧。小心些，莫坐坏了。”八王爷自然坐在上手，岳衡在他左面坐下。庞集在三人中官职爵位最低，只好朝右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白玉堂没地方做，于是就站在那里，嘴角带笑紧盯着正往下坐的庞集。只听“卡嚓”一声，八王爷和岳衡再找庞集，却已不见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