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业火绚烂》渡沧海

66、睡美人

　　满腹思虑入睡的后果就是，丸井第二天醒来时大脑就像是被什么拽过一样还有些微微发疼，这在他过去十三年被吃和玩填满了的人生中实在是很新鲜的一件事。然而丸井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体会这种新鲜感，各种各样的焦虑若有似无地堆满了胸腔，有意无意间就冒出来轻轻勾一下。摸不到也想不出前路、辛苦努力而没有得到想匹配的进步、再加上被轻视却没有实力能作反驳的资本，种种憋闷交织影响压得他心头愈发沉重，提不起精神来。

　　但新人赛还是要继续打的。

　　丸井缩在场边的长凳上不由得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手腕处的负重位置后将自己用了半个月的Wilson牌护腕戴在外面，旋转着手腕活动了一下确认不会干扰到腕部动作。然后才拿起球拍，往口中扔了一小粒咖啡咀嚼片提神的同时向赛场上走去。

　　“B组下一场，芥川慈郎对阵丸井文太，请双方选手尽快就位！”

　　丸井全身松松散散地立在网前，将球拍立在一根手指上来回旋转着保持平衡，心不在焉地等着对手上场做赛前礼仪。

　　然而裁判宣布出声后半晌都不见有人来，一时有些纳罕，一边四下里看一边提高了声音问：“芥川慈郎选手？来自冰帝的芥川慈郎选手？没有到吗？”

　　丸井乱飘的思绪被眼前这个突发的小意外唤了回来，颇有些诧异。怎么回事，比赛都打到这会儿了还会有缺席这种事？

　　裁判遍寻不到对面的选手，观众虽然纷纷交头接耳却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什么，见此咳了一声便准备宣布：“既然芥川慈郎选手未能按时入场，视作弃权，那么本次比赛胜者……”

　　“哈欠——”

　　就在此时，场边响起了不合时宜的一声哈欠声，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这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场地上却格外能抓住人的耳朵。丸井好奇地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软软糯糯的男孩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正梦游一般提着球拍往这边挪。他顶着一头微卷的浅棕色短发，看着就像是在哪里的草地上滚过似的一般凌乱，身上倒确实是穿着灰白相间的冰帝队服，但总体看起来仍有种迥异于冰帝风格的平和无害感。

　　裁判也愣了一下，确认到：“你是芥川慈郎选手？”

　　“是——”自称芥川慈郎的男孩子拖长了声音没精打采地回答，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比赛已经开始了吗？那我刚好赶上……”

　　“啊？啊，好的，那请双方选手就位，比赛准备开始。”

　　丸井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怎么回事啊这个家伙。”本来他觉得自己比赛前一天晚上不好好睡觉就已经有点过分了，对手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星期没睡过觉似的，走到赛场上来都有种随时要倒下睡一觉的感觉。这样来打比赛真的没问题吗？

　　嘛，算了，反正这样也和我无关，还是早点打完比赛吧。

　　丸井撇了撇嘴，今天心情并不算好的他对于别人的状态也没什么闲心去理会，转而开始猜球权。伴随着旋转的球拍“咔哒”一声倒地的声音，丸井附身看去，球拍朝上，选择权被他拿到了。丸井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发球权，之后便略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手连睁眼看一下赛场都懒得动作，直接走向了离得最近的球场底线，站在哪儿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了。

　　……这种状态被球打到一下怕不是要打坏脑子吧。

　　丸井暂时还没有兴趣随随便便就背上把人打傻的心理负担，于是刻意避开对手，站在底线上向下拍击了几下网球，调整好手感后高高抛起球，身体后仰成弓，由手臂挥拍的动作带动整个身体猛然前倾，起手就是一个瞄准另一侧底线的简单的上旋发球。

　　网球以明显的弧形轨迹飞向对面球场，芥川就在此时懒洋洋地抬起了一些上眼睑，看到对面发来的这个发球后勉强提起了一些精神，不紧不慢地向左侧角跑去回击。

　　“砰！”

　　回球的速度和力量都不算很强，算是中规中矩的回击。想要速战速决的丸井直接趁此间隙上网，握拍方式也由东方式反手转为了大陆式握拍法，迎着来球毫不回避，不等球落地直接在网前就是一个快准狠的凌空截击，这个距离和速度，还在后半场的对手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追得上。

　　“15-0！”

　　芥川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傻乎乎地寻找网球，半梦半醒的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对手就得分了。而刚刚打出一个教科书一般精彩快攻的丸井站直了身子，表情淡淡的，也没有理会对手有什么反应，转身回到了底线准备开始下一个发球。

　　下一球丸井依然是发球上网。这次芥川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丸井的下旋发球退了半步迅速回击了一个高吊球后也跟着一起上了网。

　　要和我比网前吗？

　　这个高吊回球过了网就开始极速下降，丸井以左脚为轴心侧身转体，右脚顺势蹬地使重心前移，弯腰下蹲轻巧地截击球的中下部，以此来推深网球的落点。一个低位斜线截击将球打向另一侧前场发球线位置。芥川紧赶两步对着来球就是一个中位截击，而在截击方面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丸井早已做好了准备。

　　无论如何，至少只在网前截击这方面我不想输给任何人！

　　丸井再次向前移动了半步，依靠身体向前移动的惯性向后引臂侧身挥拍，将球的速度又提了一筹。原本在网前截击对截击就是高强度高精度的短球来回对打，要求反应速度高，容错率极低，也很容易陷入优势方的节奏从而越打越被动，可以说丸井是抱着强硬的攻击心和得分信念发起战斗的。

　　而出乎丸井意料，本以为以他的强攻击性很快就可以拿下下一分，但一直到几球过后对手虽处下风但居然也还能跟得上他的节奏，要是普通的对手早就在这高强度截击战中败下阵来了。丸井一边稀奇一边保持着冷静耐心观察，直到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手暴露出来的空隙，瞳孔一缩，挥拍就是一个精准的凌空截击，网球化作一道光芒直接擦着对手脸侧而过，在后场落地后弹出场外。

　　芥川的浅棕色的眼睛随之睁大了。

　　“30-0！”

　　丸井再下一分，赢了这场截击战的他耸了耸肩，转身向后场走去，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身惊喜的叫声：“好厉害啊刚才那个截击！”

　　“啊？”

　　丸井不明所以地顺着声音回头，当即吓了一跳。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对手此刻睁大了眼一扫之前的困意，目光闪闪发亮得如同看到了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一样，两手扶在球网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过来握着他的手一倾衷肠：“你的截击技术好强！”

　　“……呃，谢谢？”

　　丸井有些滞涩地回应了对方的盛情夸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裁判明显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顿了一下才提醒芥川：“喂你，快回到自己的底线上去。”

　　“好的！”芥川被裁判提醒了以后乖巧地应到，和他来时的态度判若两人，精神十足地蹦蹦跳跳回到了自己的底线，甚至都到了底线上还在冲着丸井这边大声喊：“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都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棒的截击水准，所以我要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地上了，让我再看几次你的截击吧！”

　　裁判咳了一声再次发声提醒：“芥川选手，比赛不要大声喧哗干扰对手发球。”

　　“啊是吗抱歉抱歉，嘿嘿。”芥川抓了抓软软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不喧哗了，赶紧发球吧！”

　　这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丸井甚至在发球之前还确认了一下自己刚刚确实没有打到他，更不可能把人打傻。但现在这幅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在赛场上梦游的家伙又是谁啊？

　　甩了甩头，丸井努力收回乱七八糟的念头，敦促自己将心思放到网球上来，别考虑些多余的事。从刚刚的截击战中看得出来，对手八成也是个截击型选手，不然也没可能在网前能控制出那样精致巧妙的旋转和角度，尤其是在截击战越打越快的时候，最能看出截击手的基本功。在这方面就算是真田那样全面的选手也会不自觉地将回击落地球的手感带入网前截击之中，很轻易就能看出动作结构和用力技巧上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形成技术的负迁移。同时打网前截击最重要的就是果断，不像底线一样有可回旋的空间，站到网前的时候非进即退，绝对不容许任何的犹豫不决和模棱两可，网前截击手在这方面的表现和普通选手也是截然不同的，很容易就能在应对的一瞬间分辨出来。

　　也就是说，这次是同为网前截击手的人向我发起挑战了吗？

　　丸井心底“啧”了一声，再次高高地抛起网球，浅黄色的小球一瞬间遮住了太阳，在丸井的脸上投下一小块灰色的圆形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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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再次刷新我磨磨唧唧的能力，两球写了一章那我可是太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