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木甜

8、08

　　第8章
　　纪霖出去了。
　　余柠心在房间里转了转。

　　这是白天，阳光从窗户撒进来，陌生的感觉比昨天晚上更甚。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谢一也好，纪霖也罢，一个又一个的怪圈，套在一起，走不出去。

　　真的准备好接纳另外一个男人了吗？
　　还是来一场刺激的一夜情，作为报复温十衍的手段？
　　……
　　纪霖能给她想要的爱吗？

　　余柠心坐在沙发上，把手机从旁边拿过来，接上充电器，缓缓地开了机。

　　短暂的开机界面过去后，桌面跳了出来。
　　紧接着，微信和短信也噼里啪啦地跳了出来。

　　前面几十条被后面一点一点推上去，只剩下最新的那条短信，最为显眼。
　　三十分钟前，是来自温十衍的。

　　【只要你回来，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一笔勾销。】

　　余柠心的眼神在“一笔勾销”四个字上游移了一会儿。
　　手指才碰到手机屏幕，新的消息又进来了。

　　【余柠心，你不要再闹了，我是不会答应离婚的。】

　　余柠心松了手，把屏幕锁了，手机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

　　酒店的套房，一切还保持着余柠心离开时的样子。

　　温十衍站在窗边，抱着手臂，看着落地窗外的蓝色大海。

　　他一晚上没睡，胡子拉碴，神色憔悴，偏偏表情正常，没有愤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外人看起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已。
　　不像是刚刚经历了婚变的人。

　　手机就扔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了。

　　艾米站在温十衍身后十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尽职尽责地向他汇报着。

　　“根据手机定位，夫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那套房子。”

　　温十衍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嘶哑地开口道:“你昨天说……她去的是谁的房子？”

　　“是当地富豪榜前十名内纪家的房产，目前为纪家大儿子纪霖的私人所有。”

　　“……去查查这个人。”
　　温十衍挥了挥手。

　　艾米冲着他的后背点了点头，“是。”

　　本该直接离开的，此情此景之下，一贯知进退的艾米却突然做出了大胆的举动。
　　“老板，需要整理您目前的资产情况吗？”

　　温十衍扭过了头。

　　艾米的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意味，在对上温十衍的眼睛后，却突然退缩了。
　　“抱歉。”

　　“艾米，不知道你对我的私生活做出了怎么样的猜测，但是我希望你清楚的是，我与余柠心的关系，并不是旁人可以议论的。”
　　“老板……”
　　“去人力资源部拿材料吧，你调任的委任回公司就会下来。”

　　艾米瞪大了眼睛。

　　只是因为一句话，温十衍的意思就是要把她调离总经办了——这是完全的明升暗贬。

　　她的职位早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总裁秘书，算是私人助理了，作为天子近臣，她的实际职权和在公司享有的待遇，绝对不会比部门经理之类的差。
　　所以要是调岗，就算的平级调动，她也要从小职员开始做起了。

　　艾米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更何况……

　　她美丽的眼睛带着难以置信，声音也不复刚才的职业，情绪的波动显而易见。
　　“老板！”

　　“去吧。”
　　温十衍转过了头，又恢复了面对着窗户的动作。

　　艾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明明是你对我说……”
　　“说了什么？”
　　“……”

　　余柠心作为妻子或许不够合格，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的敏感程度是很到位的。

　　英俊多金的年轻老板，貌美的女助理，就算没想法也能令人生出想法来了。

　　更何况，温十衍确实跟艾米私下喝过酒。
　　听到老板含含糊糊地说了些私事，在艾米看来，这已经算是隐晦的暗示了。

　　所以她实在不能接受温十衍的决定。

　　然而这对于男人看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暗示。

　　温十衍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让人对余柠心的印象不好，让人背后嚼她的舌根，所以只能将事情交给信任的助理悄悄来做。

　　艾米是他的心腹，又是聪慧细心的女人，稍微一提，她就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了。
　　毕竟是共事多年的手下，如今这样，也让人不好受。

　　温十衍轻轻地皱了皱眉。

　　“如果之前给了你什么错误的暗示，我很抱歉。薪酬方面也会给你理应的调整。”

　　“难道你觉得我要的是什么薪资吗？”
　　艾米嘲讽地笑了笑。

　　到这时候，她已经很清楚温十衍的决定不会改变。

　　她是一腔热血尽错付了人。

　　从私人助理调到别处，公司里必然会有风声，有猜测，有指指点点，猜她是不是失去了老板的信任，哪怕是无中生有的消息，也会让人觉得难熬的。

　　艾米已经决定，不会留下了。

　　“温十衍，难道我是因为工作，才半夜三更陪你喝酒，陪你聊事，照顾你的吗？那可是我的下班时间！现在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错误的暗示？呵，我总算知道余小姐为什么要离婚了……因为你冷血无情，你根本不配做个男人！”

　　艾米的指责字字泣血，温十衍却毫无波动。

　　“下去吧。”
　　他轻声道。

　　艾米走后，温十衍重新换了个男助理过来。

　　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除了余柠心。

　　-

　　余柠心在客厅发了会儿呆，纪霖就回来了。
　　手上还拎了不少的菜。

　　“在做什么？”
　　“……”
　　“要一起做晚饭吗？”

　　余柠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来做吧。借住了你家，没什么好表示的。”

　　纪霖有点好笑，“不考虑以身抵债吗？”

　　余柠心垂下眼。
　　良久，她才轻声道：“你爱我的话，就可以。”

　　这下，纪霖是真的笑出了声。

　　“做.爱做.爱，爱不就是做出来的么？”
　　“……也是。”

　　余柠心转身想进厨房去做菜，又被纪霖拉住了手臂。
　　“你是怎么个意思？”

　　“没想好。”
　　“好，我不为难女人，等你想好再说。”

　　纪霖松开了她。

　　余柠心就名不正言不顺地在这套房子里住了下来。

　　来三亚是临时起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温十衍分道扬镳，所以说人生的际遇还是奇妙。

　　纪霖倒是有点绅士风度，真的没有强迫她。
　　两人每天都会见面，沉默，或者聊聊什么，甚至因为纪霖偶尔说起他的工作，余柠心还动了纹个花背的心思。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现在没什么更多的想法了。
　　能一直当鸵鸟，当下去，那就好了。

　　只是因为人在外头颠沛流离，网上连载的小说自然也没法更新了。

　　余柠心偷偷地拿手机登录看了一眼，文下读者抱怨和抗议的声音已经很凶，连忙退出了APP。
　　眼不见心不烦。

　　基友群也是依然热闹。
　　自从余柠心说和温十衍提了离婚之后，姐妹们时时刻刻不忘关注她的动向，就算她人没有出来说话，也会被提起。

　　【心心最近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一直没看到她的消息，人也不见了。】
　　【之前还说出去玩，怎么突然闹到离婚了呢？】
　　【唉……】

　　猜测颇多。

　　偏偏余柠心她自己摸不住想法，纷乱的意见听不进去，支持声和反对声都难以入耳，便把群也屏蔽了。

　　现在再打开，她干脆趁着没事干，把前面几千条的聊天记录一点一点翻了下来。
　　除了和自己有关的讨论外，也有些别的。

　　看到乔乔发的旅行照，余柠心有点羡慕。

　　【我也好想出去玩啊】

　　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生而已，偏偏因为过早结婚，又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之后，仿佛心已经老了，好像和这些年轻女孩子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看到余柠心出现，群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心心？你咋样了啊？】
　　【还在三亚吗？】
　　【离婚了？千万要让温老板分钱啊！怎么说你也是糟糠之妻，可不能便宜了后来的！】
　　【……】

　　乔乔的私聊也同时发到。

　　【和那个男的还在一起？】

　　乔乔是群里唯一知道纪霖的事情的人，余柠心也要脸，怕被姐妹们看不起，自然谁都没有说。乔乔是因为正好在纪霖在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她，听到了背后的声音，才知道的。

　　余柠心知道姐妹们肯定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

　　但是她也走不过自己心里那关，没办法把这样丢脸的事昭告天下。
　　哪怕她和纪霖、和谢一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别人看来，她也是出轨、约炮、当女表子、不要脸的那一方了。

　　现在乔乔问起，余柠心也不骗她。

　　【还住着。乔乔，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啊。】
　　【……我知道。】

　　当天晚上，纪霖没有来。

　　余柠心睡得不好，梦里，温十衍的脸色铁青，伸手要来掐死她。
　　吓醒之后，她就辗转反侧，无法再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纪霖神清气爽地来了。
　　“今天我休息，要不要一起去潜水？”

　　然而余柠心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这个提议显然不是什么好提议。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突然拉过纪霖的肩膀，直直地亲到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