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龙套拂衣去》坐中佳士

43、寻觅（十八）

　　张五妹怔怔地看着，低下头：“你都知晓了么？”
　　龙雨云神情哀静地看着张五妹：“从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你手腕上的绿松石珠串，从那时候起，我就猜到，你可能是那个女子的后人，抱歉……我应当将你直接一起带过来的，起码，外公最后能看到你。”
　　张五妹和龙雨云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尹先生和云家人远远看着。

　　张五妹：“云，云首辅，同龙姑娘你说过什么吗？”张五妹小心翼翼地问，仿佛怕惊散这个问题的答案。
　　龙雨云沉思了片刻，悠悠然道：“这绿松石珠串，是五岁那年外祖父所赠之物，我从小身体不好，常常生病，闹得阖家不宁，爹娘越愁眉不展，我的身体也就越差。于是外祖父便将此物送给我，还对我说，佛家有七宝之说，即金、银、赤真珠、蜜蜡、绿松、砗磲和玛瑙。青润不枯的绿松，便是祛灾辟害之物，他告诉我，只要勇敢的小孩子佩戴着，就能一辈子安康幸福，再也不用生病，也再不用吃药了。”龙雨云轻轻地笑了：“我当时常常为自己多病累人暗自伤心，所以外祖父一说，我就赶紧佩戴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离过身。我想，庇佑我平安长大的也许不是无边的佛法，而是外祖父给我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故事。”

　　龙雨云停了停，又道：“等我大一点的时候，好奇心很盛，总缠着外祖父问东问西，外祖父再忙，却也愿意一一解答我的疑惑。有一次，我就指着绿松珠串问，这珠串如何来的。外祖父只是抚摸着串珠，对我讲，这手串本是一对，从一块很大很大的矿石上取下来的，当时的我很好奇，就问怎么看不见另一串了呢？是不是外公偷偷藏起来了。”

　　“外公却不则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童言问话了，就开始满屋乱转去找另一串，外公却把我揪起来，对我讲，好了好了，我同你说，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还没有你外婆，外公去外州办事情，在野外遇到了一个唱歌的乡下女孩子。”

　　龙雨云想起十几年前，她乖乖坐在外公膝上，目不转睛，听着那段往事，那时候似乎快下午了，日头微微偏西，风穿过过堂，摇动着外公院子里种的杜鹃花和梧桐树。

　　张五妹握紧了指节。

　　“那女孩子唱歌唱得婉转热烈，她是那么地投入，她轻轻巧巧，像一只燕子一样下山，居然看不见旁边走路的我。我当时就想，这姑娘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我就鬼使神差地喊了，‘好美的歌声呐’。”

　　“那姑娘回头看你了么？我当时赶紧问外祖父。外祖父摸了摸我的头，笑得很温柔。”

　　龙雨云道：“我想那姑娘必然是回头了，他们之间必然生出了一段时隔几十年后，想起来还十分温软的感情。”

　　“我问外祖父，那女孩子呢？你去找她了吗？外祖父说，那女孩子却终于不愿意同他走，女孩子说，她不想离开她的大山，从翠河向下的那片城邑，是她不喜欢的外边……外祖父终究没有带走她，女孩子教外祖父留下一样东西给她，外祖父就取下腕上的手串，送给那个姑娘。”

　　张五妹静静地听着，想着那时候他们还都年轻，年轻的云起树，顺着女孩子居住的翠河而下，回到他的城邑，女孩子则守着孤雏一样的幼子，慢慢地变老。

　　龙雨云的话说完了，怜爱地揉了揉张五妹的头发，“这些日子，你一定很苦吧。”

　　张五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是这个这个世上最幸运的旅人，遇见了那么多温柔的人。”

　　龙雨云道：“你想去看看外祖父么？”

　　张五妹点点头。

　　张五妹在龙雨云的陪伴下走进灵堂，忏经之声，透入耳中，很多哭丧之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与龙雨云同行的年青女孩子。

　　龙雨云示意他们不必惊疑。

　　张五妹慢慢地走近灵床，却看见了一个衰老的死去的人。

　　她向灵床鞠了一躬，取下绿松石手串，对龙雨云道：“龙家姊姊，希望你能将这手串同云首辅一起下葬，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张五妹眷眷地看了陪伴她多年的珠串。

　　“一切的故事从此而开始，从此而结束。”她心里默念道。

　　院子里的梧桐沙沙作响，早已经枯死的杜鹃也只剩下残枝枯叶，微微地摩挲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