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角巷的第二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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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的灵魂蜷缩在胃里。——米兰·昆德拉
埃斯特的坩埚制作课程进行得很顺利，毕竟这是流淌于血液的继承。相较于令她头疼的魔药，坩埚显然更让她放松开心。
空闲时间里，她不断回忆起自己的梦。那个梦断断续续出现了近一个月。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的内容，但主题很明确——黄金男孩儿哈利波特的那些事。
埃斯特在梦中仿佛和那些人一同成长，见证了落魄潦倒却依然英俊的西里斯，长大后还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詹姆斯·波特，如愿与卢修斯在一起并且有了一个四处招摇的儿子的纳西莎……
以及，最终死于非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爱莉莉·伊万斯深入骨髓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埃斯特仿佛在一个月内迅速成长，看惯了生离死别，对形形色色虚情假意与义愤填膺了然于胸，承受了一个十岁孩子不该承受的重量。
她惊疑不定地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赫西先生抚摸着女儿的头，告诉她不必害怕。等女儿走后，他也陷入无尽的思考。
埃斯特对此束手无策。她不是个将梦中一切当成现实的傻子，但当越来越多的现实与梦境重合时，她感到了畏惧。
她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些什么。连大大咧咧的西里斯都感觉到埃斯特最近对自己格外地好，还总是时不时让家里的猫头鹰给他寄一些麻瓜的小玩意儿。而对于西弗勒斯，她心疼那个终生执着于一个得不到的爱人的男人，她想要靠近他，与他成为朋友，告诉他他不孤单。
然而现实却让她止步。西弗勒斯对她没有半点好感，甚至连话也懒得说两句。她偶然一次和西里斯一起溜到麻瓜界，独身一人跑到那片草坪，恰巧看见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孩和莉莉仰面躺在被日光晒得温暖芳香的柔软草地上，头抵着头，都露出温和的笑。
西弗勒斯在笑。他笑是因为莉莉在笑。
埃斯特无言地离开。她不能帮他什么了。他的心只对莉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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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十一岁了。
早餐时分，不出意外地，来自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送来了入学通知书。
赫西先生放下手中的报纸，笑道:“我猜，你早就想拥有一把自己的飞天扫帚了。”
埃斯特欢呼雀跃。
父女俩到达对角巷时，人还不算太多。可当布莱克一家浩浩荡荡地出现时，原本狭窄的小巷顿时拥挤起来。
布莱克家的先生与夫人并没有前来，而是由布莱克家的安多米达带着来的。西里斯与纳西莎今年都要入学，两姐弟等着好友埃斯特的通知书到达后一起出发来购买必需品。
“埃西（埃斯特昵称）！生日快乐！”纳西莎·布莱克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姑娘，在见到埃斯特时高兴得眯眼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谢谢，茜茜！我好想你！谢谢你和你的家人们的礼物。”埃斯特亲昵地与纳西莎抱了抱。
自从埃斯特开始学习制作坩埚，就很少被父亲放出庄园，更别提到处游玩了。除了和西里斯偷溜出去一次，回来后西里斯被布莱克夫人收拾了一顿，埃斯特在将近九个月时间里基本窝在制作室研究坩埚。
说来奇怪，埃斯特热爱魔药与坩埚，但她的魔药制作却惨不忍睹，而坩埚制作却又天赋异禀。她的父亲向家族画像说起这件事，老一辈赫西们纷纷表示，梅林给人点亮一颗星星，就要灭去一盏灯。
西里斯也挤到埃斯特身边，极其随意地扔给她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喏，礼物给你。我们走了后你才能看啊。”
纳西莎白了表弟一眼:“昨天还咋咋呼呼地准备礼物，今天就来装潇洒。”
西里斯昂着头，不看揭穿自己的表姐，一把揽过埃斯特:“埃西，你是不是要去买飞天扫帚啊？你还买坩埚吗？你买猫头鹰还是猫啊？你……”男孩噼里啪啦一堆话几乎砸晕了埃斯特，她感受到了西里斯的热情与亲密，于是她拉过西里斯与纳西莎的手，满足地发号施令:“对角巷购物，出发！”
————
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想到在对角巷也会碰到那个姓赫西的女孩。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看起来精致又美好，浅褐色微卷的长发被她两个朋友乱摸得有些炸毛，但那双漂亮的祖母绿般的眼睛时刻都在发着光，一看就是个幸福无忧的傻女孩。
西弗勒斯从鼻孔里喷出来一口气。他母亲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冰激凌:“西弗，你的。”
西弗勒斯有些意想不到地抬起了眉。他父母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给他买零食，更何况是这个看上去就不便宜的超大号双球冰激凌。其实他对甜食还是挺喜欢的，毕竟没有哪个小孩子会讨厌甜食。他轻轻舔了一口草莓巧克力碎覆盆子蓝莓酱三球冰激凌，心情霎时晴朗。
艾琳弯下腰，用手帕细心地为儿子擦去嘴角一点巧克力酱，有些歉疚:“我很抱歉让你这么多年受苦了，西弗。”
西弗勒斯停下了舔冰激凌的动作。他冷下了脸，准备听他一向如此的母亲又有如何说辞。
“我们不能离开你父亲，西弗……他是爱你的，他是爱我们的……他只是……有让人不安的爱好罢了。你让他害怕了，他才会那样对你……亲爱的，以后不要在他面前展现魔法了……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吗？”
果然。
西弗勒斯的眼睛看向别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不再继续吃自己的冰激凌。他知道，又是这样的话，又是这样的事。
他酗酒的父亲在一天晚上再次殴打了西弗勒斯和艾琳。那个男人一边挥舞着酒瓶，一边叫嚣:“去他的魔法！你们这群怪胎！你个巫婆！生出个怪物儿子！我要把你们关在地下室，让你们腐烂，发臭！滚，怪物！”
酒瓶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艾琳的尖叫与求饶，鲜血顺着头发流入嘴角，铁锈味唤醒了他的愤怒。他尖叫起来，接着，男人的酒瓶应声碎裂，昏暗的红黄灯光明明烁烁，男人飘浮了起来。这个酒鬼终于清醒了一些，感到了害怕:“放我下来，你个小杂种！我是你父亲！”
西弗勒斯从嘴角扯出一个嗤笑。
父亲？
他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砰的一声，男人重重落地，狼狈地翻身起来后，夺门而逃，留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弄死你。”
接着，他父亲便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了。直到现在，有两周了。
这两周里，艾琳一直生活在恐惧与不安中，生怕男人突然回来，再次殴打他们母子。而西弗勒斯则淡定如初，只是脸上表情愈发冷淡，就连莉莉也发现了他的冷漠。
但西弗勒斯无所谓。他不担心男人再次光临。他有魔法，尽管得不到控制，但还是能够吓唬那些麻瓜。
艾琳从小便给他讲述魔法界的故事，讲述霍格沃茨，讲述对角巷，讲述霍格莫德与九又四分之三，他向往魔法界，渴望摆脱整日阴郁无趣的麻瓜生活，同时又对巫师充满敬畏与莫名的骄傲。
多年后，在与埃斯特一起窝在沙发上回忆起这段时光时，埃斯特颇有哲理地将它归结为“过分的自尊所产生的虚假骄傲”。
然而，此时的西弗勒斯并不想遇到埃斯特，一点都不想。
“你很想去和那个可爱的女孩问好吗？你一直盯着她看。”母亲艾琳善意友好地提醒。
西弗:……
“不了。我们不熟。”西弗勒斯生生扯回目光，僵硬地扔下一句话，小脚先迈开大步向前走了。
“艾琳？”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子声音在背后响起。
西弗勒斯回头，却看到了笑眯眯的埃斯特牵着她的两个朋友，前面是一脸惊讶的赫西先生。
“加尔德？加尔德·赫西？”艾琳显然也很惊讶。
“梅林啊，我们至少有……十年没见面了。”重逢老友，加尔德很是感慨，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身后三个等得快不耐烦的孩子拉上前为她介绍:“这是纳西莎·布莱克，德鲁埃拉的女儿；这位是西里斯·布莱克，奥赖恩和沃尔布加的大儿子；这是我的女儿，埃斯特。”接着又蹲下来向孩子们介绍:“这是斯内普夫人，她的本姓是普林斯。”
三个小孩乖乖地打了招呼。埃斯特眼尖地发现了在一旁不情愿地走过来的西弗勒斯，兴奋地打招呼:“好久不见，西弗勒斯！”
“你好，赫西先生，赫西小姐，以及两位。”西弗勒斯别扭地行了个礼后便退到母亲身后。
艾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冲赫西先生解释:“他有点害羞。”
西弗:……
眼看两人有旧友重逢大谈特谈的趋势，埃斯特趁机邀请西弗勒斯同他们一起购物，留下两个大人在酒吧里叙旧。瞥了一眼很久没有如此容光焕发，带着真诚的笑容的母亲，西弗勒斯撇撇嘴，默许了。
而西里斯却十分不爽。
说好的三剑客呢！为什么变成了四小天鹅！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只会嘶嘶喷毒液讽刺他的小黑蛇！
西弗勒斯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放松与愉快，因此心情也愉快不少。与布莱克家的小子斗斗嘴也挺让他开心的。
而纳西莎则把埃斯特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你爸爸和斯内普夫人很熟的样子。”
“普林斯家族和赫西家族是世交，一个做魔药一个做坩埚，肯定熟啊。只是这几代普林斯家族衰落了，这位夫人似乎……被家族除名了。”埃斯特悄悄地告诉她。
纳西莎皱起了好看的小眉头:“除名？为什么啊？太残忍了吧？”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纯血家族谱上也没写了。”埃斯特摇摇头，接着不放心地嘱托:“待会儿可不要提起这些。西弗勒斯会伤心的。”
纳西莎很懂地点点头，一副交换了秘密后视死如归的样子。
“埃西！我！不！想！和！这！个！小！蝙！蝠！走！一！起！了！”西里斯忍无可忍地冲到刚说完悄悄话的两人身旁，一把拉住埃斯特的手臂:“你认识他，你去和他交流！我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我会被他气死的。”
纳西莎鄙夷地看着自己的表弟:“没出息。和人说话也能折腾成这样，以后在斯莱特林可别说你是我弟弟。”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恢复到优雅的布莱克式微笑:“我亲爱的姐姐，不劳您费心。我，是一定不会和你一个学院的。我，一定，会去格兰芬多的。”说完，得意地昂起小脑袋向前走，留下纳西莎气哼哼地说不出话。
埃斯特走到西弗勒斯身边，再次伸出手:“南瓜味的比比多味豆，吃吗？”
西弗勒斯闻言立刻后退一步，随即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说出口的话是:“怎么你身上总是有糖？幼稚。”
说完，不情不愿地补充道:“我不喜欢南瓜。所以，谢谢，我不要。”
埃斯特闻言，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她仔细看着小小少年，突然笑了。
西弗勒斯被她盯得不自在，心里发毛:“你干嘛？”
埃斯特温柔地告诉他:“你今天洗头了。”
西弗:……
面无表情:“我该夸奖你观察仔细还是称赞你慧眼如炬？”
埃斯特开心地收回目光:“都可以，谢谢啊。”
太好了，他起码以后不会被波特和西里斯以及后来的一众霍格沃茨学生骂“油腻”了。
打打闹闹买好用品后，他们回到了酒吧。加尔德正买好了四杯热牛奶等他们。艾琳在吧台旁和酒吧主人——大概也是熟人——聊得投入。
这是艾琳十二年来第一次再次涉足魔法世界。她对日新月异的变化感到惊奇，恍若隔世。她突然觉得，或许应该听从好友加尔德的建议，回到普林斯家族，恢复身份，带着她的儿子过上真正的巫师的生活。
加尔德微笑着看着满载而归的孩子们，用一个个缩小咒将他们的东西安放好，为每一个孩子端上热牛奶，耐心地听西里斯委委屈屈地投诉西弗勒斯，又安慰被西里斯气到快打嗝的纳西莎，询问了西弗勒斯对巫师界的适应程度后，摸了摸女儿的头，带着孩子们告别艾琳。
“再见，加尔德。”
“再见，艾琳。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又是那个普林斯了。”加尔德意味深长，艾琳微微笑着颔首。
“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你。”
离开酒吧后，加尔德送布莱克家的孩子们回到破釜酒吧，看到他们拿着门钥匙消失后才带着女儿离开。
西弗勒斯在回到家后，将东西扔在床上后将自己也摔在了床上。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污渍。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魔法，没有霍格沃茨，没有什么魔药，也没有对角巷，没有那个对他伸出手的女孩。
他的灵魂蜷缩在胃里，难受得打结，旋转，四处冲撞。
他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对角巷的第二次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