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小溪上》小黑爪

11、第 11 章

　　那人低下头“对不起。”

　　又是因为他，又是再一次的耽误了他的事情。

　　也许就如他的父亲曾经说过，他不出生就好了，他不存在就好了。

　　他就是个废物，就是脑子有病，就是个垃圾，就是丢人脸的东西，比狗都不如，狗都会看门，而他什么都不会。甚至他的母亲，也一定是被他克死的，他的父亲，总是这样一遍遍的说着，拿着棍子揍他的时候说，拿皮带抽的时候说。

　　就如同他爸爸拿着棍子劈头盖脸揍他揍到满脸都是血的时候骂他，一个废物，一个蠢货，什么都不会。

　　而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证实了他父亲的话，他过的落魄不已，已经想到了自杀。

　　可是，在他最绝望的那日，在他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的那刻，他又遇到了段文杰。

　　是呀，兴许，活着也还好。

　　如果不出生，又怎么可以碰到段文杰呢？生活兴许对他来说就是一块苦透了的巨大的带着厚厚一层泥的腐烂的苦黄连，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没有快乐没有丝毫的欣喜。

　　可是段文杰就是会出现的珍贵无比的巧克力糖，包裹在漂亮的金色纸里，只要舔一下就会觉得周遭那么的甜蜜，即使是黄连都能继续的吃下去。

　　可是，段文杰兴许不这么想吧。

　　上次自杀，这次又是他送到医院，是不是他耽误了他的时间？

　　他瑟缩着，固然段文杰认不出他来，他也不想让他讨厌。正当自我厌弃的想要把自己埋起来，他听到了青年的说话。

　　段文杰笑了“你说什么？你又没做什么，和我道歉干嘛。”

　　那人和他说对不起干嘛，一副欠他钱不还还对他始乱终弃后幡然醒悟痛苦万分的模样干嘛？

　　其实也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反正是他看不下眼而已。本想抽根烟，突然想起烟都送给了混混。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吊儿郎当的晃了晃“走吧，我送你。”

　　走到停车场，到底是晚上，空荡荡的没有几辆车。而他的胃也恰如此时此地，空荡荡的，连个相当于车的食物都没有，颇饿，很饿，先吃饭。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换上胃病。现在就要开始养生！！！从明天带着保温杯泡好枸杞开始。

　　“你吃过了吗？介不介意陪我吃一顿？”段文杰打开车门，说的很平静“本来我是准备去吃晚饭，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可怜他的面，而且一个人去吃饭实在有些寂寞凄凉，带个人去多多少少好看点。而且段文杰也怀疑这个瘦的伶仃脚都和圆规样的人应该根本也没吃饭，真是风吹吹就倒。刚才处理过后倒是觉得这人其实五官长的还不错，只是太过瘦没了样子，也没有丝毫的自信总是佝偻着背，导致看上去人瑟缩懦弱。

　　导致别人第一印象就是这人没用，不会注意再仔细的打量。

　　兴许让他有点自信，再拾掇拾掇还是可以拿得出手。

　　“我，我吃过了。”那人紧张的搓着手“我，我陪你。”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低下头，自己这个样子。段文杰自信飞扬，和之前一样，不，比以前还要灿烂热烈还要吸引别人的目光。而他，根本不配陪着他。

　　他的自信他的骄傲已经早被摧毁，如同齑粉般吹散的再找不回来。

　　他只记得，他脑子有病，他是个废物。

　　“恩，谢谢。”没等男子说什么妄自菲薄的话，段文杰已经很自然的接了下来“别忘了系好安全带。”

　　车子慢慢的开上了马路。

　　小镇的夜生活自然是比不上繁华大都市，在热闹的还没过半场的时间，小镇已经店都关的是七七八八。不禁的，段文杰怀念起了大半夜照样人头济济的各种网红店，实在不行或者什么全家呀什么洋快餐的。

　　哪里现在店都关了，连公寓楼都有些熄了灯，早早的睡觉。

　　哎，车子慢慢开着，他注意旁边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地方。

　　突然，看到了某家肯德基，啊不，肯德基他的兄弟，肯打基。

　　同样的配色，同样的老爷爷，不过白胡子爷爷是个本地人，还围着个白色的大围裙。幸好里面的东西也干净，虽说各种的抄袭着肯德基的风格，味道仍旧不错。

　　他点了两份汉堡一杯可乐一杯牛奶外加了一分大薯条，又加了个巧克力圣代。

　　将东西放在桌上，他麻利的把牛奶不辣的汉堡放到男子面前“吃吧，随便吃点省的饿。”

　　“我……”男子更加的紧张。

　　“你都欠我一万了，也不在乎再多个几十。”段文杰笑了笑，在明亮的店里看上去特别的好看和干净。

　　男子突然脸有点红，他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纸杯，有些急的喝了口牛奶。

　　不烫……

　　本来他都做好会烫的准备，他都做好了即使再如何的烫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不烫……

　　他的鼻子有点酸。这么多年了，受尽了辱骂痛苦折磨，沉浸在了噩梦和沼泽中无法解脱，可是这个时候，再次的段文杰又伸出了手，又再次的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他又……不想死了。

　　如果死了，就再看不到他，就感觉不到他，就再听不到他说话。

　　现在他欠了他的钱，怎么说他都算和他有了联系。

　　真好，真好。真好呢。

　　饿的抓心挠肺的感觉终于随着肯打基给解决了，呼了口气三两下的把冰激凌吃完，看着对面那人很有礼貌的吃相，段文杰并没有催促，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刷下朋友圈，顺便看看邮件。再安排下明天的工作。

　　“那个……我吃完了。”固然他想要能和段文杰更多时间一起，但看到人脸色有些疲惫，他很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吃的快点。

　　“恩，那走吧。”左右看看，现在也晚，店员大概累了，段文杰顺手的拿起盘子将垃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谢谢你陪我吃饭。”

　　“没，没。”低下头，心中有着细细白色蒲公英在开放，快速的打开了白色的小伞，一个个茸茸的伞落在烧的焦黑枯败干涸的心灵上。

　　绒绒的毛微微颤动着，让心也生出了细细的细细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