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到你发光》寒阖月

48、第 48 章

　　要不是方木青刚才突然“放过”他，陆玖说不定半推半就地就从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与方木青有过多的亲密接触，那样总会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背叛了什么人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是他真的背叛了“某个人”。

　　陆玖有点走神，他忍不住伸出食指去碰耳后的那枚刺青，在触碰前的一瞬间，他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了手。

　　他忽然想到柯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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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在陆玖还是个高中辍学在蛋糕店里的打工仔的时候，他和柯阧就相遇了。

　　柯阧打扮地不像一个正经人，剃了一个极短的透，身上总穿着皮夹克，腰间叮铃咣啷地挂着一串链子，走到哪响到哪儿，很不好看，但高中生年纪的陆玖觉得很酷。

　　他们认识的交点在一个早上，柯阧开着摩托车去陆玖店里买面包，最便宜的那种。

　　陆玖手忙脚乱地用牛皮纸包着递给柯阧，然而那是他第一天工作，包得很差劲，东西还没递到柯阧手上牛皮纸就散了。

　　一旁的师傅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狠狠呵斥了陆玖两声，然而柯阧无所谓，索性当场把面包吃掉了，然后潇洒地开着摩托车走了。

　　一向软弱又听话的陆玖忽然很羡慕柯阧这种人，他也想有一辆摩托车，他也想在腰间挂着漂亮的链子四处走，他甚至想学柯阧把面包往嘴里一塞转身就走的洒脱······

　　但陆玖学不了，他得工作，他得为了刚出生的弟弟筹奶粉钱。
　　在这样一个极其小的小镇，父亲是个爱赌钱的，母亲又没能耐，陆玖只能“牺牲”自己，好好当学徒，做面包吸引那些有点小钱但又吃不起城里大蛋糕的人。

　　但柯阧每天都会来，在陆玖来的第四天，柯阧终于注意到了他，走前说了一句：“你是这里的新学徒？”

　　陆玖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但柯阧没等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把面包往嘴里一塞上车走了。

　　但从那天之后，柯阧像是忽然记上陆玖这个人一样，每天来时都会找陆玖说话，还带着一群“好兄弟”一起来，面包店里热闹了好一阵时间。

　　后来，陆玖学得差不多了，他有了休息日，柯阧开始会带着他开着摩托车到处溜达。

　　再后来，他们两个“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再再后来，他们两个就被发现了，面对父母厌恶的眼神，陆玖做了平生最勇敢的一件事——他跟柯阧走了。

　　走的那天，陆玖特别快意，觉得自己终于能离开那个完全说不上快乐的家了，觉得日子终于能有希望了，柯阧就是他的希望。

　　他们确实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柯阧把陆玖送到城里的蛋糕店学习，他则去了工地。

　　但两个积极乐观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机遇呢？很快，陆玖则学了大厨十成的本事，柯阧则赚了大钱，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包工头。

　　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两人眼里只有对未来的期许，以至于忽视了太多。

　　等陆玖在柯阧的帮助出国留学一年归来后，他才发现，柯阧的身体已经坏透了，已经垮了——累的。

　　那个时候，陆玖特别恨自己太蠢，医生对他说的什么话他都听不懂，硬生生误了柯阧的最佳手术时间。

　　······

　　陆玖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他猛地从回忆中拔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那么长的回忆在他脑海里走马灯花的那一遍连3分钟时长都没有。

　　锅里的西红柿炖牛肉小小地冒着泡，发出一声声“哔波”声，几声交杂，显地空气里格外寂静。

　　陆玖忽然觉得客厅里的那个人有点碍眼，他皱着眉向锅里洒下一点盐，又等了一会儿便出锅了。

　　“好慢啊。”方木青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抱怨，语气里却全是撒娇的意味。

　　陆玖没说话，隔着隔热手套把锅放在隔热桌垫上，心情有些坏。

　　方木青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扬起笑脸道：“谢谢我的陆大厨啦~今天的晚饭也特别丰盛呢。”

　　陆玖对此不置一言，他静静地搅了搅碗里的汤，优雅地喝了一口，再抬眼，眼里又是无尽的厌烦。

　　艹！你上辈子是唱川剧的吧，怎么这么会变脸！方木青有些且桑，这一个月来，陆玖常常会这样，有时上一秒还开开心心的，下一秒有冷淡的不行。

　　这样会变脸的伴侣，方木青有些招架不来，他现在甚至觉得陆玖就是一个“大小姐”，而他又不是什么赛巴斯将，猜不透陆玖在想什么。

　　两人无声地吃了一顿饭，方木青帮忙收拾好碗筷就自觉地离开了。

　　他的那些点色心在陆玖变了脸色的一瞬间就没了，真不爽啊！方木青想。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困惑了，陆玖到底有个什么样的过去，才能长成现在这个脾气。
　　方木青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理了理自己特意穿上的西装坐电梯上了楼。

　　到了五楼打开电梯的一瞬间，方木青看到自家门口的何远。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方木青头疼，他现在觉得如果何远去当狗仔的话，他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说不定能挖出特别多的大料。

　　“你有在教务系统里留自己的紧急联系地址。”何远在镜片后的双眼很平淡，好似在说什么疏松平常的事情。

　　妈的！前两天指导老师确实向他问过现在的住址，并且对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搬出校友赞助的那间别墅表示强烈的不满。

　　为了体现对学生的负责，指导老师要走了方木青现在的住址。

　　“····找我什么事？”方木青有些厌倦地揉揉头，他中午才见了何远一次，晚上再见一次实在让他有些烦躁。

　　“不请我进屋吗？”何远抬眼，眼睛里有一片决然。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方木青懒得猜何远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何远深呼一口气，道，“你在争对国内的一家药械公司，对不对？”

　　方木青挑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了出来，是很淡的那种笑，他掏出钥匙打开公寓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何远对上方木青的那抹微笑，不由握紧了拳，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方木青随意地开了一罐啤酒，自己喝了一口。

　　“我还知道你也想开一家药械公司，现在想把洛克菲勒挖走对不对。”何远说，“所以你盯上了卜利卡蜂，你想收购它对不对。”

　　“你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方木青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你就告诉我，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何远正视方木青的眼睛。
　　正如方木青了解他一样，何远又何尝不了解方木青呢？

　　“不对。”方木青舒舒服服地瘫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你因果关系错了。”
　　“是因为我想搞掉卜利卡蜂，所以才想开一家药械公司，并把洛克菲勒拉走。”

　　“差也差不多。”何远皱皱眉，道，“我手上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你人都来了，我还有不听的选择吗？”方木青没把何远的话当一回事。

　　“我知道怎么搞垮他们公司，”何远没在乎方木青的冷嘲热讽，他接着说，“最近国内有一桩案子，关于疫苗造假的。”
　　“虽然现在有公司自首了，不过都是顶罪的而已，幕后黑手是卜利卡蜂。”

　　“。。。。。。”方木青有些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那桩儿童疫苗案件是年后突然爆出来的，因为有很多媒体人的关注，是以这个风波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全民皆知的地步。

　　“你可以查一查我说的是真是假。”何远起身，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朋友在机关里工作，现在这个案件还只是调查阶段，消息都没有往外放。

　　“这个消息我提前告诉你，也算是谢谢你没在那么多人面前揭穿我是个GAY的事实。”何远低低地说，话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
　　“方木青，我真羡慕你，最起码你母亲不会因为你是GAY而疯掉。”

　　闻言，方木青心里一动。

　　何远知道没必要再站在这里了，他转身推门出去。

　　出门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划过母亲的那张脸。

　　那张听到儿子承认是GAY的愤怒且难以置信的脸。

　　也是在那天，何远听到了平生听到的最恶劣的脏话，伴随着那些辱骂的，还有母亲用巴掌狠狠打向他身上的声音。

　　不过他早该习惯了。何远惨然一笑。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母亲为此动辄打骂于他，是以他早早地就学会做一个好小孩，乖小孩，慢慢的打骂终于少了。

　　但何远和母亲都知道，“打骂”其实一直都在，它们就是何远背后的匕首，一步步逼着他向母亲向去的方向前行。
　　而他只是个人质而已，一个母亲用来躲过各种关于“失败婚姻”流言蜚语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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