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梳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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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晚晚……”
深入骨髓的呼唤，直抵人心的温柔。混混沌沌之中，仿佛只听见这样一个声音，温柔，不带杂质，如同扫过漠北的春风，历经沧桑，温润如故。其他的全然忘却。
好熟悉的温暖……
就像是，凌一样。
布鲁塞尔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蓝，干净的街道上来往行人系数。几日前大火烧红半边天的样子被深刻的铭记，残破的建筑见证着并提醒着那场大火的存在。乌黑的断壁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显出别样颓废般的华丽。
破败的别墅之中，高贵的男子站在高台之上，语气冷淡地训斥，声音有如剑，未出鞘却透着一股寒气，“你们可真给我办了件好差事。”
底下无人吱声。领主最可怕的莫过于此时，气质高雅迷人，语气冷淡像是说着什么完全无关的话语，却让人胆战心惊。
“你们谁来告诉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男子悠然自得，眼神透出骇人的犀利。
“回领主，是，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下属中有人胆颤道。
“就这样？”男子仿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这些？一个厉害的女子，就让你们丢了人？”男子微微眯起眼，脑中已有轮廓。
不由微微上扬了唇角。
果然，那个诱饵起作用了呢。
“厉害到什么程度？”男子又问。
“我们……毫无招架之力。”或许是因为惨白的事实，这次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得多了。
果然是如想象中所料的，是那个德古拉的后裔，流淌着诅咒之血的女子啊。
呵，该庆幸吗？虽然抓那个男孩确是为了那一族的至宝。可是同时，他也是一个不错的诱饵呢。竟是引来了那位德古拉的后裔上钩。
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德古拉的公主。
不，是德古拉，最后的幸存者。
推门而入的刹那，便听见了符景华的声音，“蕾蒂娜你终于回来了！”
她可以从中听出真切的意思，没有那些隐晦的试探和暗地里的讽刺，简单的惊喜和安心，真挚而纯粹的关怀。
真是单纯的孩子啊。即使是身体长大了也一样。蕾蒂娜抿唇一笑，甚至，还没有以前会防备人。
“怎么，我回来了，你很高兴？”顺手关上门，唇角的弧度完美的隐藏了其他的情绪，
符景华手脚一僵，随后像是掩盖什么一般的大叫出声，“谁高兴啊！”
“真是不可爱又变扭的孩子。”蕾蒂娜弯眉轻笑，看着符景华的红晕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耳根。
真是经不起逗。
蕾蒂娜挑眉，偏头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手指缠上颈边散落的发，晶莹得没有血色的修长指尖与乌黑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透出一股子妖异的美。
“呐，符景华，你想去哪里？”
不由愣住。
符景华似乎一下子还没从上个话题中逃脱出来，乍一听见蕾蒂娜的话，反应不由慢了几拍。好半天才像是想通了一般瞪大了眼，“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有说过，不可以吗？”蕾蒂娜眉眼弯弯，笑得如同狐狸。
符景华一愣，然后跳脚，“喂！”
符景华望了望身后豪华的巴洛克别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出来了。揉了揉刚刚被解放的手，龇牙咧嘴地问道，“蕾蒂娜，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在想些事情。”蕾蒂娜淡淡道。
“啊？”符景华一愣，显然没想到蕾蒂娜是这般回答，而且，她的语气，仿佛与平时有些不同。
“呐，蕾蒂娜，我说，你没事吧？”符景华伸出双手在蕾蒂娜面前晃了晃，蕾蒂娜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低下头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白皙的颈连同稍尖的下巴顺接成一条圆润的弧线，纯白无暇，又魅惑动人。长长的睫毛覆住那双绝美的眸子，光影从之间泄露，斑驳了色彩，模样天真又妖娆。竟是看的符景华痴了一般。
美得恍若绝代。
“符景华，看你这个样子，我总算对自己这相貌有了点信心呢。”蕾蒂娜调笑的声音惊得符景华回了神。恍然想起自己方才是在做什么，一抹绯红迅速地爬上脸颊，一直蔓延至耳根。喃喃不知如何出口。
“呵呵……”蕾蒂娜看着符景华的样子，不由嬉笑出声，玩笑的唤了他一声：“景华。”
符景华心神一颤，变扭地别过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
蕾蒂娜隐约觉得不对：“怎么了？”
符景华依然低着头不说话。
要怎么告诉她？这个呼唤，多少年未曾听到过了。
从，被那个人掳走开始。
闭上眼，符景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刚抬眼，便看见蕾蒂娜一脸思索的模样，可爱至极。符景华微微不解，“蕾蒂娜……”
“洛梳晚。”她一下打断符景华的话，干净利落的说道。
“啊？”
“我的名字。”她笑了起来，眸子轻佻而又柔和，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怎么样？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算是补偿？”随即笑开了：“我可是第一次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呢。你说你的面子有多大？”
“洛……梳晚？”符景华褪去不快，疑惑道。
“嗯，洛梳晚，怎么了？”她明媚的笑意张扬起来，顺着风一并感染了他。
少年的面容又泛起微红：“很美的名字。”
少女的笑容愈发张扬明媚，“是啊，很美的名字呢。”曼妙的一个转身，走在了符景华的前头。
避开了符景华的目光，眼底的寂寞和哀伤突兀的涌现，瞬间遍布了整张面孔。
凌，你看，他也说我的这个名字好听呢。
当然了，凌，你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欧尼斯特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那鲜红的散发着迷人芬芳的血液，银色的眸中透着别样的笑意。看着洛梳晚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正在他网中的猎物，下一秒便会被逮捕入笼。
“欧尼斯特大人，这样真的好么？”欧尼斯特身后的男子屈身问道。
“对我的决策不满么？威瑟比。”欧尼斯特转动酒杯，转向威瑟比挑了挑眉。
“属下不敢。”威瑟比的声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和波澜不惊。
不敢？不是没有意见，只是碍着身份无法说出口。
“那就是说，还是有意见咯？”欧尼斯特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从来都是这样，未曾改变半分。不过，威瑟比，这次的决定，或许我是真的做的不太好呢。是对她起了好奇心才会放他们走。不过，既然这个决定已经作了，那就好好的利用，就当作是弥补这次的错误好了。”
威瑟比直起身，皱了皱眉头，“大人，您从来不是遵守诺言的人。”
是啊，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诺言什么的只是用来约束他人的工具。可是，这次放他们走，可真的是含有私心的成分呢。即使知道可以反悔，也依然选择放他们走了，这下计划可就不好安排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果然，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啊。
“威瑟比，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欧尼斯特转身朝着威瑟比笑道：“就赌，这个女人，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属下拒绝。”威瑟比低头道：“这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赌。”
“说来听听。”
“如果大人放水，那么那个女人掀起多大的风浪也不奇怪；相反，如果大人倾尽全力去打击她，那么她或许根本就无法掀起风浪。主动权掌握在大人手里，无论大人赌什么，我必输无疑。那么，这个赌根本就毫无悬念，根本就无所谓赌。既然无所谓赌，那么也就无赌可言，没有可赌的价值。”威瑟比语句中透着尊敬，口气仍是平静。
“啧，文字的游戏。威瑟比，你什么时候开始好这个了？”欧尼斯特眯起眼，用调笑的口吻说道，举着高脚杯的手不禁紧了紧。
“属下逾越。”威瑟比淡淡回道，丝毫不为欧尼斯特凛冽的目光所动。
“跟你这家伙聊天真是无趣呢。”欧尼斯特的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也愈发自然：“有些东西不在掌握之中，反而更加具有挑战性不是么。起码，也不会那么无趣了，是不是？”
“大人明智。”
欧尼斯特微微低头，笑容无意的爬上嘴角。
明智么？自己何曾明智过？
所谓明智，究竟是欺瞒自己还是骗取他人的信任和仰望。
已经无从得知了。
现在，只要办好主上吩咐下来的事情便好。就暂且当蕾蒂娜那个女人是个调味剂吧。怎么说，她也是主上点名要的祭品呢。
那个德古拉的后裔。
欧尼斯特重新抬起头，跨开步子，随手扔掉手中的高脚杯，鲜红的血液洒出，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散落在猩红的地毯上。血液干涸了便看不出迹象，残碎的玻璃嵌在地毯之中，反射出交错的光线，在原本黑暗的房间中显得分外惹眼，隐隐照射出欧尼斯特和威瑟比的身影。威瑟比不语，紧紧跟在欧尼斯特的身后，直到欧尼斯特的脚步停下。
“威瑟比，迪斯洛捷的第一份情报，应该就快要送到了吧。”语气冷然，带着漠视一切的高傲。
“是。”
“你觉得，究竟是蕾蒂娜那边的戏先上场好些呢，还是恋人反目的戏先上场好些？”欧尼斯特的话中，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还有，对其他事物和人的蔑视。
“大人觉得呢？”威瑟比反问。
“你说，两场戏一同上演，岂不是要更好一些？”即使是一句问话，也是充满了毫无商量可言的意味。
那是，不可侵犯的权威。
“大人明鉴。”威瑟比的声音依然平淡得毫无感情可言。
身前的男子冷哼一声，随即又笑出了声：“明鉴？威瑟比，你这样的人，可真不适合当监视者。”
威瑟比眉宇间毫无慌乱，回答道：“属下现在只效忠大人一个。”
“当真？”
“当真。”
威瑟比看不见欧尼斯特的面容，却不难猜想。他此时，定是冷漠得仿佛极北的冰，永不融化的冰。
蓦地，听见欧尼斯特的叹息声，极轻极轻，饱含着无奈和悲哀：“威瑟比，其实你完全不用卷进来。”
“那位大人救了我的命。”威瑟比面无表情，眸子都是淡然的，“所以，我会倾尽我的所有，来帮助那位大人来复活。但是我对他的报答，也就至此完结。而欧尼斯特大人，我会一直追随您。属下将永远效忠于您，欧尼斯特大人。”
男子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便控制了过来，勾勒出一个苦笑，缓缓道出两个沉重的字：“多谢。”
威瑟比朝着男子深深的鞠躬，然后默默的跟随男子矫健的步伐。
一路跟随，一生追随。
欧尼斯特大人，属下，将永生永世用这躯体，来守护您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梳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