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与虱子的战争》鱼只

14、关上窗

　　霍14

　　喜欢大海的人，从不畏惧风浪。

　　“原原，你看你都回来了，什么时候把姓改回来？”送走所有客人后，方秦突然对她说。

　　霍原瞥他一眼，“方先生要是能将刚刚说的话收回去，我就改姓方。”

　　方秦一愣，而后恼怒:“我是你爸！”

　　霍原低头冷笑:“方先生真会说笑，是你将我从你们方家户口本上拿出来的。”

　　“你……”

　　“你到底是谁？”终于一直没有动静的方愿站出来问她，声音虽然沙哑，但依旧冷静。

　　霍原看她，“如果你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方家，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牵着方优优的女人也站出来，“原原，方愿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她。”

　　她说话的时候满脸忧心，真是一个好母亲的样子。

　　霍原:“张女士，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方愿:“这是我母亲，方家……”

　　霍原接过她的话，“方家方秦第二任妻子？还是方氏集团副总夫人？还是你方愿的母亲？你，或者方秦你们算什么东西？”

　　“喂！你个穷女人，你在干什么？不准你欺负我妈妈！”一直被张罗君藏在身后的方优优也挤到她面前。

　　穷女人？

　　霍原勾唇，盯着她肉肉的脸笑，“你不应该叫我穷女人，因为我现在有很多钱，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钱，让你买不了奶茶，蛋糕，还有漂亮裙子……”

　　方愿将方优拉到身后，“请不要吓唬孩子。”

　　还会说“请”？看来还很镇静。

　　霍原收回笑，她看方愿一眼后目光投向远方，面无表情，却声音强硬:“听清楚了，我是霍原，李律师说的方忠义长孙女。或者你可以回去问你父母我是谁。”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方秦是她的父亲，那样太恶心。她没有恨方秦，本来他们就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觉得他作为一个人有点恶心。

　　方愿似乎听懂了，却又像没有听懂。

　　“原原，我知道你恨我跟你爸爸，但他毕竟是生你的人”，张罗君突然上前抓住霍原的手，大颗的眼泪落在她手背上。

　　霍原没有挣扎，只冷静的开口:“放手。”

　　张罗君却还在继续说，“其实也不怪你爸爸，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先爱上了你爸，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情难自禁……”

　　把第三者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是本事。

　　霍原用力甩开她的手，然而张罗君又扑了过来，为了让开她，霍原将轮椅往后退，直到轮子落空时她才想起来，她身后是个台阶。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要命丧于此的时候，轮椅停止向下滚动。

　　有人接住了她。

　　霍原回头，看到阴沉着脸的唐深。

　　“爷爷让我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唐深将她推到安全的地方后说。

　　霍原:“有。”

　　唐深示意她说。

　　霍原看向他，“唐先生，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唐深眸光微动，回答:“好。”

　　汽车一路驶向不知终点的方向。

　　霍原坐在唐深旁边，她偏头看他认真开车的模样，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唐深没有说话。

　　霍原看着前方:“我并不是故意欺骗你，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么一出。”

　　“我跟你说过我妈不会说话，我妈是方秦的前妻，霍家唯一的女儿，但因为幼时发生的意外，声带受损不能说话。我妈去世后方秦才敢再娶的，还有方愿只比我小一个月。我妈死后没多久方秦就把那个女人跟方愿带回来，我当时只有八岁，原本要欢欢喜喜的迎接会说话的新妈妈跟新妹妹。可是因为一个手链跟方秦吵起来，然后……”

　　“……反正因为那串手链，我就离开方家了，具体我也不记得了。再之后我到了外公外婆家，登报跟方家脱离关系，改了随我妈姓。”

　　“我原以为自己跟方家再没有关系，可是前几天，我在外婆家偶尔看到外公曾经跟方……爷爷的约定。”

　　“如果方秦再娶，他以及他的新家庭成员必须放弃方氏的继承权。”

　　霍原说完扭头看向唐深，“但是我不知道，继承人会变成是我。”

　　唐深被她盯的背后发毛，终于开口:“你看着我干嘛？！”

　　霍原:“因为我不想你误会我。”

　　唐深:“别，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您没必要在意我。”

　　霍原:“但我还是不想你误会。”

　　唐深:“真没必要。”

　　霍原:“有的有的。”

　　唐深:“真没。”

　　霍原:“真有。”

　　唐深终于看她一眼，虽然是用瞪的，“闭嘴。”

　　霍原真的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汽车平稳的驶在梧桐树下的马路上。

　　没过一会，唐深突然问，“你外婆家被烧了，你现在住哪？”

　　霍原呆了下，回答:“五百。”

　　唐深:“真是有钱人。”

　　霍原:“钱是言贺付的。”

　　唐深吹了声口哨，“我今天不该来啊，应该让老言来的。”

　　霍原:“不是，我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言贺，他看我可怜……而且他本来就认识我，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来着。”

　　唐深又吹了次口哨，“言贺他妈整天就想让言贺娶了方愿，你这横空出世还不得让想娶方愿陪嫁整个方家的言贺妈头痛死？”

　　霍原附和点头。

　　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她打开车窗，让呼呼的风吹过脸颊。

　　唐深嘶一声，“卧槽把窗户关上，冻死老子了。”

　　霍原没理他，她现在比他有钱，谁怕谁啊？

　　唐深见她没动静，干脆自己动手，车窗缓缓上升，“别以为你现在是方氏继承人，老子就不敢动你。”

　　霍原再次按下车窗，挑衅:“怎样啊？”

　　唐深瞅她一眼，“哎哟厉害了，变身成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关了车窗。

　　拐弯抹角说她“你是哪根葱？，霍原很硬气的关上，“既然你觉得我是葱，那我更应该开开。”

　　唐深呵一声，而后突然敛住笑，不容拒绝:“关上。”

　　霍原见此有点发怵，也有点怂，默默的按了关上。可是关上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凭什么他说关就关啊，他板着脸自己就听话啊？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现在再开开就显得自己很神经……等会找到合适的时机，她一定要再打开。

　　就这样纠结着到了五百，唐深先下的车，把她轮椅拉开，又敲她窗户，“大小姐到了，可以下车了。”

　　霍原磨磨叽叽的在唐深的帮助下坐回轮椅上。

　　唐深准备走，但还是叹了口气，“我爷爷说了，你有什么困难联系他或者我。”说完他一边绕到驾驶座一边嘀咕，“这时候想起来我是他孙子了？自己家里事一大堆，还有心情管人家事……”

　　霍原只当没听见，她等唐深回到驾驶座上时，还是不甘心，拉开车门按了开窗键再在唐深还没反应过来时“啪——的迅速关上门。再一按轮椅，喊一声“再见赶紧跑。

　　“嘿！”，唐深的目光经过大开的车窗，看着逃也似的往五百大堂走的霍原背影，霍老师居然是个幼稚鬼？！

　　唐深忍不住嘴角上扬，启动汽车离开。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空。

　　霍原单腿站在酒店阳台上，仰头看着天空，冬夜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然而她并不在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尚未清楚以后要怎么办。

　　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可是她已经签字了，就算还没签字，她也不想便宜那个女人，和他们那家人。

　　而此时的方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方宅。

　　方忠义小女儿站在客厅里，插着腰骂，“老头子怎么回事？居然一个子都不分给我们！还全部都给了那个贱人！”喊完她就抓起桌上咖啡杯往地上砸。

　　张罗君劝，“小妹你也不要生气，爸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是他觉得原原继承公司比我们合适。”

　　方忠义大女儿翘腿坐在沙发里，“比我们合适？那丫头有我们家方愿合适？我们家方愿可是老头子他自己亲自培养的，又聪明又漂亮！”

　　张罗君又转身劝她，“我们家愿愿本来也就只是个设计师，这几年爸身体不好才帮着打理公司，肯定不如原原了。”

　　方小妹，“那贱人就是个臭教书的，能有什么本事？”

　　“就是，我们愿愿还比不过一个破老师？我看啊就是老头子偏心”，方大姐说着，故意瞟了眼一直不说话的方愿，“不过老头子培养我们家愿愿可能是想让霍原回来之后，愿愿好帮她一把。”

　　方小妹再次摔杯子，“老头子好算计！太伤人心了，他住院这么多年，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来看过？还不是我们天天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

　　“可不是么”，方大姐说着就抹眼泪，“爸太欺负人了，不管我们就算了，居然连愿愿都不管，愿愿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啊……”

　　终于一直坐着的方愿说话，“姑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忙一天也累了。”

　　方大姐又说了些宽慰方愿的话，让她不要难过之类然后扯着还要摔杯子的方小妹离开。

　　等人都走了，方愿让家里阿姨将睡的迷迷瞪瞪的方优带上楼，问坐在对面的父母:“爸妈，你们谁可以跟我解释一下那个霍原是什么情况吗？”