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78、第七十八章

　　第二日，胡里和燕赤霞皆一身红衣站在堂前，胡奶奶端坐高堂，含笑看着他们，周围的宾客也都笑着看着他们，还有些小孩子偷偷指着他们笑闹成了一团。
　　胡三郎看了看天，笑道：“吉时到了。”
　　胡里和燕赤霞对视一眼，走到门前，抬头望着天空，只见之前还阴沉沉的天空到了这时已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胡大郎走上前，朗声道：“羣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鴈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随着胡大郎的声音，胡十二郎和胡十妹拿了绣满并蒂莲的垫子摆在院子里，胡里和燕赤霞走到垫子前，胡大郎朗诵完后，不着痕迹的清了清嗓子，又继续朗声道：“今帝陵狐族胡九郎胡里，人族修行之人燕赤霞，相结为道侣，永世不相离，请礼！”
　　胡里和燕赤霞面对面的跪在垫子上，伸出自己的手腕，又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运指如刀，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血液流了出来，两人将手腕的伤口重合在一起，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围绕着他们旋转，金光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将两人彻底包围。
　　胡里和燕赤霞的道侣大典估计是有史以来宾客最为奇怪的道侣大典了，妖、鬼、道士、和尚、和尚，甚至还有神仙，众聚一堂，怀着各种心思看着这对即将结为道侣的一妖一道。
　　那金光将胡里和燕赤霞遮掩的严严实实，众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不肯移开视线。
　　天道，会同意这对道侣的结合吗？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金光慢慢散去，胡里和燕赤霞还是之前的那副情形，只是两人面色苍白，全身的修为不在，而之前两人血液浇灌之处长出了一个小小的嫩芽，在众人的目光下迅速长大，发叶，开花，结果，接着植株枯萎，只剩下两个小小的果实挂在枝头。
　　胡里和燕赤霞一人摘下一个果实，植株瞬间消散，两人同时将果实放进口中吞下，不过瞬息，两人的面色已然红润了起来，修为也回来了。
　　胡大郎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用着颤抖的声音朗声道：“礼成！”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院子瞬间沸腾了起来，胡里和燕赤霞起身，笑着看着对方，最后伸出手，十指相扣，又走回堂前，对着胡奶奶磕了三个头。
　　胡奶奶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连声说好。
　　众人纷纷上前恭贺，他们也笑着接受祝福。
　　一番喧闹过后，就有人请宾客入席，胡里和燕赤霞则跟着胡奶奶来到了房间，胡大郎早已等在里面，见着胡奶奶回来，上前搀扶她坐下，“奶奶，找我是有什么事？”
　　胡奶奶坐好，看着胡大郎，淡淡说道：“大郎，从今日起，他们就交给你了。”
　　胡大郎脸色一变，瞬间跪在了地上，“奶奶！”
　　胡奶奶转过头不再看他，又看向胡里，“众兄弟姐妹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今你也算是稳重了，而且有了燕赤霞照顾，我也可以放心了。”
　　胡里眼眶瞬间就红了，“奶奶，我们一起走！”
　　胡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我这幅身子，还赶什么路，没的死在半路上。”
　　胡大郎膝行上前，“奶奶！”
　　胡里忍不住说道：“奶奶你不要我们了吗？”
　　胡奶奶看着他们，“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只是我留下来的，才是最好的。”
　　见他们还想再说，胡奶奶摆摆手，“你们听我说。”
　　“如今这重伤的，年幼的，不知凡几，难道还能全部带走不成？到时候千辛万苦耗费了一切去南海，却又死在半路上，还会拖累他人，这不是瞎折腾吗？更何况，故土难离。”
　　胡奶奶叹了口气，“你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我们不一样，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商量过了，都留下来，那些伤重的，我们也都问过了，大部分都愿意留下来，还有些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也得有人管，不说别的，就白歌家，白歌在山市没法出来，那些小的总要人照顾吧？几百年的情分，还能看着不管？”
　　“你们现在也长大了，撑得起事了，把那些亲族交给你们，我们也放心。”
　　“你们也别劝我，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胡里和胡大郎只觉得喉咙哽咽的厉害，胡奶奶又看向燕赤霞，“现在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孩子了，我厚颜托你两件事，还希望你能答应。”
　　燕赤霞走上前来，“奶奶请讲。”
　　胡奶奶道：“一是希望你能稍加照拂狐族，现在大家共患难，自然齐心协力，可以后的事哪能说清楚，所以若是他日我狐族有难，希望你能稍加照拂。”
　　胡奶奶继续说道：“但有些时候，仅有一人之力也难以力挽狂澜，所以，我托你的第二件事便是若是哪日真的到了那等境界，也请你不要迟疑，带着九郎直接离开便是。”
　　燕赤霞也跟着跪下答道：“燕赤霞定不负奶奶所托。”
　　见燕赤霞应了，胡奶奶瞬间放松了些许，从怀中掏出一枚印鉴，递给胡大郎，“你自由爱护弟妹，品行也好，这么些年历练下来，为人处事也极为周全，把狐族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胡大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看着那枚印鉴怎么也不肯接。
　　胡奶奶眼中也泛起泪光，“我们帝陵狐族也算是交友广泛，也有几族可生死相交的朋友，但你需记住，这世上，万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朋友帮得了你一次，却帮不了你每一次，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是真正的立起来了。”
　　胡奶奶深吸口气，闭上眼，把眼泪收了回去，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帝陵狐族胡大郎胡云听令！今日命你为帝陵狐族下一任族长，望你爱护族人，善待他族，尽力……保全帝陵狐族抵达新世界，繁衍生息。”
　　胡大郎看着胡奶奶许久，终究还是低了头，恭敬的接过那枚印鉴，“帝陵狐族胡大郎胡云……接令。”
　　胡奶奶这才笑了起来，“好孩子。”
　　胡奶奶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里间走去，胡里赶紧上前搀扶，却被胡奶奶轻轻推开，“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还呆在这陪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还不出去见客？过了今日，便再难聚首了。”
　　胡大郎也从地上起来搀扶住胡奶奶，转头对胡里说道：“奶奶说的对，今日是你和九弟夫的好日子，怎么也要去陪陪宾客的，奶奶这里我来就行了。”
　　见胡奶奶坚持，胡里这才收回了手，和燕赤霞出了门。
　　外面一片欢声笑语，带着一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氛围，而且所见之处，妖鬼人神混在一处，半点不见隔阂，看见他二人走出来，有些熟识的便起哄要罚他们酒，“明明是你俩的好日子，偏偏连面都不露，合该罚上！”
　　胡里和燕赤霞走上前，只见连杯子都准备好了，一些酒坛随意的摆在地上，胡里看了眼，就发现是族中的陈酿，还有其他族中的，看这数量，估计各族的存货都搬出大半了。
　　芙蕖相公拎起一坛酒，拍开酒封，往杯子里倒酒，“说起来，还是沾了你们的光，不然这等佳酿，估计我一辈子也喝不到。”
　　倒完后，芙蕖相公放下酒坛，看着胡里和燕赤霞，得意洋洋的说道：“今日要是不把你们灌醉，我就把道号给改了！”
　　“哦。”燕赤霞淡淡答应了声，几口把酒杯中的酒喝完，将空杯子朝席上的人扬了扬，“那你赶紧想个新道号吧。”
　　说完，燕赤霞便带着胡里前往下一桌，留下芙蕖相公呆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的芙蕖相公怒视席上众人，说好的灌酒呢？！
　　众人干咳了几声，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芙蕖相公，最后还是一个和芙蕖相公交好的拿手指了指芙蕖相公的背后，芙蕖相公转身看去，只见胡二郎和胡三郎正一手拿酒杯一手拎酒坛的看着他，脸上满是笑容。
　　“听说道长今日未曾喝尽兴？”
　　“哎呀，那就是我们狐族待客不周了。”
　　“道长放心，今日定当不醉不归！来，满上！”
　　开玩笑！今日是九弟的好日子，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让这些事给耽误了！
　　芙蕖相公：“……”
　　胡里被燕赤霞拉着回到了房中后看着那满眼的红色才有些反应了过来，脸上也烧了起来，下意识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燕赤霞紧紧抓住胡里的手不放，凑到胡里面前，看着他脸上的红晕笑了，“你怕吗？”
　　胡里心一跳，对上燕赤霞含笑的双眼，慢慢答道：“有一点。”
　　燕赤霞轻吻了下胡里的嘴唇，呢喃说道：“我也有点怕，但一想到是你，就不怕了。”
　　胡里轻吻了下燕赤霞，也学着燕赤霞呢喃着说道：“那我也不怕了。”
　　燕赤霞轻笑出声，把胡里抱到床上，又欺身压了上来，在胡里耳边说道：“好，我们都不怕。”
　　胡里察觉到两人的衣裳在逐渐减少，轻轻嗯了声，手也环了上去，“我觉得有点冷。”
　　燕赤霞顿住，微微抬头看着胡里，眼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火，声音也哑了，“放心，会热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