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与虱子的战争》鱼只

63、63

　　霍65

　　夕阳的光影里，跳出来许多小精灵。

　　五颜六色的，点点星星印在雪白的墙壁上。

　　霍原被人叫嫂子一时有些不适，回答:“有点事来办。你们在这录节目？”

　　唐炔帅气逼人的脸上挂着笑，两三步走到她面前，“对，有个综艺……”

　　“唐炔”，突然有个女性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霍原抬眼看，是米侑。

　　米侑也看到她，立定了下，而后走来，微笑着跟她打招呼，“霍原你好，好巧在这也看到你。”

　　霍原也笑，“你好，是好巧。”

　　米侑看向唐炔，说:“导演到处在找你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唐炔:“刚看到我嫂子就过来说两句话。”

　　霍原听完挺想打他的，她视线往米侑那边转了转，果然见她嘴角往下压了压。霍原立刻说，“那不耽误你们了，我也去忙了。”

　　就在她抬脚准备走时，米侑突然叫住她，“霍原，不好意思上次热搜的事。”

　　霍原愣了下，一时没想过来，而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米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真切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学长那样的人会和你在一起，毕竟我印象中的学长没跟别的女生亲近过，而且你又这么好。”

　　霍原:？？？？

　　霍原保持微笑，“对，可能是我眼瞎，所以才看上死乞白赖的你的学长。

　　“噗——”，旁边的唐炔毫不掩饰的笑出声。

　　霍原淡淡瞥他一眼，而后对米侑说:“我先走了啊，等唐深回来，我们请你吃饭。”

　　说完她挣开米侑抓自己胳膊的手，跟旁边看戏的工作人员说，“我们走吧。”

　　等她走后，依稀听到唐炔的声音，“你说你，自讨苦吃吧，我嫂子能是等闲之辈？”

　　后面的话霍原没在意听，也没听到。工作人员带着她介绍了下画展的进度跟布置的思路。

　　整体思路霍原是很满意的，她又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会，便准备离开。

　　霍原从图书馆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进入九月后，白天越来越短。图书馆前面的广场坐着许多年轻女孩们，大概是节目还没录完吧。

　　她往停车方向走，手机突然响了，是唐深打来的。

　　香港最近不太平，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霍老师”，唐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霍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也轻轻喊他名字:“唐深。”

　　唐深那边很安静，他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跟偶尔的汽车鸣叫的声音。

　　像是过了好久后，唐深终于说话，“我等会要去参加拍卖会，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霍原很认真的想了下，“我想要啊……我想要一条项链。”

　　唐深:“好啊，还有呢？”

　　霍原:“嗯……没了。”

　　唐深那边沉默了会，他说:“霍老师有没有想我啊？”

　　霍原:“没有啊。”

　　唐深笑出声，“好伤心啊。”

　　霍原也笑，坐进车里，想起一件事跟他说:“我明天去趟乌县，学生家里出了点事。”

　　唐深:“帮我跟校长问声好。”

　　霍原:“你跟老张这么熟悉了？还问好？”

　　唐深:“我能有今天，那可全多亏了校长灌的酒啊。”

　　霍原切。

　　“唐总，到了”，小郑的声音突然出现。

　　霍原立刻:“你去忙吧，我也准备回家了。”

　　唐深吼小郑:“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到我在打电话嘛！”

　　霍原笑出声，“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说完她便挂断电话。

　　霍原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去了趟医院，跟小文交代一些事情后，开车回乌县。

　　回乌县开车只一个半小时，霍原下午两点到的学校。

　　门卫大爷原本坐在门卫室里吹电风扇看大屁股电脑放的电视，听到有人在按喇叭，电视里刚演到李必骑马追伏火雷，也不知道小伙子能不能追到，他站起来，眼睛不离屏幕，喊着问:“干什么的？”

　　霍原坐车里一看大爷样子就知道他在干嘛，又按了下喇叭。

　　小伙子一拉狼卫马车的缰绳，驮着伏火雷的马车改变方向，往人少的街道跑去。

　　大爷对着电视机竖起大拇指，“真棒！小伙子真棒！”

　　霍原下车去敲玻璃门，果然就看到大爷在看电视。

　　大爷看到精彩的地方被人打断，刚要抬头骂人，下一秒立刻低头，关电视，收掉桌子上的烟……一系列动作快速又熟练。

　　霍原就抱着胳膊看他忙，见他忙的差不多了才闲闲开口:“能让我进去了吗？”

　　大爷一拍脑门，立刻出来开门，表情十分谄媚讨好，“霍老师回来了啊。”

　　霍原故意瞥他一眼，回车里将车开进来。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大爷皱巴巴着脸挠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本打算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找校长，刚走到一半，碰到走廊里的王老师。王老师夹着教科书，身后跟着个抱作业本的学生。

　　王老师拦住她，惊喜的:“霍老师怎么回来了？”

　　霍原见到他也挺开心，“回来有个事要办……”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老师身后原本耸拉着眼皮，一副站着就能睡着的男同学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她结巴喊:“啊啊啊霍老师！是霍老师回来了！”

　　印绿色河流的作业本撒的满地。

　　不一会功夫三层楼的走廊上趴满了人头，那些笑脸在太阳光底下灿烂明亮。

　　霍原觉得胸腔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塞满。

　　但她还是故意假装生气的手指了一圈，“快回去听课！”

　　同学们如同大树上蹲的鸟听到枪声“哗啦啦——”一哄而散。

　　偶能听到有人高声喊:“霍老师我们超级想你！”

　　霍原站在原地，有点难为情，干巴巴的来了句，“想我干啥？想我回来骂你们啊？”

　　王老师摇头:“霍老师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哦。”

　　霍原有点尴尬，于是转移注意力，对蹲地上捡作业本的男同学说，“以后不可以在学校里大声喧哗。”

　　男同学嘿嘿笑着，“好的我知道了霍老师。”

　　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让他自己慢慢捡吧！

　　霍原懒的理他了，问王老师，“老张在吗？”

　　王老师:“在的，走吧。”

　　霍原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事的，她记得学校有好几个喜欢画画的孩子，画的都挺好看，这次“蔷薇”画展让他们也去参观，要是有好的作品也能去参展。

　　她将想法跟老张说了，要搁以前老张肯定觉得麻烦，现在霍原有钱了他也跟着膨胀，“行啊！没问题！”

　　“霍老师包食宿就行。”

　　霍原连白眼都懒地翻了，直接说:“那就这么定了啊。”

　　“对了，萧瑶爸爸在工地上出事了，我得带她过去一趟。”

　　这也是她今天回来的目的。

　　老张灌了一大口浓茶，又给他那被茶染成黑色的杯子里装满水，“唉这事我也听说了，你注意孩子情绪。”

　　“有什么需求你跟我们说。”

　　霍原:“我知道。”

　　萧瑶只知道她爸爸好像从工地摔了下来，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霍原，“霍老师，你最近怎么样呀？南江是不是特别繁华啊？我都没去过！”

　　霍原心里有事，依旧耐心回答她，“老师最近挺好的，南江是很繁华，等你毕业了可以选择在南江工作。”

　　萧瑶又问:老师，你说南江的人会嘲笑我只有一只眼睛吗？”

　　霍原看她一眼，“不会的。没有人会嘲笑别人的。而且我们只有一边眼睛能看得见，不是别人嘲笑的地方。”

　　“女娲在捏我们的时候啊，捏到眼睛的时候呢，就想……一只眼睛专门看鲜花彩虹这些美丽好看的东西，另外一只眼睛看黑暗邪恶这些不好的。”

　　“你看，我们只有一只眼睛，只用看到漂亮的东西呢！”

　　“吱——”

　　“碰——”

　　汽车快速刹车的声音，金属与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

　　天旋地转。

　　霍原满身是血的拖着同样满身是血的萧瑶往马路旁边挪动。

　　“乌拉——乌拉——”

　　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越来越近。

　　“萧瑶！萧瑶！”

　　霍原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一遍遍的喊她名字，“萧瑶！你醒醒啊萧瑶！”

　　下午的日头正盛，像烈火烤着她的身体。

　　发白的柏油马路，苍茫的田野绕着白色水沟。

　　“老师”，萧瑶终于出声，“老师，我我有个事要拜托你。”

　　霍原立刻，“你说，你说！”

　　萧瑶:“老师，假如我要是死了的话，就把我的眼睛捐给需要的人，好吗？”

　　霍原摇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萧瑶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有力气，“老师，我会努力的。”

　　“我的眼睛只能看到繁花的话，那要是给了别人，他是不是两只眼睛都能看到繁花跟彩虹了对不对？”

　　霍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救护车来了，拉着两人来往医院。

　　霍原再次恢复意识，已经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