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学你的说话方式大有问题》三元四喜

29、第 29 章

　　晚上，艾利让沢田先睡觉，自己则一个人从阁楼上爬到屋顶思考人生。

　　已经是第二次了，每当他以为找到了那个背叛自己的人，可现实总会给他沉重一击。
　　第一次，是他所做的关于监护人的梦。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当梦醒之后的几天，看到沢田同学那张相似的脸，还是总会有片刻的失神。
　　这一次，他又误把沢田的父亲当做了那个人，自以为是地筹划着复仇，后来发现又是一场乌龙。

　　他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笨驴，只要胡萝卜一出现在眼前，就想也不想地开始往前冲。
　　其实就在这五年中，他也不是没有试图寻找那个人的踪迹，只是都同他现在一样，总是以失败告终。
　　然而每一希望之后的失望，只是让他的执念越来越深。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屋顶，看着夜幕中明暗闪烁的群星，心里的空虚感又开始作祟。
　　广阔无垠的星空似乎容易给人一种无着落的孤寂感，艾利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或许真如沢田同学所说的，自己对他始终念念不忘也不一定，艾利有些怅然地想到。

　　这时，他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顺着声音方向走到屋顶边缘，向下看，楼下阁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沢田脸上挂着一个略有些局促的笑容，正腼腆地望着他。
　　艾利把他拉上了屋顶，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得知自己爸爸不是艾利的监护人后沢田松了一大口气。
　　只是艾利在这之后变得比往常消沉了许多，这让他不得不为此担心。

　　“啊，那个是北极星，对吧！”
　　沢田指着天际中一个明亮的星星，兴奋地问道，试图转移艾利的注意力。
　　“那个是北斗星里的η星。”艾利语气淡淡，伸手指向另一颗更为闪耀的星星。“这颗才是。”
　　沢田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哦。”

　　或许是出于无聊，艾利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指着天上的星星给沢田介绍各种星座。
　　虽然沢田一个也没记下来，但听艾利说着它们各自的传说，总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艾利同学对这方面的东西知道好多啊，以前一定很喜欢观察星空吧。”沢田感叹道。
　　艾利默了一会儿，摇头。
　　“那些都是我后来翻书察的。我来这个世界前，根本没有见过星星。”
　　沢田惊讶：“诶？”

　　或许是积压在他心里的事情实在太多，艾利竟然有种想向沢田倾诉的渴望。

　　他半阖上眼睛，将思绪放回到从前。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工业污染很严重，一年四季天上都笼着灰色的雾霾，太阳也看不见，更别说是星星了。我一直以为，天空本来就是那个灰蒙蒙的样子。”

　　沢田撑着脸，睁大眼睛，他很少听艾利说起他的过去，因此听得格外认真。
　　艾利接着说：“后来我遇到了我的监护人，他告诉我说天空不是那样的。白天的时候它是淡蓝色，上边飘着太阳和云，夜晚的时候是很深的蓝色，有月亮和很多的星星。”

　　“起初我不相信，他就说，等以后要带我离开那个地方，到外边的世界去见识真正的天空，还要陪我一起数星星……”

　　可是他没有做到，对吧。
　　沢田看着声音渐低的艾利，心里说道。
　　因为那个人在兑现诺言之前，就背叛了艾利。

　　艾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却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
　　“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从那里离开，不能亲身验证他话语的真伪。所以就找了一些天文方面的书来看，那些知识还挺有趣的不是吗？”说罢，艾利对沢田笑了下。

　　尽管艾利的语气平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甚至是带着笑意的，但沢田仍然听得很难受。
　　他又不是不知道艾利的秉性，越是表现得淡然，就越是在乎。否则又怎么会翻遍书籍去找寻那个人故事里的星空呢？

　　时至今日，艾利仍然在想念那个人，就算对方背叛了他，就算那人已经消失了许多年。
　　只要想到这一点，便有一丝奇异的郁悒和烦闷萦结在胸口。

　　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做得比那个人好的。沢田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这个假设。
　　要是条件允许，他想把所有艾利想要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又怎么会舍得背弃他、抛下他。

　　可惜那个人出现在艾利最重要的过去，即便是背叛也在记忆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赶超他在艾利心里的位置。

　　一种混合着不甘与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驱使着沢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我来陪你看星星吧。他没有做到的事，就由我来弥补！”

　　沢田的话里有一丝微妙的指控，是针对那个他并没有见过面的人，但他却对此毫不自知。
　　艾利定定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哦？你想代替他吗？”
　　沢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答道：“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没有那么多遗憾而已。”

　　艾利“哦”了一声，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开口：“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啊。”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沢田反驳：“你的事对我来说才不是闲事。”

　　艾利笑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其实，我突然想起，我的监护人还承诺过要送给我一大卡车的巧克力，不多，也就五吨左右。沢田同学什么时候把这个事也安排一下吧。”

　　沢田呆若木鸡，抽了抽嘴角，“喂喂，骗人的吧！”
　　艾利一本正经。“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胡说，明明就是假的，我都感觉到了。”
　　“我讨厌你的超直感。”艾利轻哼了一声。
　　“喂……”

　　经这么一闹，沢田看到艾利脸上的放松，心知他已经不再失落，自己的心情也轻松起来，开始静静地欣赏起头顶的星星。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哪颗是心宿二，哪颗是角宿一，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它们的美。
　　而这无边际的美丽夜空似乎也让他的心胸开阔了许多，原本的烦忧与苦闷一扫而空。

　　“不需要的。”
　　一段祥和的沉默后，艾利说道。
　　沢田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艾利没有转头，只望着静谧的星空，平淡地说：“我是说，你不需要去替我弥补什么。”

　　沢田以为艾利生气了，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艾利打断他，对他轻轻笑了笑。
　　“我们只需要创造属于我们的回忆就好。”

　　沢田怔忡了半晌，嘴角微微扬起。
　　最后的烦忧也随着艾利的话烟消云散。
　　他想通了，他不需要和艾利监护人做比较，因为那个人停留在短暂的过去，而他拥有的是漫长的未来。

　　艾利伸手指向天边：“那好，创造回忆的第一步——我们先给这些星星命名，以后这片就是属于我们的星空了。”

　　沢田被“属于我们的星空”这几个字打得有些头晕，但还是犹豫着道：
　　“可是，它们不是有名字了吗？你刚才还介绍了好多。”
　　艾利反问：“那你还记得多少呢？”
　　沢田挠头：“额……”

　　艾利摇了摇头：“名字只是一个指代的符号，科学家可以为它们取，你也可以。反正都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称呼而已。”
　　沢田思考了一会儿，指向夏季大三角，试着说道：“那……那三颗星星里面最上面的就叫假面一号吧。”
　　艾利点头：“轮到我了。看见那颗最亮的了吗，它就叫巧克力母星。”
　　沢田逐渐有了些兴趣：“刚刚那个母星旁边的，它是假面二号。”
　　艾利：“假面二号的下面，酒心巧克力星。”
　　……

　　可惜这片星空实在太大，取名大业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沢田便靠在艾利肩上沉入梦乡。
　　艾利双手撑着脸，看着他们命名过的星星在头顶交相辉映。

　　他默默地记下它们的样子，同时在记忆中抹去它们原本的名字，再一一替换成沢田拟定的新名字。
　　艾利闭上眼睛，一百多颗星星在他脑海中闪烁不停，形成一副灿烂的图景。

　　这样一来，也勉强算是送了沢田同学一片星空了。
　　就算是作为离别礼，也还算够体面吧，艾利这样想到。

　　他骗了沢田同学。
　　自从见识了那个神奇的，可以让人进行时空穿越的火箭筒后，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想。
　　如果他的这个猜想能够实现的话，那么他和沢田同学就不会再有未来了。

　　“沢田同学，如果我能回到过去，在那时候终结一切，或许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对吧？”
　　艾利轻声说道，漫天的星辰倒映在他的眼中，像是投入深潭的萤火，又被卷入名为执念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