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考科举》觉三千里

35、第 35 章

　　一斤半是条心大如盆的狗崽，分毫也没有妈妈不要它了的自觉。本来它是这一窝里最壮最肥的一条，别的小狗崽抢食总也抢不过它，总是它先吃完，别的狗才能吃。它吃的又多，往往等它吃完，别的小狗就都不够吃了。
　　久而久之，它越长越大，别的小狗越来越小，越发打不过它。它吃的更多了，别的小狗就更不够吃了。
　　母狗一看这可不行，一窝的小崽都要被这一个拖死了，于是把一斤半托付给金荣，好歹保下了其他的小狗。
　　金荣不明就里，自以为是狗狗喜欢他，心里飘飘然的，喜滋滋地抱了小狗崽回家，还拿旧衣服做了一个窝，自己捧着特意从食堂讨来的汤水，一勺一勺地喂狗。
　　他两辈子都没养过狗，一心只怕养坏了，又怕幼犬离了母亲不好好吃饭。结果一斤半吧唧吧唧地吃着，吃的比刚才吃奶还香。
　　工人食堂从来也不熬粥喝，早上也不，这些汤水都是煮肉时熬出的肉汤，里面还有盐，比寡淡的奶水不知好出多少去。
　　一斤半喝完了一碗，金荣想要把碗拿走，它还死死地扒住碗沿。金荣将碗向上提了提，它还不松手，上半身跟着立了起来，嘴里嘤嘤嘤地叫着。
　　金荣把它拿下来，将碗倒扣给它看：“你看，没有了，真没有了。等下一顿的，下一顿给你多盛点好不好？”
　　宝钗点点一斤半的鼻尖：“你才多大的小狗，就这么贪吃。怪不得一窝里数你最大。”
　　一斤半咪呜咪呜地蹭着宝钗的指尖。
　　刚出生的小狗迎风就长，不几天就变一个模样。一斤半能下地乱跑欺负老猫的时候，铁矿那边终于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人员都招募齐全了，如今有个剪彩的仪式要宝钗过去。
　　原来那个铁矿是把在一个二世祖手里的，他游手好闲什么也不管，连带工人也得过且过混工钱，且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暧昧昧的牵扯。
　　什么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的连襟，凡工人家有娇妻者，同事一定要去领略一番，定出个优劣来，再以肤发面颈胸腰腿脚打出八个分数，排出八个榜单，分为一二三四等，这些是明榜，另有一张暗榜，乃是评价是否谙熟周公之礼。
　　九张榜汇总而成一张大榜，榜上头一百名以内的女子夜夜衾枕不寂，榜首的几位更是那位二世祖的入幕之宾。
　　有那排名稍后的，妻子先还无甚反应，丈夫倒觉没有颜面，在家里乱发脾气，责怪妻子为何不长得好看些，也像榜首的女子一般攀上高枝，叫他脸上光彩光彩。
　　妻子听了，深以为然，深恨自己容貌不盛，于是买些胭脂水粉来涂抹，再置办些鲜亮衣服，以求能得个高分。丈夫见了，就叫自己的工友一起来家里品鉴。若觉得好呢，回去一传十十传百，这女子的分数就上来了，大家争来求见，甚至能惊动那位二世祖。
　　有实在不好的，工友碍于主人家不得不勉力一试，回头就拿去和别的女人说嘴。别的女人再见了这家的女人，无不哈哈大笑，分明是个无盐女，偏要做出个西施的样子来，她们若是生得如此，先自己一头碰死了，哪还有脸出来抛头露面！
　　被讥讽者无不低头羞愧，默默无言。
　　宝钗哪里容得下这个，头回见到，险些没气死，痛斥这些人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要统统扭送官府治一个伤风败俗之罪。
　　那些人习以为常，反以宝钗为怪。有个妖妖娆娆的女子一扭一摆地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摸金荣的脸：“你这个大小姐，这肉皮儿瞧着倒好，不知比我如何？不如今晚我俩比过，你赢了我，我这榜首让与你坐。”
　　宝钗本气着，听她这么说，险些没绷住。金荣微笑着打掉她的手：“大娘眼神不好罢，我是二公子，不是大小姐。”
　　薛蟠早已笑倒，被金荣死命敲了一把方才收敛。
　　那女子啧啧称奇：“你竟是男人？从前是我浅薄了！男人也好，你到我家来，叫他们比比我俩哪个更好。我们这儿还没出过男榜首，你若比得过我，就叫你做第一位男榜首。”
　　薛蟠这下不能忍耐，也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一把将此人推了个踉跄，破口大骂：“闭上你的鸟嘴！我兄弟尊贵无比的一个人，你又是哪路货色，敢来攀扯？快滚罢！别讨爷爷打你！”
　　金荣和宝钗假情假意地拦了拦，叫人将那女子拖走了事。
　　宝钗心知这些人烂淫惯了，根本不能安安分分做工，实在留不得，不如全打发走，另向他处寻觅好工匠。
　　过了这些天，人手总算招齐了，该盖的宿舍什么的也盖好了，于是来人请宝钗剪彩。
　　宝钗问金荣和薛蟠去不去，金荣想想没什么事情当然要去，薛蟠皱眉：“去那里做什么，乱糟糟的。我和妹妹去就是了，你好好在家待着，看着一斤半。我们晚上就回来的。”
　　金荣大笑：“你是怕有人拉我去家里比试吗！”
　　薛蟠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金荣拍拍他肩膀：“哥哥，无妨的，那些人都清退了，必不至再有此等荒唐事了。哥哥不必忧心。”
　　薛蟠也无话可说，三人一同去了矿场。
　　自古以来，剪彩就是件最最繁琐且无聊的事情。
　　宝钗是大主管，话都由她说，仪式都由她做，金荣和薛蟠只需做个吉祥物站在一旁就好。
　　横竖没有事情做，金荣就漫无目的地四下扫视，看看这铁矿上的新工人们。
　　新工人也有几万人，此时全都来了，乌乌泱泱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是黑脑袋。
　　金荣就从身边的这些挨个望去，谁知却看见了个熟面孔。
　　那是一个不到一米七的精瘦汉子，穿着一身工服，半垂着头，看不清面色。
　　金荣一下就警觉起来。
　　这是他们上回来时见到的人之一！
　　不是把他们清退了吗，怎么又叫他混进来了！
　　生怕还有落网之鱼，金荣又向他四周看看，发现不止他一人。还有好几个，都是上回来矿场时见过的人。
　　这些人也都无一例外，半垂着头，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还另有一些人，虽不是之前的工人，但看面相就带着一股杀气，哪里像什么本分工人，说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客还差不多！
　　金荣用余光看了看宝钗。
　　宝钗正在给工人讲解怎么休年假的问题。工人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个大小姐给他们说话，都挺新鲜，你一言我一语地插嘴问话。
　　宝钗都一一笑着解答了。
　　他们现在都站在屋外的空地上，人挤人，万一这些人发难，恐怕要出大事。
　　此时烈日炎炎，酷热难当，晒的人头皮发麻。
　　金荣看了看天，招来宝钗的一个心腹耳语一番。那人先是惊的一抖，复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场上，领命而去。
　　宝钗讲完了年假，正要讲半工的工钱的时候，她那个心腹满面笑容地回来了，向场上众人道：“现在天头这么毒辣，大家辛苦了！总管体恤大家，给大家准备了绿豆汤祛暑。”
　　后面果有人抬着几口大锅，都刚从灶台上下来，还滚烫着，冒着蒸腾的热气，里面果然就是刚熬的绿豆汤。”
　　宝钗笑道：“难为你有心了。只是这汤太烫了，还是得晾凉些方好入口。”
　　那人笑道：“总管不知，大家都着急着，再要放凉了，可就来不及了！”
　　宝钗见他话里有话，心知是出事了，于是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快些为大家分汤吧。”
　　自己却退到了金荣薛蟠身边。
　　那心腹指挥着手下拿碗给工人分汤：“不要抢，排好队，年长者先！年长者先！你个毛头小子往后头排去！”
　　金荣擦擦手心里的汗，拉着宝钗的手，轻声道：“别怕。”
　　宝钗也点头：“没事，我不怕。”
　　金荣抬头看，果然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暴露，正拿着碗排队领汤。金荣拉着宝钗，薛蟠殿后，，趁人不注意从后门走了。
　　出了门，和守在外头的护卫汇合，然后赶紧上车，抄近路进城，往知府衙门而去。
　　路上，金荣和宝钗薛蟠说了自己发现可疑人员的事情。
　　宝钗咬着牙道：“这帮人，为着我打发了他们，竟要杀我不成？”
　　金荣摇头：“未必是他们，虽有些是之前的旧工人，但人数不多，更多的都是练家子。这些穷乡僻壤里的人，上哪去认识这些人？他们又没有钱，如何请来？必定是这些人先找上他们，要他们带自己混进场里。这些老工人都是地头蛇，老油条，对咱们怀恨在心，但实在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就是借刀杀人有点能耐。必定另有人是主谋，他们都是从犯。”
　　宝钗道：“另有主谋，我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要是往后退了一步，不是薛家的姑娘！！！”
　　金荣拍拍她肩膀：“妹妹好志气。为今之计，咱们先去找知府大人借着兵马，先把眼前的事情平了，不能真让人在咱们厂子里边撒野闹事，这成何体统，不像话了。再者说，无论工人还是管事，都是因信赖咱们才来这里做工的。若有个差池，有了伤亡，不说对不对得起他们，咱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宝钗点头称是。
　　一时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人正在对花品茶，见宝钗到了先是一惊，赶紧起身：“薛总管大驾光临，玉趾踏进了我这贱地，不知所为何事？”
　　宝钗于是就将自己新矿上风气败坏、自己将人都打发走开罪了人、如今老工人纠结强盗要杀自己、自己有些机智所以逃了出来如今要借兵回去解救其他无辜工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没说此事有蹊跷，因为知道知府一向不爱管这些事情。
　　知府大人却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不爱去掺合什么党争，但这已经是明晃晃要在他治下酿下命案，且还不是普通的命案，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几百人几千人要出事情。
　　更何况宝钗身份特殊，金陵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铁，赫赫扬扬的，若是宝钗在他这里出了事情，他难辞其咎。
　　想来想去，不如竟借了她这兵。
　　若能平定，自然是好。就算将来有那一边的人来问起，维护治下治安总不能是个错处。
　　就算宝钗不能平定，那也不是他的问题。兵是她要借的，他知府大人不过顺水推舟，有什么事情，都不该怪罪与他。
　　想明白了这个事情，知府大人将兵符取了出来：“薛总管，此符可调动三千兵马。望总管旗开得胜。”
　　宝钗接过兵符，先谢知府大人深明大义。
　　知府忙道：“总管可别客套了，救人要紧啊！”
　　宝钗又行一礼，再不客套，去城外兵营调动兵马，往矿场而去。
　　她的心腹都是些人精中的人精，将那群人唬的团团转，皆以为宝钗就在屋里歇息。等他们回过味来，大军都已开到，只得束手就擒了。
　　宝钗将那些练家子单独审讯，问他们是何人指使来的。那些人一口咬定他们是原本矿上的老工人，因为宝钗裁了他们，无路可走，只得走极端。宝钗于是问：“你们榜首是谁？”
　　这些人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却仍死咬着不放，不肯招供。
　　宝钗也不耐烦和他们空耗，直接让护院们上刑。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招了，是有个京城里的贵人给了他们钱，叫他们务必刺杀薛宝钗。
　　宝钗问道：“你因何知道他是京城贵人？”
　　那人道：“他的口音就像京城人士。”
　　又道：“他给我们的银子，都还没来得及熔过，如今就藏在后山某某处。总管可去寻来。”
　　宝钗于是派人去后山寻找，果然找见一大包银子。
　　金荣端详一番，疑惑：“这明明是今年新贡的税银，还未贡上，怎就成了贼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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