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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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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人洞漆黑一片,洞内空气潮湿浑浊,有点像下水道气味上翻的味道。
隋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打开手机照明APP。
地洞的通道宽约2.5米,高度约有4米,洞壁潮湿挂着水珠,许多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光一照,立刻躲到黑暗里去了。
地洞深处传来奇怪的生物惊叫声,隋意仿佛进入厉鬼栖息的墓穴,手机的光芒将沉睡中的厉鬼唤醒了。
隋意举着手机小心前进。地洞蜿蜒曲折,时窄时宽,似乎永无尽头。她感知到,数以万计的虫子在看不见的黑暗里窥视她,寻找下手的时机。
隋意冷笑,一点没将它们放在眼里。她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镂空香囊挂在腰上。
虫子们双腿一蹬,立刻去见了阎王。
走到拐弯处,一条蛇如箭一般,从视线盲区射过来,直咬隋意的脖子。
隋意食指对着它轻轻一划,蛇顿时断成两截,再一划,剖开蛇肚,勾出蛇胆。
她捻着蛇胆,眉眼含笑。
前方如浪潮一般不断涌向她的蛇潮,忽然停住了。好像她是千手观音,伸出无数只手,扼住它们的七寸,让它们无法动弹。
它们匍匐着,连蛇信也不敢吐了。
“知道该怎么做吗?”隋意挑眉。
最前面的蛇点点头,身体像麻花一样,七扭八扭,扭成了蝴蝶结。
后面的蛇有样学样,没过会儿,满地蝴蝶结。还有更离谱的,几条蛇缠在一起,打了个中国结。
没见过打结还内卷的!
隋意只是想让它们知趣点自己滚蛋,谁想它们竟然超常发挥,自己把自己绑了。
深入山腹后,隋意听到了打斗声。她举着手机跑过去,路上看到了许多残缺的肢体。它们就像小孩子的没有耐心拼接,发气后甩到地上的积木。
隋意看到无咎时,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脸白得像冬夜里结的白霜,脸上的血渍红得像火炉里的碳,灼痛了隋意的眼睛。
一群残肢断臂,乃至没了脑袋的人形怪物,前赴后继地扑向无咎。
无咎气喘吁吁,一路打一路退。
怪物们却不知疲惫,打倒了又爬起来,这只手断了,换另一只手打,腿短了就过蹦,头没了也能化身为刑天,举起斧子再战。
无咎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有知觉。会痛,会累,没法像这群蛊人一样,哪怕只剩一根手指头,也恨不得用指甲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蛊人、药人、还有活人炼尸等,很多年前就被归为邪术,正经修士禁止使用。
巫家寨居然偷偷养了这么多蛊人,难怪会黑曜“双蛇会”的人搅和在一起。
隋意跳到无咎面前,正要说话就见无咎一掌劈过来,掌风凌厉,似恨不得一掌将她头盖骨劈成两半。
隋意急忙躲闪,又惊又气:“死闷瓜,失血过多老壳昏掉了吗?连我也打?”
“隋意?”无咎吃惊,赶忙收掌。只是他出掌太快了,现在收力也只收回四五成,隋意挨了一掌,吐了一口血。
这口血一半是受伤,一半是气的。她这一路,毒虫毒蛇没有伤她半分,最后竟被无咎打了。
“废话!我这么大个美女,你看不见啊……我去!”隋意拍脑袋,“我忘了,我易容成巫蝉了。”
这事还真不能怪无咎,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无咎,看到一个巫家寨的女人冲到面前,换她,她也打。
“很疼吗?”无咎问她。他用指擦去隋意嘴角的血渍,恨不得刚刚那一掌是她打在他身上。
“你疼吗?”隋意问他。
无咎问:“你担心我?”
两人说话之际,蛊人围了上来。隋意扔给无咎一个药瓶。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先解决掉这些蛊人。”隋意说,“蛊人全身都是蛊虫,物理伤害对他们没用。要么用三昧真火,要么用特制的化蛊水。来巫家寨之前,我和沐天行做了充足的准备,配了很多化蛊水。”
隋意把化蛊水泼到蛊人身上。这一下,像火落到了香上,香被引燃,蛊人身上冒了白烟,体内传出吱吱吱,耗子般的惨声。
只见蛊人像燃尽的香烛一样,一截一截的矮下去,没一会儿便什么也不剩了。
这些蛊人早就死了,隋意只是让他们去到该去的位置。
隋意能快速解决蛊人,并不是她修为比无咎高多少,而是术有专攻。打架她没无咎厉害,可说到医毒相关的事,除了师门的长辈,天下没几个强过她。
“这里毒虫太多不安全,我们先出去,你能走吗?”
无咎本来能走,隋意这一说,立刻像被剔了骨头似的,软软倒在隋意身上,说话的语气也从神气十足的孙悟空,变成了纤弱病重的林黛玉。
“走不动了,你扶我。”他气若游丝,喘不上气儿,好像说了这个字,下个字就永远蹦不出来似的。
隋意赶紧喂了他一颗丹药,担心他伤重,给他把脉,结果发现这家伙是装的。
他确实受了伤,身体也很虚弱,但是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夸张。
隋意笑,装就装吧,受伤的孩子向她撒个娇怎么了?
她弯腰,直接打横一个公主抱,抱起无咎。
无咎吓了一跳,双手定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帅气的脸涨得通红,好像蒸锅里的螃蟹。
隋意的怀抱就是蒸锅,热气蒸着他,他的皮肤越来越红。
“你,你……”
隋意:“只许你抱我,不许我抱你吗?别乱动,摔下去我可不管。”
隋意沿着来时的路,抱着无咎出了蛊人洞。她把无咎放在洞外的树下,放下去的时候扯到无咎的伤口,痛得他直皱眉。
隋意伸手解无咎,无咎侧过身,红着脸说:“我自己来。”
隋意拿出权威医生的霸道,“来什么来?我能吃了你不成,拜托,我是医生,医生在面对病人的时候,是没有性别的。”
“我自己来。”无咎坚持。
这种固执,其实是源于内心的不爽快。他希望在隋意心里,不仅仅只是病人而已。
衣服脱开,他身上纵横交错着各式各样的伤口,伤口深浅不一,有些还流着血。好像米开朗基罗的雕塑,被没有素质的游客,用刻刀在上面刻下了难看的刻痕,又在刻痕上刷了红色的油漆。
战损的无咎,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仿佛被风雨吹残了一整夜,摇摇欲坠的梨花,带着牵人心魄的娇弱之美。
隋意知道,给病人治病的时候,不应该杂夹任何的私人感情,更不应该对病人有非分之想,可医生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隋意从不认为自己是正经人,雷门那样的门派,也不养出正经人来。她会演戏骗人,但从不自欺欺人。
她承认,她是LSP,对无咎有色心。
她帮无咎理了额前的乱发,小心处理他的伤口:“我要把伤口的数量和位置记下来,一个不差地还到黑曜身上。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我要加两倍,不,加三倍!”
听到隋意近乎孩子般的发言,看到她关切的眼神,无咎心里那点不爽快,顿时像早间晨雾,被阳光一照,烟消云散。
他忽然想逗逗隋意,故意装出很疼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隋意惊慌,吓得立刻停了手。
她剥了一颗糖给他,轻声哄道:“忍一忍,我尽量快些。”
无咎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疼了用糖哄。”
“那你吃不吃?”隋意举着糖问他。
无咎看了她一眼,张嘴吃下了糖。
这是巧克力糖,带着些许可可的苦味。可却从无咎的嘴一直甜到了心里,比他吃过的,任何糖都甜,就连他伤口流出的血也沾上了甜味,变成了糖浆。
无咎曾经告诫自己,不要落入隋意的温柔陷阱,对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动情,下场比一辈子吃不了甜食还惨。
可感情这头小野兽,比小孩子的哭闹更霸道,说来就来,毫不讲理。
无咎受伤了,没有多余的能量对抗这头小野兽,只能任它疯,任它跳,任它闹。
隋意发现无咎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似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她知道受伤的人,心情都不太好,脾气也会变得暴躁,弄痛了他,是她不对,可她不是用糖哄了吗?
如果连糖都安抚不了他,那只有……
一把糖!
隋意塞了一把糖在无咎手里,“疼了就吃颗糖哈。”
无咎又好气,又好笑,他缺的是糖吗?
他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不知情为何物的黄毛丫头,唉!
无咎生无可恋,任隋意给他擦药,给他缝伤口,春波荡漾的心湖,好像一息之间结了冰,任它东南西北风,波澜?去TMD波澜!
隋意帮无咎穿好衣服,蹲在无咎身前定定地望着他。
无咎不想理她,头转向一边。
隋意见他手里的糖一颗不少,奇怪怪道:“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怎么没吃?难不成想我喂你?”
“谁要你——”无咎话说到一半,就见隋意衔着一颗糖,送进他嘴里。
送完离开之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无咎:“……”
隋意:“真甜。”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