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四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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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梓翎除了生理性别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说不骚扰初情睡觉，就真的不骚扰。从那一夜以来，两人精神气爽的赶路，直至偷偷进入应德城，这个唯一一个掌握在梓翎手里属于元阁腾那半边江山的城镇。因为这座城，是帝家根本所在，由江南最不合作百年帝家的看守，这成了元阁腾眼里的大的一根刺。
梓翎的样貌没有甚么不见得人的，所以也不需易容，以致一出现在应德城范围，立刻就被人认出了，慌忙去通报目前获夕月授权掌管应德城一切要务的莫开。
莫开一看，真的是那个从去年年底就与夕月一起消失不见的人。「君姑娘，老头子还终于等到妳回来啦。」跟在莫开身边的，还有一个从以前就很爱护自家主人，现在却彷似被主人遗弃的小犬一样的青棠。正当莫开完全忘记「男女授受不亲」这一个道德规条正想上去给梓翎来个「热情」的拥抱时，青棠表现出与现实不接轨的高超轻功，一下子就窜到梓翎面前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妳这个人妖到底把我家小姐拐到哪里去了！！！」
被骂的梓翎依然好脾气的笑着，彷佛被骂的人不是自己；旁边初情和莫开已经看呆了，好彪悍的一个小丫头啊……其实这骂得还真的有些冤枉，梓翎穿男装时初看是自有一股英气俊秀，但看久了就会发觉，这根本就是一张少女的脸庞，虽然算不上绝色，却十分清秀，而且亦不像男子般有棱有角。至于说拐带，那就更冤了，要知道，夕月那时是自愿离家出走……不，正确点来说是夕月把梓翎拐带走吧，甚至不惜半夜开溜避开青棠。可惜青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层关系，不然真的不知道要哭得多伤心了。
初情很想动手把那个粗暴的丫环拉走，但奉行不对女人动手天条的她却像老鼠拉龟，毫无可以下手的地方。初情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莫开，指望这个老人可以纾解自家好友的困境。哪料眼前这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神鬼莫测的老人竟然挥了挥手、耸了耸肩、翻了翻白眼，意指自己也是毫无办法，直把初情气得吐血三升。
不过梓翎的定功一流，硬是没有理会身前哭得唏哩哇啦的小丫环，只是微笑着对莫开道：「莫老，这些日子辛苦了，我拜托您老的东西弄好了吗？」定力，这就是定力，任何时候都能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容的定力。
莫开望着梓翎那柔和冷静的笑和她身边张牙舞爪着的小野猫，愕了一愕，看见梓翎张着一双悠闲得过份的眸子凝视自己，方才回过神道：「都准备好了。说实话，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把这些都预备好真的很有难度，甚至有一些东西根本就达不到要求的年份……」老人大多数都是啰嗦的，而偏偏莫开比一般老人更啰嗦。那天他接到梓翎寄来的单子便已经发了一顿牢骚，想不到此时见着梓翎真人又是一顿碎碎念。
对着老人的自言自语和小丫环的耍泼，梓翎只是一直站在风里微笑，笑得很悠闲，笑得很灿烂，笑得让初情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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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德城度过一夜，初情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夜好眠，甚至隐隐有不舍得这座古城的感觉。应德，这是与自己的封家根据地——铭城，互为江南江北龙头的大城。何以，这里笑语莺莺，而铭城，却似终笼罩着一种冷漠的死寂？她不是没有想过善待唯一剩下的亲人，但每每触及对方那种浸淫着蚀骨仇恨的眸子，她就浑身冰冷，不其然的退却。
「走吧，别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当年种下的因，便有今日之果。若要说错和对不起，那也不该是妳。」梓翎眼角睄到那个又看着别人家城墙发呆的女子，只好走过去，踮高脚尖轻轻摸了摸那女子的头，像安慰小孩的母亲。封潜道、封潜安、封世逸、封世隽、封金花、白玉平……整个封家的恩恩怨怨，都是上一代的东西，不应该由初情来担侍。一瞬间，她后悔，不应授意让缨儿那时告知封世逸初情的所在。初情已经躲了很多年，甚至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为封世逸发现，若非自己执意把一切能运用的力量都拉到身边……何尝会使自己的朋友受这种生离死别，血亲互恨的苦？只是一切都太迟了，从她降生的那一刻，从她插手世界的那一刻，就注定这条路没终点，一切都得走下去。
「翎……父亲……那时是妳故意让他找到我的吧？」初情一抬眼，平视那个如云烟般飘渺的女子。一直也有点奇怪，自己一直都躲得好好的，从没露过半点蛛丝马迹，何以一到嘉州不久自己的父亲便能寻上门来。想来想去，自是梓翎透了消息给他，又让君缨把自己的行踪上报。说恨吗？恨不起来，好歹让她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吗；说不恨吗？她也没那么大方，到底梓翎这一着破坏了自己的平静生活……太多的情绪，与其深思，不如放开。唯一不满，就是好友至今还瞒着自己。若不是自己察觉出来，她还想瞒上一辈子么？
梓翎不语。
看着某人无言，也就是默认了。初情叹了口气，也翻身上马，道：「走吧，快点把事情办妥我好回去找烟，我想她了。」英气豪情更胜男子的女子没有半点别扭的把自己对另一名女子的爱恋宣之于口。
对不起。在心里，梓翎对好友说出了那句欠奉的抱歉。为了天下，她必须残忍，视一切为必然，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但到底，她是真的对不起这个好友。
苍柏古城，马鞭一扬，别了。
莫开和青裳站在城头，看着那孤孤单单的两骑，无语。良久，莫开开口道：「青丫头，到良冶找妳主人去罢，月丫头现在该很寂寞了。」一直以来，应德城也是合莫开与青裳二人之力管理着的。青裳这丫头冲动归冲动，除了暴力还很有魄力，有些莫开不方便出手的，都丢给青裳来了，这一老一少、一静一动配合起上来，效率竟是非常的高。「还有，带上非常那孩子吧，他也很久没见过他姐姐了。」帝非常，帝家三少，自幼丧母，一直也是由夕月代为照顾的，对那个孩子而言，夕月是如姐如母的存在。而六七岁的孩子，还是很倚赖他的母亲的。
「我可以带三少去？」青裳的语气不掩兴奋。她好久没见过小姐了，虽然小姐一直有给她写信报平安，但她还是很担心小姐嘛。只是这个莫老头一直拉着自己不给去，还有那个姓君的，不时来几个指令，非要把她拖在这里不可！
「这也是君丫头的意思，她怕月丫头在良冶一个人会闷了……真是的，这两个丫头。要担心月丫头会孤单会闷就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啊，那君丫头也是死脑筋。」莫老头再次碎碎念。当初他也和帝老头商量过，干脆就把月丫头许给君丫头吧，虽然说两个女子的爱情是悖德，但想来想去还真的理不出有甚么人物能各自配得上那两个女子。想不到他们这些有心当月老的，人家却不领情。莫开从医多年，更号称一指神医，自然看清梓翎还是处子之身，想来她与月丫头的感情自是还陷于胶着状态。这两个孩子啊，该要走多少路来折磨自己啊。睨到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青裳，莫开又是暗叹一口气：「青丫头啊，妳可别再给那两个丫头添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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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应德城，梓翎竟是再没有留惜马力，一路沿着日久失修的官道直直往南沼奔去。道上不时见到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残弱老百姓，然后，也许还会有盗贼要把这些可怜人洗劫一番。每每到这时候，梓翎便不忍出手，连带初情也好好的发泄着满身的杀意，再把那些贼匪掠劫得来的财物分发给难民。
然而梓翎的眉随着途中越来越多的这类事件，也皱得越来越厉害，眉间的深谷竟似连苍蝇也能夹死了，整个人看上去一整个忧郁书生，甚至初到某个小镇时被一大堆姑娘缠得分不开身，惹得初情一直取笑她那张忧郁脸装起男人来倒是像模象样。出奇的是梓翎不但没有嘲回去，也没有继续拿她那个悠闲的样子忽悠人，只是继续很忧郁很忧郁，害得初情也差点忧郁起来。
「梓翎，妳没事吧？」面对某人的沉默忧郁，初情很不安。
「……」
「妳好歹也应我一句吧。」
「……」
「我说，妳哑巴了吗？」
「……」
初情举目望天，她投降了。
一直默默无言的前进，终于，在一天的黄昏，两人在满眼的高山衬托下，看见了一大片黑黑沉沉的沼泽地。
「那里，就是南沼。」数日来，梓翎第一次开口，但语气里沉重的气氛却几乎把初情压得喘不过气来，直觉有几座大山一起压到背上去似的。「风起云涌呢……初情，其实我们真的很可能会送命。」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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