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第一部)》trista

3、小喜

　　师傅去得很安详，而我在怅然若失之间倒也依旧平淡。我并不是专封的御医。所以我的病人并不只是贵族妃嫔，更多的是太监、宫女、侍卫，其实除非是太医们处置不了的疑难杂症否则我只不会轻易的给妃嫔、宠人们治病的，并非我在意他们对我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与嫉恨，更重要的是带着这样的情绪与病人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而在这皇宫中还有些真诚与纯真的倒是那些没什么地位的太监、宫女、侍卫，相处起来也便多了些轻松。我治病救人不求回报，但也不拒绝别人真心且无负担的赠与，而这皇宫中确也是藏龙卧虎的，酿酒的高手、厨艺高超的大师、秀技无双的宫女、会变戏法的艺人，他们带来的东西每每都给我新奇。我也零七八糟的学了一些，毕竟吃饱了等死不是我的人生态度，而我的病人其实是不多的。大部分的闲暇我还是喜欢在藏书楼中度晨昏，但现在有了小喜在身边看着，不再像从前那样常是通宵达旦或是忘了进食。

　　小喜是我的病人，当我被请去医治时她时，她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看到她浑身的淤青
　　和长期积累而成的鞭痕刀印，明显的被打折的腿与殴断的肋骨，即便是冷情如我，怒气也是压
　　抑不住的冒起。我知道宫里的很多主子是不把吓人当人看的，动则达、行责骂可以说是家常便
　　饭，更有甚者若是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下人们也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跟错了主子，这些我已
　　经是知道的，对这宫中人性的卑劣我以为自己已不会在意，但我还是愤怒了。身为医者,师父
　　曾说过最重要的是仁心。我从不以为自己是善心之人，但也决不会去践踏任何一条生命。

　　使尽浑身的解数硬是把人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而既是我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自然不会继续留给一些虎豹豺狼糟踏。没去理会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把人抱到我哪里才是正事，也许麻烦会接踵而至，那也只能等它们找上门来再说了。但出乎我意料的，一切却是平静的紧，是那个人的原因吧？但不管怎样，这个女孩得救了就好，别的也不是我有兴趣的。

　　女孩醒了过来，只是看见我时眼中闪过的却是清清楚楚的恐惧，只是稍一会便消失了：“你不是容主子。是你救了我吧，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小喜子曾发过誓，无论谁把我从容主子哪里救出来，都是我以后的主子。”这个女孩曾经历过什么我已无心去探问，但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说话的语调却只是让我感到悲哀，这哪里是个孩子啊！漠然的语气仿若在说着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我微微叹息，把她扶起：“喝药吧。”碰到她的那一刻，她明显的瑟缩了下，却毫无挣扎的乖乖喝光了碗中的药。“你……怕我么？”我问的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她是怕我还是惧怕人的接触。她沉默，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她太过瘦弱的身躯和过早矢了欢笑却依旧稚气的脸，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于是我笨拙的吧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头：“不要怕，小喜子，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傻孩子，傻孩子，如果心里委屈了就哭出来，哭出来吧，一切都好了，哭出来吧。”小喜子在我怀里只是傻傻的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疆硬的身体才慢慢的放了松下来，不知又过了多久才开始慢慢的啜泣，而最后，她在我怀里哭的声嘶力竭后昏了过去。身上的伤口又有血渗出，但那结在心里的痛应该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吧？看着怀中的小喜隐隐记起八年前的我在兄长的怀里也是这么入睡的吧？但我记得更清楚的却是兄长始终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