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穿成大圣的金手指后》趁雨听江流

26、第 26 章

　　本来该爆发一场内战的，但外敌当前，大家还是勉强和解，决定先一致对外了。

　　刚才被太上老君绑来的牛魔王，在送去太上老君丹炉的半路上又被紧急地召回来。
　　当着众多神仙的面，他脖子上的金刚圈被太上老君取下来。牛魔王尚且不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但妖怪的原形在一群气质高雅的人型中间总是显得奇怪的。他便恢复了人形。
　　一个同样硕大的人形大汉形象并没有给他带来好多少的目光，几乎是他刚变回去，一根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捆仙索就嗖得飞了过来，将他牢牢地捆住，迫使他控制不住平衡，滚倒在地上。

　　长相非常慈祥的太白金星被派出来和他谈判：“你看啊，这位牛兄弟。我们其实和你无怨无仇……”
　　牛魔王从硕大的鼻孔里猛地喷出一股气流，直直喷在太白金星的脸上。
　　太白金星站起来抹了把脸，说不下去了。

　　换刚来的托塔李天王继续他的话。
　　李靖吸取了太白金星的教训，保持了和牛魔王的适当距离。他做严肃正经的模样做惯了，这时候也很难再改成亲和的样子，只能尴尬而努力礼貌地按照大家商量好的来：
　　“我们只是想请孙悟空上天庭，大家来谈一谈金箍棒的事情。因为这位东海龙王丢了定海神针，不巧和你兄弟的如意金箍棒长得一模一样。失主心情焦躁是难免的，后来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大家也都没有想到。”

　　牛魔王闭起了眼睛。
　　托塔李天王梗了一梗，继续说：“待会儿你兄弟就要来了，天庭掌管整个凡间，玉帝又是最宽和不过的人。只要你劝劝你兄弟，大家把误会解开，自然就能皆大欢喜。”
　　他平时威胁惯了哪吒，这会儿也不小心带出来威胁的语气。
　　牛魔王虽然憨厚，但是和孙悟空一样烦那种拿自己当儿子教育的口吻，闻言便睁开眼睛，冷笑着问李天王：“我要是不答应，你们是打算教凡间旱上三年呢，还是降大雨三年？”

　　一时无声。

　　在众人气急的神态之中，远远地，殿门外面便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猴子极其猖狂的大笑：
　　“一群手下败将！”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却并不改嚣张气焰。
　　众人刚来得及将牛魔王扶起来，由李天王将其作为人质辖制在手上，那猖狂的声音便迅速地由远及近，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整个凌霄宝殿都狠狠颤动了一下，众人身在其中，脚下便不稳，功夫差些的立刻就晃了几晃，若不是神仙们站得密集，就要有人跌倒。

　　而门外一根极其粗的棍子收了回去，露出棍子背后那个瘦弱的猴子身影。
　　他的声音不算高亢，但法术的效果使它传遍了整个巨大的凌霄宝殿：“我送你们的见面礼，喜欢吗？”
　　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靠近门的神仙纷纷往后退去，仿佛摩西分海，为他分出一条道路来。

　　玉帝坐在他的御座上。他紧张，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他首先要找的肯定是玉帝，擒贼先擒王嘛。但猴子没有。
　　猴子的火眼金睛左右一扫，就在朝后退去的人群当中看到了他被挟持的兄弟。

　　按照众神仙的设想，孙悟空是应当先与玉帝交涉的。有了牛魔王在手，他们天庭纵使战斗力有所不能及，孙猴子也应该投鼠忌器，束手束脚，最终为了自己的兄弟束手就擒。

　　剧本本该是这样的。
　　但乡野间长大的猴子，根本不将玉帝放在眼里。
　　他进来之后，一眼扫去，殿内众人的眼中无一不是流露出惊恐之色。无论这恐惧隐藏得多好，敏锐的猴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因为这样的恐惧，在猴子眼中，这满满当当一殿人便毫无分别。
　　天庭中承认的官职高低与他何干？人世间通用的规则与他何干？这六界中固化的法理规矩，又和他有什么干系？

　　孙悟空只有一根金箍棒，他也只关心他所关心的人和事。
　　他压根不曾去看那个高高坐着、显得外强中干的柔弱玉帝，尽管他是发布命令的人。
　　他只是拎着自己的金箍棒，大踏步地直接向牛魔王的方向走去。

　　神仙们完全不曾想过他会直奔自己这里而来。只觉得身披金甲、拖着金箍棒、面色冷厉的孙悟空像是一个十足的煞神，谁敢同他有什么牵扯？
　　他走到何处，何处便再次分开一条道来，两排神仙分成人墙，小路的尽头，是面无表情的托塔李天王和被捆住的牛魔王。

　　李天王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事。
　　双方本来应该打起来的，但是因为孙悟空进门之后就不曾再动武，随他身后涌进来的天兵们也一时犯难，等着玉帝的吩咐。
　　玉帝……玉帝想先看看这猴子准备做什么，再考虑要不要和他硬碰硬。

　　李天王这时候只恨自己的儿子都不在，没有人给他挡伤害。他给自己做好了心理调节，努力地不丢天庭的脸面。
　　他说：“你只要向陛下道个歉，我们自然能把你兄弟还给你……”

　　他的最后一个“你”字尚且晃晃悠悠地坠在半空，余音未绝，孙悟空就猝不及防地猛然动了！
　　他高高跃起，像是传说中那些青面獠牙的魔猿，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狠厉地扑向托塔李天王。李天王只来得及瞪大眼睛，他的手甚至还牵着那根系住牛魔王的绳子，他的眼睛里孙悟空那狰狞的面容越来越大……
　　他忘记了自己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天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后他的手上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完了，手被剁了。他心中绝望地闪过这个念头。接下来就是脑袋了。

　　可是没有了，接下来一切风平浪静。孙悟空的扑过来的身形远离了他，他拉着牛魔王，这回才是大踏步地走向玉帝。
　　他的同僚们再次鸦雀无声地为他分出一条路来。
　　……等等，牵着牛魔王？
　　李靖颤巍巍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只保养得当的手仍然白生生地连接在他的胳膊上，叫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疼痛是怎么一回事——孙悟空从他手里，将牵着牛魔王的绳子抽走了罢了。

　　他忽然觉得羞耻。
　　但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关注他，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那个一步步沉默着往玉帝座前走去的身影。

　　伴随着他的走动，他的手中有绳子的碎末纷扬而下。那些碎末落在地上，叫神仙们却仿佛看到血肉沫子一样瞪大了眼睛。
　　他们纷纷挤作一团，虽然此时情景与在水镜中看猴子别无二致，但当时的轻松愉快却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玉帝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从这猴子进门到现在，他的所有反应都不符合玉帝的预料，这叫他慌张。
　　他不知道这沉默的猴子是想做什么。他担心他会过来一棍子敲碎他的脑袋。
　　他知道他做得到，这猴子有这个本事。清楚的认知才叫他更加紧张。

　　他本该维持玉帝的风度和威严，但伴随着猴子盯着他一步步走近，他忍不住了，开了口：
　　“你想做什么？”
　　不小心泄露出一丝颤音，但这时候没人有心思嘲笑高高在上的玉帝。

　　孙悟空想做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应该做什么，但他现在之所以沉默，完全是因为他在听脑海里赵绶说话。

　　赵绶很诧异，从一进门开始，他就忍不住问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打你？不应该你一路打进凌霄宝殿，和殿内的神仙们战作一团，将这个地方搞得一团糟么？”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安静，对你这么客气？”
　　他简直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孙悟空哪怕来的时候有再大的怒气，当找到牛魔王之后，再听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也冷静下来了。

　　他在心里吐槽一样告诉赵绶：“因为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强。”
　　只是个随意的回复，他没指望赵绶能听到，他们以往聊天都是需要他开口说话才成的。

　　但是赵绶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愣了一会，还顺畅地回复了：
　　“啊，可是这里是天庭啊，就像托塔李天王说的，这里掌管全天下的生灵，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仅仅是个体强横一点，就能叫他们这样失态么？”

　　他们就这样，在所有瑟瑟发抖的神仙中间，旁若无人地谈起天来。

　　孙悟空生活在妖界的花果山，他的逻辑就是弱肉强食那一套，因此他远比接受了权力观念的赵绶要更加能理解。
　　“因为我比他们强太多。当我只比他们强一点的时候，他们可以凭借别的地方来支配我，当我比他们强出许多，随时可以杀掉他们的时候，规则就不重要了，他们只能对我低头。”
　　“啊，是吗？”赵绶有些茫然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赵绶开始思索这算不算是崩剧情。
　　他不再理会孙悟空，猴子在心里深沉地说完一句话，没再等到赵绶的回复，悻悻然地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这才搭理了玉帝。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找玉帝还有什么事，想了想脱口而出：“我们来谈谈损失费的问题。”

　　这是个和剑拔弩张的氛围完全不符合的回答。
　　赵绶在他心中噗嗤一声笑。
　　玉帝绷紧了很久的背脊因为这句话松了一松。要钱么，要钱就好说。怕的就是他不想要。
　　他感觉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很快就恢复了他惯常的温和。
　　“好说好说，财神啊！你过来，陪这位，”他顿了一顿，“齐天大圣，把帐算一算。”

　　穿着红色喜庆衣服的财神一步三回头，悲壮地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孙悟空其实在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对什么损失费又不感兴趣，按他的性子，将这凌霄宝殿打个稀巴烂才是他的风格。
　　呸，都是被小崽子给带坏了！

　　但一言既出，他收回也不太好。

　　牛魔王站在他身边，已经松开了束缚，正活动筋骨。他瞧上了太白金星坐的那把椅子，恶狠狠地走过去，用屁股将老人家往外一顶，自己大爷一样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全听孙悟空安排。

　　孙悟空就尴尬地听着财神和脑海中的赵绶隔空对话。
　　一个是现代的理科生死抠门，一个是天庭的财神爷掌管天下财运，两人你来我往，从上一次的战争死了多少妖怪扯到这一次孙悟空耗费了多少心力。孙悟空只负责张嘴将赵绶的话传达出来，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凡间锱铢必较的大娘。

　　因那根金箍棒还斗志昂扬地立在孙悟空身边的缘故，这并不像是一场谈判，倒更不如说是单当面的割地赔款。
　　玉帝的脸越听揪得越紧，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如何，总比挨打要强得多。

　　但就在双方商议得差不多的时候，刚才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的老龙王，从御座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让全场寂静下来。

　　“你偷了我家的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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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k，日万完成。
我废了。
本来以为会写到赵绶收到实体，没想到还是没写到。
后面天庭，还是要挨打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