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卷云舒》溪水晶

25、二十四、冲霄劫

　　白玉堂看看展昭，不由得挑起一侧长眉：这猫居然没意见？

　　展昭微笑：“中州王明目张胆地挖地道，山上必然有所防备……我直接上山，能牵制多少人，就多少人！”

　　果然！白玉堂牙咬得格嘣嘣的，却又泄了一口气：自打师傅说炸药可能是埋在楼前的空地下，猫儿就不怎么跟自己争着去闯楼了，大约是觉得闯楼反而比较安全些了吧……这猫怎么老觉得自己有九条命？然而师傅重伤，精通机关之术的就只有自己和唐小洛了——总不能全指望那下作小子吧？罢了，早些破了冲霄，猫儿多少也能踏实点。

　　胡蝶带来两件江湖秘宝和千手观音已经被放置在冲霄楼顶的确凿消息，随即主动请缨要与白玉堂一起行动。薛念一直在为自己连累华黎而自责，整个人低沉极了，此时哭着喊着要尽一份力。

　　当下议定：由白玉堂、唐小洛、胡蝶闯楼，展昭、薛念正面诱敌，仍留欧阳春监视襄阳王；庞统由于身份所限不便出手，但飞云骑可以权作接应和扰敌，而且他借调的军队也很快便到襄阳。因为涉及江湖人觊觎的两件秘宝，整个行动不方便假手他人，只能严守秘密，全靠自己。

　　听了人工安排，白玉堂眯起丹凤眼死死盯着展昭。展昭静静地回视着，直到白玉堂终于转开视线。

　　约定二日后，也就是重阳前三天的夜里行事，众人提前把华黎先送到包拯那里。怔怔地看着载着华黎的车马远去，白玉堂和展昭肩并着肩，用力握着彼此的手——很用力，疼得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白玉堂虽然有家，却也几乎就是被华黎养大的。这老头儿看着年轻，其实比展昭的师傅还大上十来岁，都七十了，如今却为了两个小辈莫名地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展昭还想到自己早就应该赶到的师傅，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愈发地明显起来。

　　唐小洛打华黎出事后就闷闷不乐，送人回来后像下了什么决心，单独拉了展昭到角落，郑而重之地递过一个小布袋。展昭疑惑地接过一看，里面却是半个指盖大小的玉脂片，晶莹可爱，却不知道有什么用。唐小洛道：“你把它吃了吧。”

　　“诶？”

　　“这是我唐门圣药，吃下后运功发散到全身，可护你二十八天。如遇剧毒，虽不能保你绝对无恙，但可以减轻毒性，留得性命。”

　　展昭感激道：“展昭多谢小洛！不过要闯楼的是你和玉堂，这样的好东西还是……”

　　“展昭！别忘了襄阳王可是指名冲你来的！就算我把这东西给了白玉堂，他转手也会给你你信不信？小爷我凭什么让白老鼠作这个好人！”

　　唐小洛拗劲儿上来，一手抓住展昭，一手举着布袋，“展昭，你若信我，拿我当朋友，就别废话！”

　　展昭黑亮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抓过那药就吞了下去，随后道：“我信小洛。”唐小洛反而呆住了。

　　随后就见展昭一揖：“小洛，我与玉堂的情份你是知道的……隔日闯楼他若有事，就拜托你了。”

　　唐小洛默立，展昭就维持着揖下去的姿势。半晌，唐小洛双手托起展昭手臂，木头脸上满是豪气：“我答应你。”

　　展昭回房，却见白玉堂盘膝而坐，面色宁静双目微闭，正在打坐调息。他不由得微笑：不愧是白玉堂，面对突发变故能迅速冷静下来，随时以最佳状态面对敌人。当下也坐下来调息。他感到从丹田升起一股暖意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大约是唐小洛的“圣药”吧，他并未多加在意，只是努力集中精神。

　　运功一个周天，待他再一睁眼，却见白玉堂正笑嘻嘻地趴在床上看他，不由回了一个微笑，意有所指地问道：“好了？”

　　白玉堂长眉斜挑笑得张狂：“好了！不管幕后黑手为谁，白爷爷定要将他揪出来，送给我家那老头儿殴打解气！”

　　展昭莞尔，看那白老鼠一张俊脸上满是自信、坚毅，仿佛发着光，便舔舔嘴唇，勾着他的脖子吻了过去。虽然大战之前的修身养性很重要，但温暖的亲吻却真正让两个青年放松了下来。

　　……不过，白老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已经被啃到脖子的展昭郁闷地思考，然后把白老鼠拍扁在地上。

　　几人养精蓄锐，转眼已是隔日傍晚，众人整好行装潜到土地祠，展昭和薛念便要出发。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臂，展昭心道：就知道这耗子拖泥带水夹杂不清！回头浅笑，一派镇定淡然。白玉堂良久才缓缓松手，目送他跃入夜色之中。

　　庞统“咳”地一声：“行啦，他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白玉堂兀自绷着脸。旁边唐小洛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胡蝶眼睛骨碌碌地看着白玉堂，显得有些紧张。

　　待峰顶厮杀声起，庞统双掌轻击，道声：“走吧！”

　　白玉堂、唐小洛击掌，与胡蝶一起钻入地道。庞统命人死守入口不得有误，自己退到上山的必经之路边倚树沉思。

　　对隐约传来的兵刃之声充耳不闻，也不愿去想展昭和薛念要对付的是多少人，庞统的心被其他的不安所萦绕：襄阳王这两日毫无动静，而且闭门不出不见外客，实在诡异……其实整个襄阳案就够诡异的了，至今他们也不清楚展昭在整件事中处于什么位置，襄阳王似奸似疯的倒底存的什么心。

　　展昭、白玉堂、欧阳春都是见惯风浪的，薛念、唐小洛、胡蝶虽然也不错，但能够完全信任吗？展白二人似乎一直坚信有内鬼，却不知到底是谁，若是此时发难……他摇摇头：别自己吓自己！……但伤了华黎的漫天花雨是放在他的院子里的，若说是外人似乎不太可能……

　　庞统认真地回顾着那三人的言行，突然醒悟：“原来展昭怀疑的是他！不过那个女人……”

　　过了一个多时辰，却听身边风响，两个男人从黑暗中跃出单膝跪在他脚下：“属下参见将军！”

　　“你们来了……带了多少人？”

　　“我二人所部为先锋，一百五十人；薛副将所率一万兵马已到城外三十里处。”他略一停顿，“启禀将军，属下上山时发现山下似有异动……”

　　正说着，一条人影冲破夜色飞奔而上，赫然是欧阳春。他满头大汗，见庞统急道：“坏事了！不知谁泄露了咱们的计划，一群江湖人士听说有人要闯楼盗那两件秘宝，拉帮结伙杀上来了！”

　　庞统的冷汗立刻下来了，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立刻吩咐手下：“你带人上山，除了自己人不要留活口！你，回去叫咱们的人加紧赶路，包围襄阳，再调五百人到城里支援。”向欧阳春：“你去帮展昭稳住局面，尽量把人截在山路上！”自己却纵到土地祠，钻进了地道。

　　七扭八绕，庞统推开暗门钻出来，却是在冲霄楼后窄窄的一线山地上，背后是悬崖，前面便是那楼：共有九层，通体黝黑没有窗扇，好似铁铸的一般。

　　庞统提气进楼，却见楼板木梯之上满是横尸断箭以及破坏了的机关陷阱，想来除了展昭他们引开的，楼里仍留了不少守卫。

　　他小心地拾阶而上，看到没死透的守卫就补一掌，一边暗自佩服白玉堂他们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手段，当真厉害。转眼来到第四层，却见胡蝶背对着楼梯口站在那里。

　　庞统屏气凝眸，待看清她手里的物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现身冷冷道：“胡姑娘，你想杀白玉堂吗？”

　　胡蝶惊愕转身，见是庞统，慌了一刻便镇定下来，甜笑道：“王爷既然知道了，胡蝶也不好隐瞒。虽说白五侠华美风流，我也非常不忍，但主上有命，他不得不死！”

　　庞统讥诮地冷笑：“主上？不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赵祯么！想不到暗影都渗透到江湖中来了……”

　　胡蝶脸色一变，勉强仍甜笑道：“王爷英明。既如此，王爷还要阻扰我么？”同时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一面金灿灿的小牌，正是赵祯直属情报部队暗影的凭证，正反面各刻四个字：“皇恩浩荡”、“先斩后奏”。

　　庞统淡淡的：“本王不敢！不过胡姑娘真聪明啊，把白玉堂他们已经破掉的机关重新装上，若别人来看还以为他是疏忽大意送的命呢……”突然一掌劈向对方，胡蝶一惊，赶紧避过。

　　微笑着拔出身边一具尸体上插着的长剑，庞统抖手用剑指着那女人的鼻子，沉下了脸：“本王不敢？哼，本王还没有什么是不敢的！”挥剑便刺，二人转眼间斗在一处。

　　胡蝶神刀门的武功学的不差，身为暗影又有机会学习别派的高明功夫，竟与庞统斗个旗鼓相当。但是庞统这厮杀人如麻又从不知何谓怜香惜玉，终于抓到机会捏住对方的颈子。他冷笑着一用力，一个惊恐扭曲的表情就永远定格在胡蝶的脸上。

　　嫌恶地推开软倒的身子，庞统捡起暗影的金牌，提剑继续向上，终于在顶层见到了被裹在铜网里的，满身血污的白玉堂——再往上看，唐小络正拿了把钝刀在锯那网。

　　白玉堂回头见是庞统，立刻怒道：“你上来做什么？不接应猫儿？”声音却有气无力。

　　庞统当下只顾得坏笑：“呦，原来白五爷喜欢这调调？”

　　“说什么呢！这机关缺德得很，白爷爷不掉在网里还真破解不了……我说下作小子，你怎地拿我的衣衫卷暗器？”白玉堂从破网子里跳出来，脚下却一个踉跄。为保住面子他顺势拎起之前图轻便脱了丢在旁边的白衫：现在已团成一团，千疮百孔，刚拎起来就叮叮当当掉出数十件铁蒺藜、钢镖、箭矢，挂在衣衫上的还有不少。

　　唐小洛大腿被箭射中，正哼哼唧唧地包，这时气得翻白眼：“因为你衣服料子好，结实！哼，刚才小爷我若是袖手旁观，还不叫你给射成个刺猬？不知趣还挑三拣四！”

　　白玉堂正调整呼吸，闻言淡淡瞥他一眼：“猫儿信你，我信猫儿。我既敢以身试险，就是把命交给你了。”

　　唐小洛愣了，半晌竟有些不好意思。白玉堂不再理他，径直打量着前方的东西——精铁所著的千手观音。只见那观音大士双目微合端庄慈祥，双肩圆润、衣袂飘飘，最前方两只手捏着莲花，后面千手千眼，俱都做的极好工艺。庞统上前双手合十唱了个诺，叹道：“本是大慈大悲，何苦助纣为虐！”

　　看了半天，白玉堂蹲下来在观音的底座处鼓捣了一阵，就听“咔嗒”一声轻响——机关解除了。白玉堂和唐小洛都有些兴奋：若不是事先猜到了敌人的意图，知道了有灯油草这种东西，最后这道机关还真会让人摸不到头脑！

　　庞统一见也放了心，赶紧道：“走吧，外面来了一群江湖人想捡漏儿，咱得去帮忙……”却见唐小洛摸向那个装灭绝的锦盒，急道：“别……”

　　然而晚了，各种暗器铺天盖地向三人扑来。“漫天花雨！”唐小洛惊呼。

　　三人动手格挡。白玉堂眼尖，发现有的暗器在空气中一摩擦就带了火，不禁心疑：灯油草铸在那观音里，走铁管道通往楼外地下，破了机关后这楼就算烧成灰也不会把炸药引着吧？敌人为何……侧耳细听，竟隐约有引信“嗤嗤”燃烧的声音，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好，敌人放了炸药要炸死我们！快跑！”

　　奋力踢起一具尸体挡住袭来的暗器，撒腿就往楼下跑。庞统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唐小洛，本王非剁了你的贱爪子！”唐小洛一串鸡猫子鬼叫：“我是唐门的自然会好奇那绝世奇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来不及了。庞统率先刹住脚步，三人相视点头，便一起运功于双掌，猛地往楼壁击去。饶是三人都有些气力不济，饶是冲霄楼被造得铁桶一般，在这合力一击之下也“轰隆”一声破了一个大洞。

　　三人咬牙从洞口跳出，身在半空就听身后巨响，随即一股炙热的气浪袭来，把三人推出老远，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们逃出来的地方在楼的背面，紧邻悬崖，若不是白玉堂在空中抓了一把，唐小洛就直接掉下去了。再看冲霄楼，墙倾梁摧、烈火熊熊，浓烟弥漫。

　　庞统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抓过唐小洛就是一顿暴打：“让你手贱！本王就没这么狼狈过！”

　　白玉堂闯楼受伤颇重，解机关又费了不少精神，被摔在地上后一时间有气无力的。半晌，他突然半支起身子，原来燃烧的噼叭声里不知何时夹杂了展昭焦急的声音：“玉堂！小洛！玉堂！……”

　　庞统郁闷：展小猫没良心！本王出生入死是为了谁啊？居然一点都不挂念本王的安危……

　　展昭既然能来找他们，说明自己没事，前面也解决得差不多了。白玉堂松了口气，想回应却没有力气，看唐小洛被连摔带打的已经半死了，只好用力瞪庞统。

　　庞统怒：凭什么使唤我！但是架不住唐小洛也撑起脸帮白玉堂一起瞪他，只好不情不愿扯开嗓子：“展昭，我们在这儿呢！”

　　就见火光照映之下，展昭和薛念互相搀扶穿过火场，奔到他们身边。虽然只有火光，三人仍看出薛念还好，展昭却受伤极重。想想也是：引走越多的人，白玉堂他们越安全，这猫自然不遗余力。

　　看三人没有大碍，展昭笑了：“太好了。我们在欧阳大哥……当然还有王爷的帮忙下，已经让那些豪杰义士冷静下来了。欧阳大哥现在正在前面盯着呢。”

　　白玉堂仰面躺着撇撇嘴：“他们就这么放弃两件江湖秘宝了？白爷爷可不信！”

　　薛念插嘴：“别听展兄的，哪有那么简单！在下与展兄不但和楼外的守卫血战一场，跟那些江湖豪客也剑拔弩张了半天。危急关头，襄阳王居然派武士混在那些人里伺机乱砍乱杀，想挑拨离间。幸亏展兄临危不乱，及时认出贼人的兵刃全是西夏半月刀，分出了敌我，顺势明晓了厉害，才算把躁动的江湖人镇住！”

　　他说罢左右看看：“我说各位，咱们秘密闯楼已经变成明闯了，还不走？待会儿军队都来了！”

　　庞统懒洋洋站起身，拍拍衣襟：“没错，本王的军队很快就到。那赵珏就是一个有病的，本王懒得再跟他消磨，直接绑了押回京城，有什么阴谋也得给我招了！”

　　白玉堂大翻白眼，展昭微笑：“当然……毕竟王爷的属下抓到好几个西夏人，这叛国大罪襄阳王是逃不掉了。”

　　薛念张大嘴吃惊：“好……好快的手脚。真不愧是长胜不败的……飞星将军！”

　　声音突然变得诡异。忽明忽暗的火光掩映下，他面庞上的单纯和忠厚像风卷残云一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帝王的霸气。他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拍向白玉堂！

　　再怎么筋疲力尽，白玉堂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地奋力一滚；展昭从没有对薛念放松警惕，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出掌格架。然而只听一声闷响，展昭被打得飞了出去。

　　“猫儿！”白玉堂吼得撕心裂肺。谁也没想到薛念攻击白玉堂只是虚招，却暗蕴狂暴的内力，重创了阻拦的展昭。

　　展昭半边身子挂在悬崖外边，呕血不起。薛念大笑着退过去，拎着他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展昭完全无力抵挡，腰被箍住，上身无力地向后仰着，双目紧闭，唇角边汩汩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白玉堂只死死地盯着他，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展昭把薛念调在自己身边，他就知道那猫是怀疑薛念了——可那厮居然在尘埃几乎落定的时候，在己方最松懈的时候，利用自己伤了猫儿！

　　庞统怒道：“你果然是内鬼！不过你打伤了展昭就以为逃得了？本王可是生龙活虎的正想揍人呢！”心中暗忖：这厮好强的内力，白玉堂和唐小洛重伤之下所为有限，本王……本王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唐小洛怒道：“薛念，我一直希望内奸不是你！可你……快把展昭放下！”

　　却见薛念安静地笑着，用眼角瞥了瞥远处，道：“嗯，已经打起来了。不过我的部下不太中用，我不能再拖……我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大失败，但是如愿以偿地抓住了这只猫，而且能在这里解决你们三人，我还是很高兴！……哦，先说清楚，飞星将军你虽然在战场上攻无不克，但是论武功的话可不如我哦，加上那两个半死的也不行！”

　　却听一声暴喝：“别废话了！”本该站都站不起来的白玉堂，此时标枪似地挺得笔直，一步步异常坚定地走向悬崖边的人。像是刚从地狱中血战而出的修罗，他染血的面庞狰狞至极，双目尽眦，宝剑直指薛念：“把猫儿还给我！”

　　薛念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恶狠狠道：“你也是个人才，可惜我讨厌你。你们三个，今天就尝尝灭绝的滋味吧！”

　　“灭绝！”唐小洛失声，急忙拉住白玉堂，“你为什么会有灭绝？”

　　薛念哪里回答？伸手入怀，竟取出一个漫天花雨。庞统和唐小洛脸色大变：庞统也许还有机会，唐小洛和白玉堂哪里还能躲得过？

　　然而白玉堂视若不见，仍狠狠瞪着薛念：“把我的猫儿还给我！”

　　薛念沉下脸便要按动机关，此时忽觉下腹剧痛。他大惊失色，低头就看到展昭虚弱的微笑：“我的袖箭机括被玉堂改过之后，就能发射四支了……这才是最后一支……”

　　薛念咬牙：“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们？”

　　展昭仍是笑：“那这样呢……”薛念就觉脚下一震，当他意识到展昭定是用聚集起来的最后一点内力震裂脚下薄弱的地面时，身子却已被展昭紧紧攀住，二人一起向漆黑的悬崖下面坠去。

　　“猫儿！”白玉堂早疯了似的扑过去，却失之毫厘。他眼中只有那人最后一瞥时苍白的微笑，不顾一切地又一扑。庞统眼疾手快冲过去，才堪堪把他压倒在悬崖边上。“猫儿！放开我，我要去救猫儿！”疯狂挣扎。

　　然而就在此时，一蓬暗器从崖下漆黑一片的虚空里暴雨般射上来。“不好！”庞统惊呼一声，扳着白玉堂的头就往回拽。唐小洛奋力掷出兵刃——刀光舞出一个白圈打着旋呼啸飞过，恰在二人面前将暗器磕飞。

　　庞统狼狈地抬起头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薛念，你、你……”就觉手上温腻，急忙检视兀自挣扎的白玉堂，却见他肩头被一枚飞刀射中，鲜血直流。唐小洛扑过来硬拉过白玉堂手腕诊脉，半晌呆呆地转向庞统：“灭绝……”

　　庞统一边按着白玉堂，一边尽量平静地对终于赶到的士兵道：“到崖底搜。务必找到展昭。”

　　而白玉堂却无知无觉，努力向一片漆黑的崖下呼唤，声音几乎沥出血来：“……猫儿！猫儿！你听见没有，猫儿！……”肩头毒性发作，意识随即坠入了黑暗。

　　压卷诗曰：天意高难问，自持从未疑。叮咛尤恨早，空与白云期。第五卷《冲霄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